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杂乱的残骸中,在【狐之窗】的观测下有一块的灵力波动特别大,其它的石块却和普通的石头差不多。
所以那应当便是让他长出那条尾巴的根源了。
卯鹤的爪尖伸向那个核心,可还没等他碰到它的表面,他尖锐的指甲仿佛刺破了什么。
他好像听见了“滋——”的一声,还有——
“主人?!”
…是龟甲的声音?卯鹤失去了意识。
龟甲慌忙抱起卯鹤毫无征兆瘫软下的身体。
“喂……”杀生丸抿着嘴,属于妖怪的直觉在报着警。
发生什么了……他的小叔叔。
林间无处不在的风不知何时停止了,一时间他们仿佛落入了停滞的时空。
不安,在他们俩之间蔓延。
龟甲手上小心翼翼抱着的小狐狸,狐妖毫无预兆地睁开眼,龟甲贞宗被那空洞的眼神吓了一跳,下意识松了手,又被自己松手的动作一惊。
“主……”他看着卯鹤落下去的样子,话语被打断了。
落下去的时候还是狐狸的样子,但等他真正碰到石板的时候,躺在地上的却是个和卯鹤长得像又不像的少年。
唯有头顶的双耳、身后的尾巴和相同款式的衣服证明他们是一个人。
龟甲贞宗完全僵在了原地,这张脸他认出来了,是他认识的主人的脸。
“啊真是的,居然给我下了这么恶毒的诅咒……”那少年坐起来,摸着自己的狐耳,耳朵闷闷不乐般地下垂,发出如同梦呓的声音。
还把他送出去的东西丢回这具身体上,害得他一受刺激就被叫醒了。
他忽视了龟甲想要搀扶自己的手,背对着他们站了起来。
“啊~真是的主人,为什么不使用我呢?”龟甲像往常一样用轻浮撒娇的语气说道,面上却并不轻松。
“…为什么不使用你?这不是当然的吗?”他苦恼似的揉着脑袋,微微回头,用一只金色的眼睛看着他们。
“……主人?”龟甲握住本体的刀鞘,警惕着。
他从主人睁开眼时就隐隐有了奇怪的感觉。
而杀生丸也有同感。
卯鹤的死鱼眼呢?!这个有高光的眼睛是属于谁的啊?
不对劲……杀生丸目光凌厉,喉间发出低吼声,伸出了利爪,做出准备进攻的姿势。
“这可不行啊,''他''的刀。”那个少年面对着他们,笑眯眯地说道。
“你是谁?”刀和犬妖一起问道。
但少年没有回答,自顾自说着只有龟甲能听懂的话。
“如果你不用自己的脑子思考、判断,被情绪掌控做出选择。”他指指自己的脑袋,“你的主人可是会很生气的。”
“作为他的刀只要被支配就好了。”龟甲用力地握着拳。
“就是这样,之前你们的主人才会从你们那跑掉。”蹊看着龟甲,像是冷静的旁观者一样发表着评论。“而且你这样也算是在服从?”
龟甲贞宗面色难看微微颤抖着,“你这家伙懂什么……”
蹊轻笑一声,“你自己明明也清楚的吧。他虽然默许了你跟着他,但他可从没接受你是他的刀这件事。”
龟甲贞宗想要说点什么,可所以话语都被堵在了喉头。
因为这个占据了他“主人”的身体的家伙说的是真的。
他的主人虽然没有完全拒绝他靠近,但也从没把自己当做他的主人过。他的主人只不过暂时没有“反抗”罢了。
龟甲和卯鹤的契约灵魂是灵魂层面上的,因此他很清楚,他的主人其实比谁都冷漠。
因为不在意,所以无所谓。无所谓他们的靠近,无所谓他们的离心,无所谓自己的生死……
但他利用了主人的冷漠的他又有什么资格责怪主人呢。
他有不详的预感,他那维持表面的和平,实际上却丑陋而自私的内心,要被这个人剖出来,丢到火里炙烤。
“或许我没有你们和他接触的时间长,但起码我知道和人相处最基本的条件。”
“想要和别人结下什么关系,起码要真正的''看着''对方吧?”
“如果你想要''认下''现在的他为主,就把他当做新的主人,好好去评判他,认真思考他是否有作为你主人的能力。”
“他喜欢大家认真起来的样子。”
“接受你们已经失去''他''的事实吧。”蹊用龟甲熟悉的脸笑得越发灿烂。
你在用看过去的他的眼神注视着这个新生的他。
“不要把他当成你曾经的主人去认识。”
“不要忽视他对你们的疏远。”
“不要理所应当的把你和他的相处按以前那样处理。”
“然后——”再次抓住他吧。
赢下赌局,或是满盘皆输吧!
蹊很期待,真的很期待,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兴奋得他都想哼起歌了。
再让他给他的“对手”一点点帮助吧!
“卯鹤”上前一步,抓着龟甲的胳膊,死死盯着他的眼睛。
“听好了,他可是做好了''新生''的觉悟。”
“弄丢他的你们想要找回他,也该有点决心吧?”
“还是说,你们仅仅是想把他带回去,而不是——”
“让他愿意和你回去呢?”
被说中了。龟甲心漏跳了一拍。
他到底有什么目的?这样的心思要是被主人知道了他又该怎么办?
不过是几句话,就让龟甲心乱如麻,瞪大双眼,挣开“卯鹤”扶着他肩膀的手,喉间忍不住发出一声急促的短音。
“啊啊,放轻松放轻松。”蹊愉快地拍着龟甲突然绷紧的的肩膀。
“真不好意思呀,这样猜测你。毕竟你的态度真的很难让人不这样担心呀。”他退回安全距离,放开再不松手就要窒息的龟甲。
可惜就算他这样放水,那把刀眼中的敌视和决然仍没有动摇。
“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话吗?”龟甲冷笑着,这个可能是这具身体原主的家伙,虽然不清楚他和主人的关系,但只要是威胁到主人的存在,哪怕有损道德,他也一并斩去。
他的执念已成疾。
“哇啊,好可怕。真是条狂犬。”少年捂住胸口跳开了。
“那么~到这边了啊。”蹊笑嘻嘻地看向杀生丸,不慌不忙。
而杀生丸早就有准备似的直接妖化了,半人半妖的他正向他抓去。
意料之外,杀生丸的爪子在蹊的笑脸中没能碰到蹊分毫,然而和刀体发出了钢铁碰撞的声音。
被阻止的杀生丸带着愤怒和不解:“龟甲贞宗?!”
“不行……”拦下犬妖的龟甲咬着牙说道。
不能伤害主人的身体。哪怕他们会因此处于危险的境地。
但杀生丸显然不怎么想,他一转攻势,将爪子攻向了龟甲的腿。
【毒华爪】
“好了好了,小狗狗。”
不知何时插入他们俩之间的蹊捻住了杀生丸的手。
“哈?”小狗狗?他可和那种软弱的东西无关,他可是强大的犬妖!
他试图挣开被捉住的手,可哪怕他用上全力也纹丝不动。
挣脱不了。明白了这一点的杀生丸当机立断,下意识用另一只爪砍向了那只被捉住的手。
“你可真是够狠的啊,不愧是犬大将的孩子呢。”他半是感慨着,又捉住了杀生丸的那只手。
握着杀生丸的两只手,把他摆成了投降的姿势吊在空中。
“噢噢,都长这么大了啊。真遗憾没能去祝贺你的诞辰。”蹊一边打量他一边点着头。
父亲?杀生丸一愣,杀气小了许多。
“你是……蹊?”他试探着。
“没错哦!不过要加上敬语才对。”蹊幅度夸张地点点头。
你原来可是叫他小叔叔的。蹊不满地鼓起腮帮子。
“放我下来。”意识到自己姿势不妥的小犬妖皱着鼻子,不悦地冷哼道。
“真是一点也不可爱。”他一口气吹起杀生丸的碎发,做出无奈的样子,松开手。
脚一沾地的杀生丸退了几步,留出了安全距离。
“你有何目的?”龟甲挡在杀生丸前面,把刀架在身前,中心下移。
“目的?”蹊像是听到了笑话一样笑起来。
他渐渐止住笑声,“只是个意外啦。我可一点也不想看见你们。”
他露出嫌弃的表情,嘟囔着:“未断奶的小狗崽和钝刀什么的……”
杀生丸炸了毛,牙齿摩擦发出了声响,却没有再扑上去。
杀生丸今年“四岁”,决定讨厌这个叫蹊的家伙。
“还有——”他拉长声音,指向树上的一处。
他们一起看过去。
“可以不要把有怪味的东西带到我身边吗?”
一个熟悉的身影应声而落,本来还算正常的人体在地上摔成了四条手。
“宿傩?!”先认出来来人的杀生丸迅速捂住鼻子。
“真过分啊,狐狸。这便是你的真面目吗?”宿傩从容地改趴为坐,仿佛刚刚头朝下砸地上的不是他。
“你一出来味道更大了啊。”蹊扇走面前的空气,似乎这样能赶走一点怪味。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我们咒力使用者的气味你们妖怪闻起来就是那么恶心。”缓过来的宿傩拍拍灰尘站起来。
“不过这也和平时的你给我的感觉差不多呢。虚伪得让我想吐。”他吐了吐舌头。
“要是把那个''你''丢到咒灵堆里会怎么样呢?让你浑身沾满那些味道。”绵绵的恶意从他眼里溢出,贪婪地顺着目光爬向狐狸。
“你想死吗,咒术师?”
“就算我死了也一定会变成你们最恶心的咒灵缠着你的。”他笑着,不甘示弱。
气氛又冷了下来。
好一会,蹊才移开了和宿傩对视的目光,摆出一副无奈的样子。
“怕了怕了,打不死的红壳蟑螂什么的最可怕了。”
“随你怎么办吧,反正被纠缠的是''他'',你们都是''他''的麻烦,管我什么事。”反正蹊也不认为他们能对他做什么就是了。
“那么,就是这样了。”蹊像是舞台上即将谢幕的演员,朝他们挥挥手。
“晚安。”
蹊微笑着,站着闭上了眼睛。
龟甲紧张的连目光都不敢离开一下。
杀生丸瞟了一眼天色。
奇怪,明明是正午。
所有人都站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直到被震慑的风又重新开始吹拂万物。
变回去了。
他又变回了那个五岁兽耳小孩的样子。
狐狸的身体猛地一歪,龟甲这才如梦初醒,连忙扶住有些摇晃的卯鹤。
“我这是……”怎么了?
他睁开眼,先是抬头看了一眼扶着自己的龟甲,又向着警惕着的杀生丸和宿傩一一扫去。
除了宿傩,被看到的人都暗自松了一口气。
是熟悉的死鱼眼呢。
宿傩一副无聊透顶的表情,直接转身跳上了树,几个来回就消失了。
趁卯鹤望着宿傩消失的方向,站在卯鹤身后的龟甲,将食指竖在唇前,对杀生丸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嘘——
主人不需要知道这些,等他带主人回去后,这些问题就留到那时候再处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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