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翠山还是一片青绿。
五隐在山脚堵到了正在下山的几人,连秦仙和梁轻一竟也跟着一起来了。
五隐道:“总算没来晚。”
不然倒叫他们白走一趟。
雪松薇和九莲子一左一右围住五隐,连声问她有没有受伤。
五隐耐心地等着她们七嘴八舌地问完,才道:“我没事,鸿陵紫有点问题。”
雪松薇瞧了鸿陵紫一眼,有些惊讶地道:“她这是又变回之前的样子了?”
五隐点头,道:“回去再说罢。”
一行人都担忧着鸿陵紫,便赶忙跟着五隐折返拥翠山。
门上的人见他们才走了没多久就又回来了,还当在路上遇到了什么事,再一细看,原来是五隐已经折回来了,连忙开了上门迎他们进去。
秦绛又给鸿陵紫诊过脉,问五隐:“又有人强行给她传了内力?”
“不。”五隐道,“她与春申交手,春申的内力便自行流入她的体内,春申和她都无法控制这股内力流向她。”
温灵鹊道:“莫非她体内原本就存在的内力也是‘真阳诀’?”
五隐朝她道:“我也算是这样想的。”
但是鸿陵紫清醒之后自己都说不清楚功力到底是谁给她的,眼下又变回之前的样子,便更不知道了。
“秦山主。”五隐将自己所想告诉秦绛,“能否废了她这一身内力?”
“不可。”秦绛的手还搭在鸿陵紫手上,她道:“她承受这股内力之时太小了,这股内力也是她的生命力,一旦被强行废去,她也活不成了。”
“你莫急。”秦绛道,“她这回的情况和之前也不大一样,不会那么凶险。”
“外祖母,阿武担心的是‘真阳诀’修炼到最后就只剩走火入魔一条路,小紫体内可是有两个人的内力,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要来了她的命。”
秦绛轻轻摇了摇头,笑道:“这内力说到底不是她自己练的,她的凶险之处在于化解收服,走火入魔什么的与她并不相干。且她内力运行之法与‘真阳诀’并不相同,故而你们不必如此担忧。”
几人都愣住了,他们都将‘真阳诀’和走火入魔划上了等号,倒是忽略了这个最根本的问题。
‘真阳诀’之所以会导致走火入魔,与内力本身并不相关,而是与内力运行方法有关。
内力就只是内力。
若非一个人体内只能有一套运行之法,‘真阳诀’也不会谁练谁死了。
而鸿陵紫体内虽是‘真阳诀’修炼出来的内力,但这并不是她自己修炼的,故而并不影响。
但是同样的,她平白无故地得了这逆天的内力,若是一点风险都不用担,那毕恨生也不会苦哈哈地自己练了,多抓几个人来给他练就行了。
传功一道自来便有大凶险,稍微差错一点,便是爆体而亡。
鸿陵紫能承受这一份功力,最根本的原因乃是她经脉本就异于常人。
千百年都未必能有这么一个人。
秦绛把鸿陵紫的手放回去,轻轻拍了拍安抚她,道:“往后与人交手时要小心,若是传入你体内的内力太多,你一样有爆体而亡的危险,可晓得了?”
鸿陵紫缓而有力的点了头,“嗯。”
秦绛又朝五隐道:“她现如今的情况,乃是因为还未彻底收服这股内力,这我就帮不上忙了,只能等她自己修炼到能自行掌控才能恢复。”
“我知道了,多谢秦山主。”
秦绛瞧着五隐笑了,“他们都说你自小无人教养,我瞧着倒是极知礼的,不止知礼,也太过客气了些。”
“九溪山庄的事我都晓得了,我这一双外孙可都是你救下的,你这样客气,倒叫我不好意思了。”秦绛说完也不等五隐说话,便起身走了。
雪松薇也起身送她出去。
温灵鹊朝五隐一笑,似是请她担待一下秦绛这位老人家。
五隐自不会和秦绛计较,她等不及道:“春申和昆呈跟着我进了雾山,春申死了,我将昆呈和春让都放走了,我走的时候,姜云洲还在炸雾山。”
温灵鹊一惊:“炸雾山。”
“问题不大,不必担心。”
五隐这样放心地离开了,倒的确不是什么大问题的样子。
温灵鹊这才道:“凤潇潇给我递了个消息,说是姜云洲打算借着雾山更进一步。”
雪松薇端着饭食进来,道:“先叫阿武和小紫先吃点东西,她们这一路风尘仆仆的,只怕没有好好吃饭。”
鸿陵紫皱着小脸,朝雪松薇诉苦:“阿薇姐姐,师父这一路只给我吃野果子。”
几人都笑了,这的确是五隐干得出来的事,于是又帮着雪松薇把饭食摆了,围在一起吃饭。
吃饱喝足了,五隐才将雾山上发生的事讲给众人听。
五隐虽才寥寥几句概括了,但众人都知她自来不喜渲染,略一猜测也能想到其中凶险。
五隐说到春申说她是前朝后裔的时候,脸上是一万分的一言难尽。
温灵鹊道:“看来毕恨生倒是早就生了反心。”
九莲子问道:“怎么说?”
“刚刚阿武说,三年前雾山里进去了一支傀儡军,我猜毕恨生将他们放在雾山,未必是要攻打雾山,而是在为谋反做准备,前朝后裔的复辟,多好的借口。”
五隐道:“这都几百年了,这借口还能用?”
温灵鹊道:“其实也不过一百七十二年而已。”
“春申这话里,把他自己摘得太干净。”温灵鹊转而道,“另一个问题是他把一切都推给了落九,也就是他所说的雪绥绥。”
雪松薇听见五隐提起雪绥绥的时候,心就提起来了,她并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但是就和雪徽一样,他们都姓雪,都和满城雪有关系。
因为五隐的刻意引导,这回再说起雪绥绥的时候,九莲子几人已经不会下意识地来看她了,好似与这件事情相关的所有姓雪的都和她没有关系一样。
温灵鹊想了想,道:“我从头理一遍。”
几人凝神来听。
温灵鹊道:“按春生的说法,他们之所以要上雾山,起因是今上在书上看到了雾山隐门这四个字。凤潇潇也说过,她在有关废太子的记录上看到过这四个字。”
“凤潇潇说雾山乃废太子后裔,而毕恨生对此的推论却是雾山乃前朝后裔,这两人都心怀鬼胎,这些话说出口都是为了达到某些目的,不必在意。而前朝、大周、废太子、雾山其实这些事差不多都发生在相同的时间段里,其中肯定有所关联,他们这样猜,不算空穴来风,但若按我的想法,雾山隐世应与前朝覆灭大周建立有关。”
“前朝的时候,正是武学昌隆,武林鼎盛的时候,在这种时候选择隐退,实在是一件奇怪的事情,若非是王朝更迭这样的大事,我也想不到其他可能了。”
五隐道:“或许,只是一时兴起。”
几人一顿,按五隐的性子,结合她娘生孩子的随性,她祖上一时兴起要避世也不无可能。
温灵鹊道:“我虽不曾去过雾山,但是依照这段时间以来我对阿武的观察来看,阿武一身本事乃是及百家之所长,并非出自同一流派。由此可见,雾山上那个存放功法的密室里,肯定不止某一家一姓的功法,可是?”
五隐没点头,她说:“这我就不知道了,自我知事起,它们便都放在我家密室里,自然都是我的,跟我姓。”
她这话倒也没毛病。
五隐又笑:“不过倒的确如你所说,不似同一流派。”
温灵鹊笑着点了点五隐的眉心,这丫头如今也会打趣人了。
她又道:“即便不说功法,只五隐找回去的剑,且不论出处,只说它们曾经的主人,都来自不同的门派,或是开山祖师,或是一方大能,这些名剑汇集在一处,总不能大家都是一时兴起。”
九莲子点头道:“这倒也是,那日梁前辈指点我时也曾说起阿武的剑,说遥州月和承平、渡河都是上百年的古剑了,曾经的执剑者也都是名噪一时的厉害人物。”
再厉害的古剑也被她碎了。
“你的先祖选择了隐世,随之一起的还有大量的武学秘籍和上万名剑,我想,他们的这样做不外乎是因为国破家亡山河不再。”温灵鹊道,“越是厉害的人越会带来更大的伤害,尤其是在乱世之中,当大周已是民心所向,他们的抵抗只会让更多的百姓流离失所。”
几人沉默了一会儿,九莲子道:“这样的退让值得吗?”
他们进入过成云墓,那样浩大的工程非一人之力可以完成,谁也不知道成云墓之下究竟埋葬了多少条无辜的生命。
就为了那样一个虚无缥缈地传说,就赔上了一州之地和无数臣民,这样的大周竟也是民心所向?
温灵鹊道:“抛开会州不谈,当时的天下军阀割据诸侯并起,北戎南下,天下大乱之时,乐正一族收容因战乱而流离失所之人不下百万,在这上百万人心中,乐正氏便是救世主。而乐正氏开朝以来,历代皇帝励精图治,便是如今这位,哪怕对武林咄咄相逼,在位期间也多有惠民之策。”
“而今无饥荒无战乱,说一句国泰民安也未尝不可。”
几人怔住,温执囔囔道:“难道我们错了吗?”
他们在反抗一个给百姓带来安定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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