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阳光将墨彦晃醒,他半眯着眼睛察看四周,发现自己在一处沙丘下躺着,脑后的痛感让他瞬间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
“你醒了?”
承如影手拿水袋走了过来,墨彦瞬间起身一拳挥了过去。承如影早有防备,闪身躲了过去,这一举动彻底激怒了失控的墨彦。
“混蛋!”
墨彦立身站起又是一拳打了过去,这一次拳头擦着承如影的脸颊划了过去,碰到的肉皮是火辣辣得疼。
“小侯爷,你这样救不出侯爷的,你又何必......”
承如影摸了下脸颊没有在意,边说边将地上的水袋捡起止了话头,因他一抬首见墨彦耷拉着脑袋,深邃的眼眸也黯淡无光。
承如影心里动容了,一向桀骜不驯的他也会露出这种表情,还真是让人于心不忍。他走上前拍了拍墨彦的肩膀,心有没有一丝纠结,出言安慰道:“今日之事你我都清楚,墨侯爷是抓您的饵儿,鱼儿都跑了谁还会去难为食饵。”
“你有安排?”
墨彦听出话中之意,神色恢复了几分,满眼期盼地看着他。承如影点头随即又摇头,侯爷那边是有安排,不过不是他安排的。
“什么意思?”
墨彦皱眉不解其意,又开始有点恼火,脑后撞击之处隐隐作痛。
“我答应那人暂时不能说,所以......”
承如影为难地摸了摸鼻子,那人在荆平国的身份特殊他招惹不起,再说小侯爷知道真相反而会坏事。
“准备把我送去哪儿?”
墨彦一把扯走承如影手上的水袋,方才承如影的话不无道理,他相信三娘子的眼光,她重用的人必是十分可信的。
承如影愣了下,随即回道:“自然是带你回京,向亭主复命。”
墨彦淡淡一笑,承如影说得真是轻巧,明明知道那帮荆平人要的是他的命,就凭他们两人谈何容易,连这沙漠都未必走得出去。
“我们怎么逃出来的?”
墨彦上前接过水袋灌了两口,见他没有回答又问了一遍。
“荆平人大多自大傲慢,他们最爱戏耍敌人,这回也是输在了这上。”
承如影一向不喜谈论从前的往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若是在意彼此间的情谊自然会记得。墨彦点头没有继续追问,这反而让承如影生了好奇。
“小侯爷这么相信我?”
“嗯,我对她有信心。”
墨彦说完跨上骆驼继续赶路,承如影见他如此淡定,他也笑着释然了,是啊,他们都是因三公主相识,即使交情不深也会彼此信任。
两人走的是一条隐秘的暗河之路,承如影也是少时走过一次,幸好有阿明父亲的地图指引,虽是匆忙绘制但重要的标志还是十分清晰的。
“前面是阴山夹缝,穿过去就是吴越边陲的城门。”
承如影看着手中的简易地图,确认好方向后裹上面巾再次出发。墨彦紧跟其后,这两日他们多次遇到沙暴,走走停停才到吴越境内。虽行动缓慢好在有惊无险,好几次都成功地避开了荆平人的追捕。
阴山又称达兰喀喇山脉,位于苏布达沙漠南面,是草原与荒漠的分界线,近年来风沙侵蚀严重,荒漠逐渐向阴山蔓延,所谓的阴山裂缝也是山体较弱的地方,常年遭风沙侵蚀所形成的仅供一人通行的裂缝。
“这里与荆平国接壤,小侯爷要万分小心。”
承如影下了骆驼,扛起驼背上的一捆绳索往阴山裂缝走去,墨彦迟疑了下还是跟了上去,两只骆驼得了自由往来时的方向奔去。
裂缝狭窄阴冷,小道被沙石掩埋很是不好走,承如影扛着绳索更是十分费力,但他一路前行未曾停下脚步,对脚下的路很是笃定。
“你有没有想过,出去之后会有埋伏,那里是两国交界,这个裂缝也不是秘密。”
墨彦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承如影身子一歪一脚踩在水里,后面的墨彦止了脚步,双手撑在光滑的石壁上。
“山体中怎么会有水?”
“这是一处分支暗河一直通到阴山深处,我们游过去爬下一处断崖就是吴越国了,断崖有我们的接应,小侯爷放心跟着便是。”
承如影说完从腰间掏出酒壶猛地灌了一大口,将十米多长的绳子系在腰间,另一头递给了身后的墨彦。
“我水性不太好。”
墨彦皱眉接过绳子绑在腰上,也喝了一口烈酒,味道辛辣不是很好喝,如此折腾还不如打一架来得痛快,真不知那些荆平人抓他究竟有何目的,是为了对付三娘子吗?
“下面情况复杂,小侯爷一定要跟紧我。”
承如影缩短了绳子的长度,多少有些担心,这件事即使墨彦水性好也是极其危险的。
这暗河虽不深但深埋山底漆黑无比,水下不像裂缝可以用火照明,加上河底布满大块岩石情况错综复杂,若不是他曾潜入过必然会迷失方向。
“走!”
承如影说着钻进半人高的岩洞,墨彦压低着身子紧随其后,他比承如影高出半头,要微弯着腿才能通过。两人走了大概一盏茶的工夫,岩洞内河水渐渐没过大腿,承如影深深吸了一大口气潜入水中,墨彦扔掉手中的火折子紧随其后。
水下漆黑无比伸手不见五指,墨彦靠着腰间绳索的牵引辨别前进的方向,虽十分小心河底锋利的的岩石,但他的手掌还是被割到鲜血直流,强烈的疼痛感让他收紧手臂,没有手臂划水身子也逐渐下沉。
马上就要浮出水面的承如影,瞬间感受到了腰间绳子向下的拉扯,他连忙向下潜去,凭着绳子的牵引很快就游到了墨彦附近。
忽然,承如影只觉身子一轻,两人固定在一起的绳子定是被尖锐的岩石割断,他凭着水下的感知伸手去抓,果不其然墨彦就在那里。
墨彦此时毅然晕厥过去,他的重量将承如影快速带入河底,尖锐的岩石刺入他的后背,但他已经顾不上背部的疼痛,抱住墨彦双腿一蹬,奋力地往上游去。
很快,承如影带着墨彦顺利浮出水面,一番救治后,墨彦吐了口水缓了过来。承如影爬到岸上,从怀中取出用防水的油纸包好的火折子,点亮之后,洞内不再目不见物。墨彦趴在岸边大口喘着粗气,方才险些交代过去真是惊险,这三年来他还从未像今日这般狼狈。
“怎么样?”
墨彦摆摆手,又缓了一会儿才站起来,他后悔没有好好学游水,更后悔自己居然会任凭承如影的安排。
“我差点淹死,哈哈,正是可笑,还不如在那间院子战死。”
承如影扯下腰带为自己包扎背部的伤口,伤口不大但有些深。他听了墨彦的自嘲有些无奈,那天院子里的荆平高手,个个身材健硕,力大无穷,着实不好对付,眼下人手不足只能兵行险招了。
两人没有过多停留,一前一后出了岩洞,此时日头西落微风拂面甚是凉爽,两人找了个隐蔽的地方烤干身上的衣衫。墨彦今日折腾够呛,穿着微湿的内衫睡了过去,承如影在附近打了只山鸡,拔毛去内脏之后架在火上烤着。
“你弄的?不怕被人发现?”
墨彦被香味熏醒,没好气地怒吼着,翻个身子继续睡觉。
“还没熟,再等等。”
承如影笑了下,给山鸡翻了个面,将方才采摘的草药捣碎敷在后背的伤口处,剧烈的刺激使他疼得直咧嘴。
“你受伤了?”
墨彦说着坐起身子,他的耳朵一向很好使,承如影发出的呻吟声他听得很清楚,一定是很重的伤才让他一时没有忍住。
“小伤。”
承如影没有在意,他以为墨彦只是随口问问,谁知下一刻墨彦就板着脸走了过来。
“抱歉,之前的溺水是我的失误,不应该怪你。”
墨彦边道着歉,边帮承如影包扎好伤口,看着被鲜血染红的衣衫不由得愧疚起来,他这一路没少跟自己吃苦,承如影明明是救了他却要承受他的脾气,现在想想还真挺对不住他的。
“这种伤经常有,小侯爷不用挂心。”
承如影穿好衣服,脸上因受伤而失血过多显得更加苍白。墨彦撕下一个鸡腿递了过去,鸡皮烤得过了火,闻起来焦香四溢十分诱人。
“别客气。”
墨彦笑着挑了挑眉,承如影接在手里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一只鸡腿下肚墨彦又递过去一个。
“小侯爷,我更爱吃鸡翅。”
墨彦淡淡一笑,将手里的鸡腿塞进嘴里,转身扯下两个鸡翅递了过去,心里暗暗笑道:他还挺会吃的,等回了京一定请他去醉仙楼大吃一顿。
“叫我子成,你有表字吗?”
墨彦吃着鸡腿一脸认真地问着,承如影抹了抹嘴摇头,抬眸看了眼坐在对面的墨彦,笑着回道:“江湖中人没有表字,我叫你墨兄吧。”
“好,承兄!”
墨彦装腔作势地一拱手,衣服江湖中人的做派,他嘴角一弯暗自笑道:“承”?“程”?看来他和这个音的姓氏很有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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