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杨颖在被季良拥抱,抚摸时所以有节制地压抑自己的冲动,还有欲利用季良为她办一件获利之事的意图,她欲用获得的这笔可观的利益,来作她未婚夫学费的一部分。所以,翌日刚上班,杨颖便来找季良,向季良提出把她的所谓亲戚——银州区大孤山乡所谓知青汤福田办进回城的要求。
季良畏怯地说:“这样做违法,对于我来说是执法犯法,一旦被查出来就罪加一等……”
杨颖也意识到,对于季良是如此,对于她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一则她是受祝冠英副主任之托,二则在利欲的诱惑下,她仍有恃无恐,并对季良的胆怯流露出一种揶揄神情。
自从季良以教杨颖游泳为由,沾了杨颖的芳泽后,夜里便与杨颖在梦中幽会、苟欢。此刻,他从杨颖脉脉盈情的眸子中,似乎感到了对他进一步淫念的默许,又加之他原本即不愿让她失望——拒绝她的尽管是不正当的要求,他也不愿在她面前表现得如此懦弱和胆怯,陡增的色胆驱使他佯出一副舍命成全她的孝忠相,说:“虽然如此,不过,为了你,我甘愿冒一次风险!但,我有一个要求……”
杨颖脸上绽出欣喜,忙问:“什么要求?”
“你必须让汤福田在当地乡政府和派出所,开出他是下乡知青的证明材料!”
“汤福田的老爸是大孤山乡政府的乡长,我估计没问题。”
“那,等汤福田的下乡回城手续办齐全了,你送来吧!”
杨颖眼里荡起涟漪,妩媚地热望着他,他正欲亲吻杨颖,她忙悟住季良的嘴:“别,叫人看见多不好!”
一个月后的一天,杨颖把办好的汤福田的所谓知青回城手续,交给了季良。
季良看后说:“可以,等批下来我通知你。”
杨颖又从包里取出二千元塞给季良——她自己留了四千。
季良佯出一副大度的姿态,不屑一顾地把钱放回杨颖的包里,并讨好地笑着:“能为杨小姐效劳,不要报酬也感到荣幸!”
杨颖两眼闪灼着炽情:“那,我今晚宴请你——这点面子总该给吧?”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乐不可支地:“好哇!去哪家饭店?”
她若有所思地:“嗯……,去我家吧,我给你炒几个色、香、味、型具佳的拿手好菜,品尝一下我的烹饪技能,怎么样?”
他不禁眉飞色舞:“太好啦!能品尝你做的佳肴非常荣幸!”不过,你怎么向你父母介绍我呢?
“我爸出差了,我妈在医院陪护我姨姥……”
“这么说,是山中无老虎,猴子成大王——你说了算了!”
她却嗔怪地:“你是又想占便宜,又想卖乖……”
他心头一热,明知故问地:“也没占什么大便宜,不就是叼扰你一顿饭吗?”
她脸上现出羞云:“这可是你说的,可不要出尔反尔啊!”
他心头一阵狂喜,眼里闪出:“那可不一定!”
……
四
方敬德认为,一手钱一手结婚证的做法不符合财会手续,极易出问题,应该及时堵住这个漏洞。可是,虽然他已向季良反复强调过;一定要履行财会手续,遵守财会制度。而季良却阳奉阴违,照样我行我素,只不过做得比以前更加隐蔽罢了。因而,出于高度的责任感,他果断地向主管局长沈其明,作了较为全面的反映,并指出如不及时采取措施,无异于养痈遗患。
其实,沈其明在深入基层工作中,对于方敬德所反映的问题,也有所耳闻。并且,已经认识到了这一潜在问题的严重性。特别是听了方敬德的反映后,更加意识到对此事如果再继续放任自流,无异于姑息养奸!
其后,沈其明曾在工作会上,不仅就此类问题三令五审,甚至于还有的放矢的不指名不道姓地敲过警钟。
然而,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沈其明却不无忧虑地想:看来,季良对我的旁敲侧击式的忠告置若罔闻,有恃无恐。故而,沈其明又对季良经济方面问题的非议,有了进一步的认识,并以为必须双管齐下,不仅要制定一套完整的买卖结婚证等方面的规章制度,而且,也要采取相应监督、定期检查措施。并首先让方敬德把近几年买进卖出的结婚证数核对一下,看有无大的出入。
经过一番思索,方敬德决定在买出的结婚证上着手。他以为如果直接核对季良买进和卖出的结婚证收据和借条,还要涉牵到会计等人,工作量较大,也较为繁琐,还会给人一种欲整季良的嫌疑,况且,如果查不出破绽也不好收场,甚至会让季良倒打一耙——到祝局长哪儿告他公报私仇!不仅会使他难圆其说,也会使尚未向祝局长请示查季良经济问题的沈其明被动。
因而,方敬德认为,只有从某个婚姻登记员哪儿,抓住季良在结婚证问题上的把柄,打开突破口,才能把季良震慑住,才能迫使季良交待结婚证等方面的经济问题。并认为,应该先从杨颖买进和办理登记的结婚证数查起。
事不宜迟,方敬德次日便去了杨颖的办公室。
方敬德刚迈进杨颖的办公室,便来了一对办理结婚登记的。他瞧那男青年向杨颖点头微笑的样子,以及杨颖报以微笑的眼神,相互间好像认识;从那女青年带有几分揣摸意味的神色中,却又给他一种机敏,和似有什么隐密事之感。
当杨颖检查他俩的登记证件时,却发现那个女青年临时户口上记载着年龄、婚姻状况的那一栏有刮过的痕迹,似乎把年龄和已婚的字样刮去了。凭经验杨颖判断,可能是她不够法定结婚年龄,怕与通过关系在单位开的婚姻状况介绍信上写的年龄不相符,故而在户口上做了手脚。
方敬德从杨颖疑惑的眼神中,感到户口上好像有什么疑问,便要过户口翻看着,果然,与杨颖发现了同样的问题。但,方敬德从那女青年颇为老练的眼神,及其抬头纹上判断,又觉得与介绍信上写着的二十三岁只大不小。既然如此,她为何要刮记载着年龄和婚姻状况的那一栏呢?难道她离过婚?想以未婚来欺骗这个小伙?故而,方敬德便向杨颖递了个追问的眼色。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的杨颖,无可奈何地问:“你的户口怎么有刮过的痕迹?”
那女青年似乎有所准备,泰然自若地摇着头:“我也不知道。”
方敬德不满地插言:“你的户口,你不知道谁知道?既然这样,不能办!你必须换一个新户口,审查合格才能办!”
那男青年笑着恳求:“俺结婚的日期已经告诉亲友了,大姐,你不相信她还不相信我吗?我保证没问题,你就给俺登上吧!”说完,有意识地瞅了一眼拎着的鼓鼓囊囊的包。
杨颖眼里闪出贪欲,态度也有所趋缓,望着来的不是时候的男青年,稍加思忖,说:“今天是星期二,不办理结婚登记,一、三、五办,你俩明天来吧!”
那女青年去拽方敬德手上的户口,求是心切的方敬德拿着户口的手向上一举,她却没拽着,恼怒地说:“你是干什么的?有什么权力检查我的户口?”
方敬德理直气壮地说:“我主管全区的婚姻工作,当然有权力!”
那女青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眼中闪出畏怯,气急败坏地去抢户口本,方敬德拿户口本的手向旁边一闪,她又没夺着。
方敬德严肃地质问:“你是初婚吗?”
那女青年稍加愣怔,旋又故作镇定地:“当然!”
“那,你等一会儿……”说完方敬德去拿电话。
那女青年狐疑地:“你要干什么?”
“我给你居住的派出所挂个电话……”
她一听急了:“我的情况,介绍信上不是写的清清楚楚吗?少来这些褶子,把户口本还给我!”说完便扑上去抢户口。
方敬德边退边说:“你不用抢,既然户口没问题,你怕什么?我弄清情况就把户口本还给你!”
她越发急了,拼命地去抢。方敬德倏地想到男女授受不亲,与她争夺起来多有不便,而且,如果那个小伙也上来抢,他更招架不住;并且,她抢得越凶,他越感到户口上有问题,因为街道办事处与派出所在同一座楼,杨颖办公室的侧门便是派出所的后门。方敬德急中生智,当退到侧门时推开门跨进了派出所,随即而进的那个女青年见了穿着警服的警察,兀地吓呆了。
方敬德向一位熟识的内勤耳语了几句什么,转向那个女青年:“你老实交待,户口上记载着婚姻状况和年龄的那一格,为什么有刮的痕迹?”
她眼里闪出惶恐,低下了头。
内勤会意地怒视着她:“你若不说,我就给你居住的派出所挂电话,有问题就加重处分你!”
她似乎乱了方寸,脸吓得腊黄,浑身抖如筛糠。
内勤接过方敬德交给他的户口,拿起话筒:“你说不说?”
她感到纸里的火再也包不住了,只好如实交待。
原来,她不但是个有夫之妇,还是一个女孩的妈妈。正在她向丈夫提出离婚,丈夫坚决不同意时,她只身从黑龙江来滨城打工。并隐瞒了自己的婚姻,与这位男青年谈起了恋爱。在与她丈夫一次紧似一次离婚未果,在那个蒙在鼓里的男青年催办结婚登记的情况下,独出心裁地想出这样一条妙计,没想到弄巧成拙,与法律开了个危险的玩笑。若不是遇到了忠于职守,追查到底的方敬德,险些犯了重婚罪!
方敬德处理完这桩离奇的婚姻案件,回到杨颖的办公室。杨颖言不由衷地笑着说:“多亏我发现她户口上有问题,也多亏你帮助处理得及时、果断。若不然,不但那个女的要受到重婚的惩处,也坑了那个傻小伙!”
方敬德颇有同感地:“如果给他俩登了记,重婚早晚会被发现,我就得起草宣布他俩婚姻无效的文件——收回结婚证。不但你要承担直接责任,我也要承担间接责任,还会给我们区的婚姻工作抹黑。而那个傻小伙就更惨了,不但把小媳妇当成大姑娘娶回家,还把未婚变成了实际上的已婚,给以后再处理婚事带来难度;而那个铤而走险的所谓大姑娘,法盲,也要遭受几年牢狱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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