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掌门这番犹豫下来,郑长矣等得不耐,冷下了眼,身上的气势不怒自威。
“胡掌门?”他压着嗓子唤了一声。
胡掌门心中一惊,回过神来,知道再拖下也不是办法,忙稳住心神回话。
“如郑掌门所言,江平当初修行意剑之时,的确是出了点小岔子,不过如今他已经重回正轨,以后大可为仙派所用。”
“小岔子”郑长矣并没有要绕过这个话题的打算,追问道:“究竟是怎样的小岔子,竟让他甘愿冒着生命危险做出去意剑的决定呢?”
郑长矣一眼就看透,胡掌门在有意避开重点,更觉此事有蹊跷。
“这”
胡掌门实在难以开口。
郑长矣可没功夫在此跟他耗费时间,语气加重。
“眼下仙派临危,稍有分毫之差便会毁了我们部署多年的计划,我曾提醒过你们,但凡发现任何异常一定要及时上报,胡掌门,你到底在隐藏些什么?”
这些年,各大仙派皆以正宇派为首,不仅是因为郑掌门管理有方,还有他们主导的对战魔尊计划被仙派广为接受的原因。
自三百年前那场倾毁了仙派大半力量的仙魔大战之后,正宇派便汇集各大仙派的力量,积极部署,耗费心力制定了将魔尊势力清除的计划。
眼看郑长矣拿出了这个来压自己,胡掌门心知已无法再继续隐瞒。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从长椅上站起来,朝郑长矣行了掌门礼。
“郑掌门心怀大义,胡某深感惭愧,事到如今只能向您请罪,的确有一件事不该隐瞒。”
“你且说来。”
在郑长矣的示意下,胡掌门这才将江平曾经意剑带魔的事情三五句话告诉了他。
“如今此事已经妥善解决,定不会对仙派造成影响,此事跟其他人无关,是胡某一时动了私心,才未及时上报,还望郑掌门责罚。”
初听闻此事,郑长矣心下也是备感震撼,直到听胡掌门说,江平通过转修实剑的方法已经成功祛除了魔气,表情才缓和了些下去。
看着面前满脸愧疚之意的胡掌门,郑长矣端坐在长椅上沉思许久,脸上看不出表情,最后他走上前,将弯腰求罚的胡掌门扶起,摇了摇头感叹。
“你怜惜弟子这并不是过错,但你也真是糊涂,这魔气来历不明,若真是与江平纠缠不休,最后耽误了仙派的大事,再多懊悔也没用了。”
他疑虑未消,再次向胡掌门确认。
“你真能确保江平跟魔域从未有过牵连,魔气已然彻底消失了?”
见他并没有要追责的意思,胡掌门语气坚定,表明自己的立场。
“若他真与魔域沾染过,我断不会留他至今,他重新修炼出的意剑我更是反反复复的检查过多次,魔气确实已经祛除了,我思来想去,此事应该纯属意外,不会干扰仙派的计划,否则就算给我再多的胆子也万万不敢以仙派的未来为赌注去行此事啊!”
“嗯”长仙派在仙派中的形象历来是坚正清直,郑长矣没有多说其他,沉思片刻,看向胡掌门。
“此事既然已经解决了,我就不再追究过去,但你一定要引以为戒,任何门派、任何人都不可因为一派之利,让整个仙派陷于水深火热之中,哪怕只有一丝的可能。”
话里语间是提醒更是警告,胡掌门听闻此话愧疚更深,挺直的背脊微微弯下。
“是胡某狭隘了。”
江平的事情已经明了,郑长矣准备离开,胡掌门迟疑一瞬,斟酌着将他拦下。
“郑掌门,还有一事我需得向你请示。”
跟郑长矣这番沟通下来,胡掌门心里程亮,若是他对其他仙派再有所隐瞒,日后恐怕不好交代。
郑长矣停下来,“胡掌门且说。”
“我门派新进的弟子当中,有一个身带净化之力的,只是这力量尚且微小,除了能驱驱魔气无甚大用,因此我还未与各门派说明。”
“净化之力?”
郑长矣高大的身形顿住,背影如山,回过头目光深沉的盯着胡掌门。
他问:“这名弟子是何时拥有这股力量的?”
胡掌门说出了时间,郑长矣这才松开无意识紧皱的眉头,这名弟子是在三选的时候被发现了净化之力,那就跟灵鸢鸟没什么关系,且专守在灵鸢鸟身边的弟子也并未传来异常消息。
他背着手,语气平静,似乎并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这些年来,我们也找到过几个身带微弱净化之力的人,有弟子身带此力倒也不算奇怪,你且多加培养,如此一来,也算多了一道除凤丹之外的护障了。”
没想到他竟然同意让这弟子继续留在长仙派,而不是将其带回正宇派,胡掌门欣喜不已。
“多谢郑掌门体恤!”
他心里打的什么主意,郑长矣怎么会不清楚,世间唯一一颗能镇压魔尊之力的凤丹如今正宇派手上,对此其他门派一直颇有微词,只是迫于正宇派的权势不敢言明而已,他们想要把身带奇才的弟子留下来,为自己门派所用,郑长矣自然没有意见。
毕竟其他仙派能有自保的能力,于整个仙派来说只会有好处。
该交代的胡掌门全都说了,自此以后对其他门派再无隐瞒,心里轻松了许多。
回到正宇派的郑长矣却无法轻松起来,以仙派目前的处境来看,一切意外的背后,都有可能隐藏着一场滔天的预谋,不得多心提防。
他唤出了老者,将江平曾经意剑带魔的事情转述了一遍。
“二哥,此事你怎么看?”
老者白眉不展,捋着长长的白胡。
“剑修的意剑带魔,此事我从未听闻,长仙派隐瞒至今,你竟不打算追究?”
不满他质问的语气,郑长矣沉声道:“如今他魔气已消,再追究过往之事岂不是显得正宇派狭隘专断?”
多番提醒之下,竟然还是被蒙在鼓里这么些年,郑长矣怎会不生气?在长仙派的时候,他费了般功夫才将心头的怒火压下,但正如他所说,江平之事已经在他背后被处理了,若是自己还抓着不放,少不得会损伤威名。
更何况,正宇派自身也不见得有多坦诚,对外隐瞒的辛秘之事可不少,如今对其他门派宽大些,也好给未来留个可下的台阶。
他转回思绪,反问老者,“第二道劫身可有了线索?”
为了追查劫身之事,老者耗费了不少心力,精神颓靡的弯腰咳了好几声,才缓过气。
“后面两道劫身隐藏得更深,截止到目前依然了无音讯。”
如今二哥的身体状态越来越差,还有两道劫身还下落不明,郑长矣粗浓的眉间愁意堆砌。
“预言石盘被你的灵血浸染多年,这关乎仙派未来的要事只能交托于你一人,你且再多费心些,留给我们的时间可不多了。”
忽而,他抬眼朝老者瞥去别有深意的一眼。
“你不如在仙派弟子中查一查。”
老者浑浊的老眼与他对视。
“怎么会有这种可能?”
魔尊劫身自带魔魂,只要出现在仙派之中,定会在第一时间被仙派结界感知发现,更别提还能放他进来成为弟子了。
“万事慎重,不可错失任何可能。”
郑长矣相信胡掌门对自己已经无所隐瞒,但江平意剑上的魔气从何而来,始终令他觉得蹊跷。
哪怕只是寻常的魔气,也要小心为上才是。
听了他的指令,老者颤颤巍巍回到了漆黑的占预室,以自身的魂血,将那台牵动仙派命运的齿轮转动了起来。
——
江平和黎杏安已经在林间寻查了两日。
落日昏黄,深山幽静,这么大一片林子里,却只有他们两人前后迈过踩碎枯叶的脚步声,偶尔能看到一两只仙鸟从半空中飞过的身影。
不对,很不对,除了有鸟飞过,这里连一丝风都没有,时间像是停止了一般。
从他们踏入这片黄绿交杂的树林时算起,已经过去了两天,之前忙着寻找秦师姐的痕迹,没注意到异常,直到现在黎杏安才发现周围的环境对比第一天好像都没怎么变过。
“这个地方我们昨天就来过了。”
她仰头指着一颗大树上,高高的枝头上托着一个鸟窝,这个景象昨天她就观察到了。
“嗯。”
江平并没有那么惊讶,似乎早就看出了此处有异,却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她,任由两人在这里绕圈耽误时间。
“江平,我们不会是遇到鬼打墙了吧?”
人间可是有这个鬼故事的,有了这个猜想,黎杏安顿觉背脊发凉,她平时最怕的就是这种灵异事件了,于是心里犯起怂来,悄悄往后走了一步,躲到了江平的背后。
她没有意识到,这个动作带了多少信任。
“不过是魔物作祟罢了。”
确定身后的人被牢牢挡住,江平环视一周,随即单手抽出腰间的佩剑,准备用剑气破开魔物设在此处的屏障,却被黎杏安眼疾手快的伸出一只手,拦住了拔剑的动作。
江平疑惑的看着她按在自己手背上的纤手,不是说害怕吗?
“让我来试试!”黎杏安蠢蠢欲动,表明了自己的想法。
听江平说不是鬼,黎杏安的胆子又大了回来,眼下她身上的魔魂之力被仙派的结印挡住,总算找到了个机会能测测自己的修为能力了。
要知道,自从她的实剑打出来以后还没出过鞘呢!
她杏眼瞪圆,闪着跃跃欲试的光,全身一股子好奇的劲儿,江平利落的收剑入鞘。
“那你来。”
“好咧!”黎杏安小小的兴奋了一把,身边包围的全是大佬,今天终于轮到自己这个修炼小白大展身手了!
“你往后站一点,注意安全!”
她拔出了腰间的实剑,不忘提醒江平一句。
江平应声往旁边挪了两步,给她腾出了足够的空间发挥。
黎杏安凝神敛气,默念心诀与手中握着的实剑感应,淡淡的银白色剑身逐渐升起了一层柔光。
虽然因为自己跟魔域的关系,黎杏安并不愿意与魔物对战,但谁让这个魔物故意设陷阱捉弄人,害他们两个在这地方白白耽误了两天时间?
因为这个,黎杏安毫无心理包袱,下起手来一点儿都没有留情。
她双手握剑,蓄力向半空划过,留下几道白色的剑意,虽然不够耀眼,但也足够应付这种低阶魔物了。
三五剑之后,笼罩在他们头顶的透明屏障被破出了几道剑痕,但还没被破开。
“用剑气破开。”江平在旁边适时提醒一声。
“好!”黎杏安接过他的建议,握住剑柄将实剑立在身前,在剑尖凝聚出蓬勃的剑气,然后往屏障上的剑痕处推去。
本就有了破绽的屏障被这股剑气猛然冲击,就像是被戳破了气泡般,‘嘭’的一声爆开了。
这么轻松就结束了?
在江平点头表示魔物已破后,黎杏安更加疑惑,这么低级的魔物江平不是应该很容易看出来吗,为什么带着她在这里面绕了两天,还是自己发现不对的时候才出手解决?
没来得及给黎杏安发问的时间,魔物所设置的屏障陷阱被破开后,山林露出了原来的面貌。
四周的景象跟屏障里的不太一样,树木的颜色更加青翠,但与屏障里同样不对劲的是,此刻树林的下方正游离着一层薄薄的红雾。
这又是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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