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宿区,歌舞伎町。
这里是东京的娱乐中心之一,也是亚洲最大的红灯区,一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汇集了上万间酒吧、成人俱乐部、情人旅馆等,被称为“欲望的迷宫城市”1,而在歌舞伎町中,人数最多的不是游客,也不是警察,而是聚集在此的日本黑///帮。
今年刚满34岁的高木一雄,是山口组位于东京地区的二把手,他五官平凡,属于丢进人群中就会消失不见的大众脸,身材也并不高大,甚至有一些矮小驼背,看起来和普通的打工社畜人没有什么区别,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外表普通的男人,在东京地下却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他从加入山口组到当上东京地区二把手仅仅用了八年,而在这八年间犯下的罪行,足以让他在监狱中渡过自己的慢慢余生。
当他得知有人在暗网上用九百万日元的价格悬赏自己时,还嗤之以鼻,满不在乎的对下属说,“尽管让那些杀/手来吧,看看是他们先被打成筛子,还是我的脑袋先被割下。”
虽然话是这么讲,但高木一雄还是暗地里加强了自己身边的警戒,短短四天便有七名杀手暗杀失败,惨死在高木一雄手里。眼看暗网中委托的时间已经过去一半了,他似乎自信觉得任务不会再有人敢于尝试,于是大摇大摆地带上自己的小弟,去歌舞伎町中找乐子去了。
高木一雄沉浸在女人的温柔乡中,左手搂着一名穿着暴露的陪酒女郎,右手惬意地点着一根香烟,身后还站着一个低眉顺眼,长相美艳的女人正温柔地按摩着他的肩膀。
欣赏着舞台上只为他一人跳的,火辣性感的舞蹈,耳边环绕着节奏动感的音乐,时不时还和身边的女人调笑着,一切看起来是那样的纸醉金迷。而他带来的五十名下属都身穿统一的黑色西装,将整间酒吧包围,这群人面容肃穆,负责监视周围的安全。
这样轻松的氛围加上酒精的熏染,高木一雄得意的想,还会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挑战我呢?我可是山口组的在东京的二把手!
香烟燃尽,他随手将烟头扔在地上,然后闭上双眼,将头靠在身后女人柔软的身体上,享受着这双柔如无骨的双手带来的按摩,语气中尽显得意,“这么多女人中,果然还是你的力道最为舒服啊。”
高木一雄想象中,女人甜美的感谢声并没有在耳边响起,他愣了一下,突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高台上的舞者不跳了,舒适的按摩停止了,就连身旁刚才还在说话的女郎此时也一言不发,僵硬的靠着他。
没有人开口说话,甚至连呼吸声也逐渐变得缓慢。
酒吧之内,动感十足的音乐依然坚持回荡在耳边,头顶上五颜六色的灯光打在脸上,明明应该是很热闹的场景,高木一雄却愈发紧张,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他深吸一口气,睁开了双眼,发现台上的舞者呆呆的站在原地,正惊恐地盯着自己——
不对,是自己的身后!
他猛地抽出腰间的枪,转身,扣动扳机,就在扣下扳机的一瞬间,一只手凭空出现,死死地抓住了枪把。
一只白皙且修长,连老茧都没有的手,完美的像一件艺术品。就是这样一只手,却硬生生打断了高木一雄的动作,让他再也没有半分力气扣下扳机。
“你、你是什么人?你是怎么进来的?!”还不等眼前这个带着狐狸面具的神秘人的回答,他又快速的吼着:“该死的,你们这群蠢货在干什么?!快杀了他,杀了他!”
戴着面具的人,不,应该是上杉唯,他站在高木一雄面前,左手按住枪把,右手将刚才见证了他突然出现,而害怕到昏过去的女郎轻轻放在地上,“别喊了大叔,你也不看看,除了你和台上那个,还有能正常回答你问题的人吗?”
闻言,高木一雄才清醒过来,他环顾四周,发现带来的下属全都安静的躺在地上,连同着身边两个女人一起,生死不明。
他心生不详,咽了一下口水,语气中透露着忐忑和不安,“你是哪个组织派来的?我们有话好说,我、我愿意出两倍的价钱买我的命!”
上杉唯没有理会他,拿出手机,浏览着好心酒保赠送的资料,看着手机里堪称大型犯罪记录的资料,不由得感叹到,“啧啧啧,加入山口组八年,共杀人476人,灭口家庭17个,拐卖小孩94个,诈骗记录89起,贩卖器官107起,毒品交易384起,哇,大叔,山口组真是幸盛有你啊。”
高木一雄憨厚一笑,“哪里哪里,您过奖了。”左手悄悄摸向大腿上的匕首,果断抽了出来,反手朝着唯的喉咙抹去,他心中杀意涌现,满脑子都是“杀了他”、“杀了他”。
眼看匕首刀尖离这个人脆弱的喉咙越来越近,高木一雄双目充血,有种难以言喻的兴奋,任你轻松解决掉我的下属又如何,这么近的距离,我就不信你死不了!
下一秒,他愣在了原地,因为匕首在触碰上皮肤的一瞬间,便发出了哀鸣,然后断裂成两节,一节锋利的刀尖掉落在地。
高木一雄:“???!!!”
不敢置信的看了看手上的残余部分,又看了看掉在地上的刃尖,高木一雄瞳孔地震,“匕、匕首?断了??”
上杉唯将手机揣回口袋,又弯腰捡起地上的刃尖,轻描淡写地说,“大叔这匕首该换新了,你看,轻轻碰到,就断了诶。”
这是匕首的质量问题吗?!
目睹了一切的高木一雄,踉跄着后退了两步,空空如也的大脑中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匕首碰上喉咙,喉咙没事,反而坚硬的匕首却断裂了。他的眼里再也没有了伪装的平静,满是惊恐,浑身颤抖着,然后飞快转身,跌跌撞撞地向酒吧大门跑去,边跑还边喊,“怪、怪物啊,怪物啊啊啊啊啊啊!”
银白色的刀光伴随着凛然的杀意一闪而过,已经跑到大门前的高木一雄只觉得胸口一痛,他慢慢低下头,血液从前胸喷涌而出,将整片衣襟染成了鲜红色,而前方的大门上,一小截同样被染成红色的刀尖,此刻抹入门中,甚至还能看到轻微的颤抖。
男人的身体缓缓倒下,他瞪着尚未完全闭上的双眼,看着上杉唯一步一步走过来,“真是失礼啊大叔,比我而言,犯下这么多罪行的你,不更像是,隐藏在人群中的怪物吗?”
高木一雄的躯体彻底失去生机,双眸变得黯淡无光,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最后临死前,唯君的那一句吐槽。
上杉唯走到尸体旁边,用手机拍了张照片,给手机那边备注的“好心酒保”发了过去,然后就随手放进了口袋里。随后,唯君转头看了酒吧一周,发现剩下的人都还躺着地上,嗯,包括舞台上的那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吓昏过去了。
“滴滴滴”的短信提示音,从口袋里响起,上杉唯猜测是酒保发来的消息,并未理会,而是推开了酒吧大门,混入了夜色之中,徒留一地狼藉。
高楼之上,有一个人,同样从狙击镜中目睹了一切,他冷漠地看着任务目标失去呼吸,看着上杉唯从酒吧中走出,混入人群,他收起手中的狙击枪,放入一旁的琴盒,然后面无表情地点燃一根烟,从高楼走出,朝着上杉唯走的方向追去,一点也看不出,这是一个蹲点三天,最后关头发现猎物被抢的杀手,毕竟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的不爽。
不看他加快的脚步和手上崩起的青筋,确实看不出来。
幽深的巷子里,上杉唯安静地走着,面具下的黄金瞳耀眼的仿佛灼烧的太阳,他正在思考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即将到手的四百五十万日元,该怎么花?先去填饱肚子,然后是买房子好呢?还是存起来以后再用?又或者是先买了房子,再存起来?
当人们突然得到一笔巨款,脑子里的想法总是会冒出来很多。
上杉唯停下了脚步,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往左边歪了歪头,然后——
一枚子弹从他的右脸旁呼啸着划过,随着破空声,又掉在了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唯君转身看向站在巷子口的袭击者,这是一个同样很好看的少年,和自己颜色相近的银色长发,墨绿色的瞳孔如同顶级的绿宝石一般,一身凌厉的气质带着里世界独有的血腥气。
还没等上杉唯说话,银发少年就先一步开口,冰冷的眼神像刀剑一样锋利,妄图刺伤面前这个抢走了自己选中的猎物的人,“哼,躲过去了吗?”
唯君眨了眨眼睛,语气中带着一些困惑,“我们,认识吗?”
回应他的,是一个倏然出击的身影和冲着脸来的拳头。
上杉唯脸色不变,伸出左手,张开,再握紧,稳稳接住了眼前人的拳头,甚至借着自身力量,向下施压,而对面的人同样察觉到了从拳上传来的巨大压力,果断收手,一个大跳,远离了上杉唯,然后抽出了藏在大腿根部的一把小刀,放于胸前。
见状,上杉唯收回了左手,挠了挠自己的脸颊,情不自禁地吐槽道:“怎么都喜欢把刀藏在大腿上,不怕割到自己吗?话说我都不认识你,你袭击我干什么。”
尚且年轻的银发杀手,远没有以后成年时的冷静,听到唯君的话,脑门不禁蹦出来一根青筋,同时还不忘快速攻击过来,朝着唯君直直地刺出了手中的小刀。
面具下的上杉唯轻轻的瞥了一眼面前还是不肯说话的不知名杀手,抬起左手接住了刀刃,同时伸出右手,饶边,按住了他的后颈,然后,一用力——
杀手面朝大地,被按倒在地。
“这位小哥,你一直不说话,真的很不礼貌,你知道吗?”上杉唯拿过刀刃,蹲下身,放在他的脖子上,轻轻一划,便是一道血痕,“现在,你是俘虏,我问,你答,明白了吗?要是再不说话,我就割破你的喉咙。”
躺在地上的杀手沉默了一会,不甘心的回答到:“明白了。”
“你叫什么名字?”
“黑泽阵。”
上杉唯已经无意识得开启了白眼的功能,透过面具,安静得注视着他,“为什么袭击我?换句话说,你认识我吗?”
黑泽阵冷着一张脸,颇有些不服气,“你抢了我的猎物。”
“你的、猎物?”唯歪着头思索了一下,“啊,刚才那个山口组的犯罪大叔吗?!”
“就是高木一雄,我蹲了他三天!”黑泽阵咬牙切齿地说,“今晚就是杀他的最好时机。道上这么大的单子,谁不想要呢?”
唯看着浑身发出杀气的少年,明白,他并没有说谎。唯君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原来如此,任务冲突吗。”说着淡定地将手里的小刀扔给了还躺在地上的黑泽阵。
反而是黑泽阵看着怀里的匕首,微微有些惊愕的说道:“你不杀我吗?”
唯朝着巷子里继续走去,边走边说着,“杀你?你又不是任务目标,杀了你也不会给我一分钱,那我动手干什么?再见了,黑泽君。”
黑泽阵也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唯慢慢走远,直到远处唯的身影消失不见,过了好一会才嗤笑道:“哼,心慈手软。”
同时却又忍不住回想起他说的话,不是任务目标,杀了没有钱,这不是说我连高木一雄都不如吗?总觉得在某一方面,自己微妙的输了。
真是让人火大,黑泽阵从衣服里拿出一根香烟点燃,烟雾很快在巷子里随着风缓缓上升,他捡起小刀,本想是继续绑在大腿上,就在摸到大腿的一瞬间,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重新将小刀放进了风衣的口袋中,然后朝着唯君的反方向走去,很快便混入人群,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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