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都穷死了,还怎么涌泉相报别人啊?”
徐蛮忍不住抿嘴一笑,心说是啊,别看修真界里男男女女个个都高来飞去的,实则兜里那点灵石全用来晋升或是淘换好装备了。
所有修行者中,一宗的脸面剑修们恐怕是最穷最穷的。当然了,别的峰那练器练丹画符的材料也不是天上白砸下来的,都得费力的从妖魔鬼怪们身上,冒着生命的危险扣剥来。
徐蛮忍笑之余,又朝四周围的修士看去一眼。来的男修占了多数,面上全是跃跃欲试的兴奋。女修恐怕三十人都不到,面上皆比男修们要内敛含蓄许多。
要说这修真界,也不是如凡世人所想象的那种轻快又安逸享乐的仙境处所。
修真界里充满着降妖伏魔的血腥杀戮,修为上不去的,也没办法得以长生。
大多数人,都折损在了探索大道的半途里。能活下来的,都是佼佼者。得大道飞升者,更是凤毛麟角,但也是个众人所向的期望与目标。
所以各门各派,为抵中途折损的人材,要时不时的外出采选新弟子入门补给。
像凌渊这样只用了一甲子的年月,就晋升到元婴期的,万中都难遇一个。而各门各派的镇门之宝,飞升的已不在下界,留下的便也只得那么几个。
咋一眼看上去热热闹闹的,但其实也都如凡世里的人一样,兢兢业业的努力想着怎么晋升。
是以如此的感慨中,在人声沸腾的喧嚣里,徐蛮又想到了自己先前的丑态。
她一个三灵根,资质不满五阶的废材,凭什么就这么狂了胆子的想来拜丹峰的峰主为师。
或许今日,她该看看这场热闹就转身离开。然后去到外门,规规矩矩的从问心阶开始走起。之后再稳打稳扎的修行,努力晋升为内门弟子才好。
可上辈子徐蛮是个奴婢,已经做足做够了守规矩的事情。她实在厌透了再把自己放到一个框框里头,不做出丝毫改变的去生活。
因而,她收住了这份胆怯与想折转的脚步。与数百众修士一样的,朝那高台上的一众人望去。
心底因着这份勇敢与热闹,不由生出无限欢喜。
而高台玉座上的莲凤真君则以扇挡唇,遮住了个深感无趣的哈欠,才淡淡朝身边的大弟子道:“我们丹峰的宗旨是什么,好好朝下边的人说清楚。别没头没脑的瞎冲乱撞,到了最后又来怨人。”
大弟子南玉嘴角又细微的抽了抽,才朝底下的众人扬声道:“我们丹峰的入峰宗旨是不求长生大道,只求在有限的生命里做最奢侈的享乐。当然,我们也不能为非做歹。也要努力匡扶正道,为降妖伏魔出上一份力。”
上边这话一落,下边人群又开始议论起来。
有人激动不已道:“我已经过够穷日子与苦日子了,这丹峰果然是来对了,我就想呆在这样的地方!”
也有人满脸的疑惑与失望道:“修行难道不是问道飞仙得长生吗,这还真是种堕落要不得的想法呢。如此难以上进的地界,我还是再想想吧。”
听到这些话,徐蛮又是一笑。至于她为什么会在这么多种修行中选择了丹修一途,也自然是有原因的。
她上辈子的金丹期修为就全是靠嗑丹嗑上去的,所以太知道没有什么是比这种晋升方式更为轻松便利的。
做了人一世的奴婢,她也苦够累够了,太想找个轻松的地界呆着了。
再有便是,以她的资质恐怕也求不来飞仙长生这样的高境界。还不如想想如何保住性命的同时,做个普普通通的愉快享乐者为好。
是以这般,不多大会的功夫,宽阔的场地上便有人三三两两的相携离开。
莫约又过一刻钟后,台阶上有弟子便再发话道:“最后再给个机会,诸位是真考虑好了吗?”
留下的人声音群起道:“考虑好了!”
徐蛮带着凌渊的傀儡人掩在人群里没说话。
她一个灵魂都几百岁的老瓤子了,早已不习惯行事这么激昂太多年,哪怕她现在已恢复了青葱的模样。
沉默中,她又扭头四下看了看。留下来的人数只有近百了,女修就更少了,恐怕只有十来个。
高台玉座上的莲凤真君蹙紧眉,感慨留下的人这么少。不知等下一轮考核过后,真正能留下的会不会有一人?
不过,他也很快收敛情绪,吩咐一旁弟子递个了卷轴给他。便抬手一挥,将这卷轴当空变得极大,悬浮于下边众人的头顶上。
几乎是在瞬间,铺天盖地的瘴气便把场地上的所有人包围住了。在这浓雾之余,还有尖厉得直刺长空的妖兽声响起。
“防御!防御!防御!”
来考核的众人虽皆是外门弟子,根基也不深,却并未被这阵仗吓住。
雾太浓,徐蛮看不清人或妖兽在哪,也看不清凌渊的傀儡人跑哪儿去了。她只清醒地认知道这只不过是场考核的试炼罢了,绝对不会要了他们的性命,最多不过是入不了这丹峰的门罢了。
所以,心平静气地在各种拨兵器出鞘的响声里,也从储物袋里摸出了自己那柄花里胡哨的短剑握于手中,想寻个背靠背的队友增加点进攻或防御能力。
只不过她才走动几步而己,浓雾忽而又薄了些的可以看见影迹。
也是在这一瞬间,妖兽尖啸的声音冲天响起,修士们被抓破胸膛的惨叫声也震人心魄!
撕咬吞食的场面一片混乱与惨烈,腥血的味道直冲得徐蛮作呕。
她本能地抽出剑来,朝最大最凶的那只九阶飞兽攻去。
“我怕什么你便来什么,一切皆不过是虚妄而己,虚妄而己!”
可这一剑并未刺破虚妄让她回归现实,反让她跌入了个更深更清晰的天地里去。
漫天漫地的皑皑白雪中,她手握短剑,站身在个战场的中央。
战场的一边是敌军,而另一边则是少年的将帅凌渊。
他身穿铠甲手握银枪,在冲锋鼓响起的刹那便当先策马狂奔的冲杀过来。
他仿佛是奔着杀她而来,又仿佛是奔着杀敌而去。
徐蛮试着动了下身,却完全动弹不得。只好咬牙闭眼,横了一条心的任那千军万马的铮铮铁蹄与喊杀声,穿透自己的身体而过。
刚惊出身冷汗地松了口气,回转眸去却发现凌渊被人斩于马下,口吐鲜血的朝她望来。
“阿蛮,救我……”
于此中,徐蛮又心魂欲裂地想起凡世里陪凌渊上战场的那几年来。
她虽是个奴婢,可呆在他身边也还算是日子平静,所以并不想再换个主子伺候。他每每出战时,她都会跪在尊佛像前,给漫天神佛们虔诚的祈祷,求他们让他可以活着归来。
她会一直那样跪着,直到跪到他回来为止,且每一回他出战皆是如此。
那时候她最惶恐的便是他再也回不来了,如此刻这样被人斩于马下,再被这样的乱蹄给践踏。
哪怕现在徐蛮弃了凌渊而去,她也盼着他是好的。
哪里又看得了他这个样子,心魂都快被他求救又惨烈的样子给捣碎。
满面泪下中,徐蛮强控着体内的真气运行流动终于挪开了步子,于万马交战撕杀中朝他走去。
等接近了,她蹲下|身去,捧着他的脸端详了许久,才闭起眼“咔嚓”一把的扭断了他的项上人头。
“凌渊那混蛋一身的傲骨,纵使是死,也不会朝人喊出求救的话来。所以,这不过是场幻象与心魔罢了。再有,凌渊那混蛋不也扭断过我的凄土人偶头颅吗。这不,让我也学着他一回吧。”
这句落下,徐蛮弃掉手中的人头,迎着千军万马的撕杀与铁蹄,如无人之境地向前走去。
但忽而的,她便感觉到身体一轻的踏出了某种重压之中。
神识与视线清明之下,见头顶悬浮的长白卷轴还在,而场地上余下的百人来众,皆已陷入了痴怔里。
有人在惊恐大叫,有人在举剑乱挥,有人在嚎哭落泪,尽是一片疯癫至极的模样。
见到这幕,高台玉座上的莲凤暗真君黯淡了眸光,颇感无趣又失望地叹气道:“年年都选新,可选来选去也没几个好的,下回我不再亲自来了,你们看着办吧。要供养这么一大宗的人,我这个丹峰的峰主还真是做得跟条狗一样累。”
身边的大弟子南玉刚应了声是,忽见师尊又挺直了身体向下望去。
“咦,那儿是不是还有个清醒的?”
南玉顺着他手中羽扇的指向一看,当真还有个清醒的。不过他又一细听,觉得这人可能也不太清醒。
因为她正四处走动着,嘴里喊着句狗剩子你在哪儿。
光天白日的,哪来的什么狗剩子。
所以他忙弯腰下去,谨慎道:“师尊,再等等再看看。”
莲凤真君听他这样说,便又举扇挡唇地靠回椅背,不过眼神却眯起地朝下边那年轻女子看去。
而下头徐蛮这里,还在声声狗剩子的喊着。等她找见了那个呆怔着坐地一言不发的傀儡人,这才一把将他拉起,走出了头顶的长白卷轴之下。
边走着,边不满地朝人叹道:“你个没心没肺的傀儡人,也会有什么心魔不成,也太没用了。”
刚经由了一场摧心的试炼,扭断了某颗人头。这会儿再见到这张脸,徐蛮也心累得不想再多说什么了。
可她刚扭头朝上看去,便对上了双极为不快的尖厉眼神,然后便听那人隔着羽扇丢下话来:“你身边带着的这个傀儡人可是琼峰的凌渊真君。所以呢,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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