这群人风尘仆仆的出现在林子中央,领头的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他身边跟着一个背着长剑的男子,身似青松,神如寒雪,立时便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那是不是天下第一剑曲尘吗?他竟出山来了吗?”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五隐被温执拽住,想着总是温执他爹,他们这一路也受了温执不少帮助,好歹尽量不伤他爹就是了。
五隐低声问:“你爹是哪个?”
温执还未回答,对面那个中年男子便道:“在下九溪山庄温成濡,姑娘可是问我?”他文质彬彬的和五隐说完了话,立刻就变了一副脸,朝五隐身后的温执吼道:“逆子!还敢躲!”
他这一吼,本就受伤的温执支撑不住,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又吐出一口血来。
温成濡没成想自己儿子出一趟门把自己搞得这样弱不禁风,一时有些后悔,似乎想上前细看。
五隐重剑落地,震得周围土地一动,地上落叶盘旋不落,小幅度地打着转。
温成濡立刻止住脚步,不欲同五隐冲突,他道:“姑娘莫急,我们不是来跟你要人的,也不要真阳决。”
在这一瞬间,五隐突然有些理解那些人为何不信她的话了。
她好像也不怎么相信面前这个慈眉善目大叔。
那曲尘突然道:“此剑可是定钧?”
五隐不耐烦:“关你何事。”
她这话实在无礼,曲尘身后的人顿时出声责怪,曲尘却不为所动,拔了自己的剑,道:“来与我一战。”
温成濡连忙阻止,“曲兄先等等,咱们不是来打架的。”
曲尘盯着五隐,五隐心头有些恼意,若非还要带着身后的人离开,她也不是不想再打一架。
温成濡看向雪松薇,道:“薇儿可记得我?我是你温伯父,我来接你到九溪山庄去。本来月前就该在小和山接你的,只是我去得迟了,到的时候听人说你被人护送往九溪山庄去了,便急急去追。到了半路,又听说你到银城春家去了,我到了银城,又说你上了南剑派,我赶到南剑派的时候,恰遇上恨雪宫和天谕卫围攻南剑派,并不能坐视不理,于是等我再有你的消息的时候,你又到了万安城。在往万安城赶的时候,便得知了吴道子的死讯,只恐你又被人为难,紧赶慢赶,终究还是迟了一步,差点便铸成大错。”
他解释得很详细,雪松薇却并不因为这个解释轻易信他。
毕竟他一开始就说了,是来接她的,这个结果和周围围着他们的人想要的并没有什么不一样,带走她或是带走周如何,不同的方式,相同的结果。
这几人的防备心都很重,温成濡说了一大堆好像并没有什么用,不过他也理解,这群孩子被人追着这么久,每一次都是生死之搏,不轻易信他才对。
温成濡扬声道:“诸位英雄,在下九溪山庄温成濡,刚刚接到家中传信,诸位所中之毒名为不知春。”
他话才说到这里,周围就‘嗡嗡嗡’地议论起来,温成濡素有侠名,他这样说,那便一定是了。
温成濡虽有些奇怪他们突然的议论,但不妨碍他继续说话:“拥翠山已寻得一解法,诸位且往九溪山庄去,庄内有内子主持大局,必会为大家解毒。”
众人立刻叫好,但是解毒来得太突然,他们一时竟也不敢相信。
温成濡又道:“诸位解毒前莫要轻易动用内力,以免使毒素蔓延。我既然敢叫大家往九溪山庄去,自然不会说假话,各位去的路上若遇上其他中毒的人,也请相互告知,温某先行谢过。”
众人已经信了,都称赞温成濡大善,温成濡笑了笑,又道:“九月初九,九溪山庄英雄大会,届时关于真阳决,温某会给天下人一个说法,诸位若是不忙,解毒后便在九溪城多留些日子,也好做个见证。”
温成濡这话才是真的激起千层浪,武林盟式微已久,整个江湖四分五裂,这些年江湖大会频频召开,却也不过是些自娱自乐的笑话。
而今整个江湖为不知春所困,齐聚九溪城,九溪山庄在此时召开英雄大会,必然同之前的小打小闹不一样。
众人又听这次英雄大会与真阳决有关,自然更不愿走,定是要看一看的。
于是周围的人便三三两两地散去,有些人中毒不深,便没有着急走,且要看一看温成濡和五隐等人的热闹。
五隐冷眼看着温成濡几句话就叫人信服离去,只觉得自己之前打架都白打了。
钟却似乎是感受到她的沮丧,不由觉得有些新奇,五隐平日都是面无表情的,偶尔会有些不耐烦。
沮丧这种情绪第一次出现在她身上,叫她多了一丝鲜活,他这样想着便俯身去扶已经跪了许久的温执。
温执受伤颇重,五隐一走,他就成了他们这群人里的中流砥柱,方才抵抗天谕卫,泰半的压力都在他身上,但是连不会武功的钟却和受伤到几乎站不稳的九莲子都在挥刀,他就更不能退了,这会子松懈下来,是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他爹虽然凶,但不是坏人。
‘凶’的温成濡笑眯眯地朝雪松薇和五隐道:“这会子该信我了吧。”
五隐问:“不知春果然能解?”
温成濡点头道:“内子是拥翠山的人,她说能解就一定能解,就算解不了,到时候这些人都在九溪山庄,要找麻烦也是找九溪山庄的麻烦。”
五隐道:“到时候你再把周如何和雪松薇推出去也是一样的。”
温成濡道:“温某在江湖立身,靠的就是‘信义’二字,姑娘若不信,可以打听打听。”
五隐把跟着她的人过了一圈,最后看向云木香。
云木香以为没自己什么事了,没想到竟然还能被五隐问到头上,便点了点头,道:“九溪山庄的温大侠,的确是侠义重信之人,况且他敢当着天下第一剑的面说这话,说出口的话定然是要做到的,不然九溪山庄就不必在江湖立足了。”
“哦。”五隐面无表情,什么天下第一剑不第一剑的,一点也不重要。
她又看向周如何,周如何也朝她点点头,他却又问温成濡:“不知春果然能解吗?”
温成濡似是知道他是谁,便道:“确实能解。”
周如何茫然地点着头:“能解就好,能解就好。”然后他又去看雪松薇,雪松薇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五隐问她:“你要去九溪山庄吗?不去的话就跟我回家。”
雪松薇没有立刻回答,她也不知道在她在犹豫些什么。
周亦何让五隐送她去九溪山庄的时候,她其实是无所谓的,可是现在九溪山庄的人来接她了,她却又莫名的害怕起来。
她一时没有回答,鸿陵紫便走到了五隐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口中道:“师父。”
五隐拍拍他的头,说:“磕头。”
鸿陵紫顿了一下才磕了一个头,五隐便将他托了起来,这就算是拜师了。
雪松薇这时也想好了,她道:“去。”
五隐看着她,想要劝她再想想,雪松薇朝温成濡一拜,道:“见过温伯父。”
温成濡笑着点点头,道:“那就先修整一番,我们再出发。”
雪松薇便又问温成濡能不能找辆马车给他们,九莲子又晕过去了,只怕是赶不了路的,温成濡应了,立刻叫人去准备,又安排人来给他们疗伤。
五隐见如此,喊了刑回一声,把定钧扔给了他,接着拔出背上长生,连声招呼都不打的就冲曲尘挥去。
曲尘一直盯着她,见她出剑,立刻便抽剑来接。
五隐留存的用来开路的力气一股脑全注在这一剑之上,两人一触既离,曲尘被震得握剑的手隐隐发抖,五隐冷哼一声收回了剑。
她也就有力气挥这一剑了。
曲尘接这一剑,立刻就发觉五隐已是强弩之末,只怕内伤不轻,他本就比五隐大了许多,这会子再趁人之危就太不是人了。
温成濡见五隐一剑战曲尘,心中有些震惊,她竟能与天下第一剑正面对抗而未落下风,且她是这样的年纪还受了伤,未知全盛之时又是何等风采。
他看了下自家已经瘫坐在地上儿子,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温执见他看来,默默坐直了。
那个最先出手帮忙的女子走近五隐,躬身抱拳道:“那日多谢姑娘出手相救,孤烟不胜感激。”
五隐想起她是谁,好似记得叶齐废了她的经脉,便道:“你的伤如何了?”
孤烟愣了愣,直起身来笑道:“不妨事。”
又问:“我听闻姑娘替春让嫁到京城去,最后见她的人可是姑娘你?”
“你问这个做什么?”
孤烟道:“我去春家找过,没有找到她的尸体,我想她也许还活着呢?”
五隐看着她不说话,孤烟又道:“我是春让买回来的奴隶,她救过我。”
五隐想了想,恍惚记得,她就是为春家出头才受的伤,于是便道:“她说老山上的道士算出她有一线生机在南边,便往南去了,我并不知晓她究竟去了哪里。”
孤烟松了一口气,总算不是太坏的消息,然五隐又道:“南边并不安全,凤潇潇在银城外偷袭过车队,早就察觉了我代嫁一事。”
孤烟顿了一下,凤潇潇屠了春家是叶齐说的,若果真如他所说,以凤潇潇的性子怕是要去追春让的,她顿时又着急起来,拜别了五隐,又往南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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