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倒是睡到天亮,虽说也是浅眠,但躺着总比坐着或站着舒服。次日醒来时,精神头也比昨晚上好了一些,身体也觉得稍微有些力气了。
肖酒说请大夫还真就请了个大夫,那老大夫很不情愿在这种天气下出门,但肖酒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让他不得不来。夜星竹也没问,老老实实地把手腕递过去让那老大夫诊脉。
老大夫也不含糊,在她腕上掐了一会儿,便一脸疑惑地向她看过来,琢磨了半晌方才道:“姑娘你是被什么人害过吗?是中了什么毒还是吃了什么药?你这身体就好像被活生生抽走至少十年的生机一样,全靠你的意志在撑着,是什么人如此恶毒?”
夜星竹很意外,没想到边境城池的一个老大夫,竟能做出如此精准的诊断。
肖酒也很意外,一双眼睛瞪得老大,难以置信地看向夜星竹,一只手往前伸了伸,像是想要抓住她,但伸到一半又停了下来,像是不敢抓她。最后那只手落在老大夫的肩膀上,他艰难地开口,涩涩地问道:“此话当真?你是大夫,可不能信口雌黄。”
那老大夫看了他一眼,冷哼:“我从八岁就跟着师父出诊,到今年五十八岁,看过的病人比你看过的活人都多,怎么可能诊错。虽说抽离生机这种事我没有真正遇见过,但我师父留下的古医书里却写了这种情况会显示出的脉象,我记得清清楚楚,不会错的。”
肖酒握了握拳头,像是尽量在忍着怒火,尽可能用平静的声音问那老大夫:“能治吗?”
老大夫摇头,“这又不是病,怎么治?生机被人抽走了,就算找到抽她生机的那个人,也不可能把生机再还回来。这种事情就是不可逆的,没了就是没了,找不回来的。”
“没了就是没了?”肖酒有些急了,“人一共就能活六十年,她这就生生没了十年?那她可就只剩下五十年寿命了?凭什么?”他冲老大夫喊了一通,喊完也知道老大夫不能给他什么回答,便又问夜星竹,“杳杳,是何人害你?你同我说说。”
可是夜星竹怎么说呢?说根本没人害我,是我自己祭献出去的?谁信呐?再说就算有人信,她又有什么理由把这种事情说给陌生人听?
于是她摇摇头,提醒肖酒:“你我萍水相逢,就算是朋友,做朋友也不到两天,所以你没有必要凡事都打听,也没必要做出这一副着急的样子。至于我能活多少年,那是我的事。”
“你……”肖酒明显生气了,甚至看起来像是要骂她。只是嘴张了张,最终还是没骂出口。只重重地叹了一声,说,“罢了,你不愿说我便也不问,是我多管闲事,是我把自己看得太重了。”他从袖子里摸出一块银子递给那老大夫,“多谢您走这一趟,既然治不了,那便请回吧!这是诊金,您收了银子就把这事儿忘了,不要再跟任何人提起,全当没见过我们。”
老大夫走了,肖酒主动张罗着送夜星竹出城。
他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衣裳,里三层外三层地把夜星竹给裹了起来,告诉她这样暖和。出门时,还撑了一把大伞,倒也能挡一挡扑面而来的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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