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黎杏安照例带着黑团子上街觅食,顺便寻找合适的梦团制造对象。
有了江宁屏和自己的双重结界做保险,出行时她不再提心吊胆,悠哉悠哉的牵着黑团子从街头走到巷尾。
长街上依旧繁华,因着近日天气变热,来往的行人和商贩们都换上了清凉单薄的夏季衣物,黎杏安给自己和黑团子也更新了衣服款式,头发一丝不苟的挽成双髻,穿着和黑团子同色系的银白纱衣,不仅轻薄舒适还自带清凉的功效。
当然了,她给江宁屏也备了一套,美名曰‘家庭套装’,可还没来得及监督他换上,他就被急着请命的魔将呼唤回魔域去了,临行前特意交代了可能很晚才会回来,叫她不必干等。
“谁会等啊,别自作多情了!”
黎杏安红着脸,没好气的催着他赶紧出门。
“等等。”
江宁屏手上突然折射出一道细碎的光线,黎杏安没来得及看清,就见他倾身朝自己靠近,然后感觉发髻上插了一个东西进去。
“髻压落花肤生辉。”将她拉远了一点看了一会儿,他莫名来了一句。
“什么意思?”黎杏安下意识的摸了摸头发上的东西,应该是一根发簪。
拉下她拨弄发簪的手,江宁屏淡笑道:“夸你好看。”
她可从来没有听他这么直白的夸奖过自己,黎杏安愣愣的,“谢谢……”
看着他向来清冷的眼睛里出现的那一抹柔光,像一片花瓣被暖风吹到了凝结的冰面上,点缀出了异样的美丽,黎杏安控制不住的脸红了,眼皮羞涩的垂搭着,细长的睫毛颤颤如蝴蝶含翅。
等江宁屏情难自控索了一个吻离开后,黎杏安才在梳妆台的镜石里看到了头上的发簪模样:银白透亮的发簪与她今日穿的衣服刚好搭配,簪头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粉白小花,花蕊由金黄色的仙灵石打造,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细碎的金光。
他什么时候买的这东西,挺有眼光的还!
黎杏安左右转头对镜自赏了好一会儿,在黑团子嘟嘴皱眉无声的催促下,清咳了几声掩饰尴尬,才与他一同出了门。
他们来到城中的主街上,走了没一会儿,黎杏安扯了扯黑团子的手,问。
“发现有什么不对了吗?”
黑团子睁着懵懂的大眼,一脸疑惑。
“这儿还有那边的摊子怎么都撤走了?”
黎杏安四处观察了一会儿,更加确定了一个事实。
仙派弟子开的店铺怎么大部分都被关了?门口还贴着‘旺铺转让保价不亏’的字样,长街上来往的行人中,大多也只剩下从魔域和人间来的那些,都见不到几个带着标志性腰牌的仙门弟子了。
一个行色匆匆的灵谷派弟子正往城门口走去,路过的时候被黎杏安认出来是自己之前光顾过生意的一个摊主。
她拉住这个弟子,不解的问:“你们这是要去哪儿?不做生意了吗?”
灵谷派弟子看她眼熟,见四下没人,好心解释。
“掌门传令说仙派将有大事发生,让我们都赶紧回去呢。”
临走前她还轻声提醒黎杏安,“你若无事就早点回人间去,要么就干脆躲在韫城千万别出去,仙魔两界恐有变动,小心为上。”
黎杏安谢过她的好意,目送她离去,然后带着黑团子继续逛了会儿。
接下来的两日,她明显感觉从仙派过来的弟子越来越少,估计他们都收到了仙派的指令回门派了,而魔域中人好像没什么感觉一样,依然在韫城大大小小的娱乐场所里欢畅到天亮。
这让黎杏安深表怀疑:江宁屏他们真的有在认真做防备吗?怎么一点儿危机感都没有?
被深藏在空间袋的弟子牌中途也亮过两次,但黎杏安假装跟没看到一样,本来想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找个犄角旮旯扔掉算了,但又担心被仙派感应察觉出什么异常,出于保险考虑,只得装作自己不在服务区断开了信号没有收到。
“哎”
怎么混着混着就成了大魔王身旁的魔妃一样,一边要在仙派那里掩人耳目,一边还要关注大魔王有没有暴走的可能,她可真难!
深更半夜大魔王夫君不在身旁陪伴,黎杏安独自望月感叹着命苦力薄,颇有怨妇那味儿了。
身边的黑团子显然没有这样的心理包袱,挺着圆鼓鼓的小肚皮缩在长塌上睡着了,鼻子里还时不时的冒出几声轻声的呼噜,跟幼猫一样,听着让人心软怜惜。
“你呀,每天就只顾着吃吃睡睡,早点挨到一百年好让他顺利过了这一劫吧。”
盯着黑团子恬静无忧的睡颜,黎杏安嘀咕了一会儿也困了,从窗户边走开,回到了冷冰冰的床上,虽然江宁屏的身上总是散出寒气,哪一天变得滚烫了反而不正常,但没他在旁边,总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这样下去,离别着实难熬。
夜幕深浓,长街喧腾,一股接着一股的香甜味道从半开着的窗口飘进来。
黑团子的身板虽然看着消瘦,但胃就跟个无底洞一样,入夜前他才刚刚吃饱,却还是被这股诱人的气味给唤醒了。
白净的小手揉着迷蒙的睡眼醒来,看到了窗户底下的一个小摊位。
好想吃从来没有这么想吃过
美食诱人,黑团子的口水都要掉下来,刚想从窗户口飘出去,又想起这几日被耳提面命的事情。
“没有我陪着哪儿都不准去。”
他眼巴巴的望向床那边睡得正香的女子,从长塌上跳下来想让她带着自己出去买吃,可是才刚走两步,另一道恐怖又渗人的声音却突兀的出现在容量本就不多的小脑瓜中。
“她休息的时候不准去打扰。”
想到那人说话时冰冷的眼神和表情,黑团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看看楼下的美食小摊,又看了看床上的人,陷入了挣扎。
最终美食打败了理智,江宁屏战胜了黎杏安。
他只出去一下下,应该不算不乖吧!而且好吃的东西就在楼下,很快就能上来了,肯定不会被发现!
小小的身板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偷偷摸摸的从窗户口溜了下去。
忙碌的摊主一抬头就看到了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俊秀小孩,笑眯眯的拿起一个食物问。
“小朋友,你是想吃这个了?”
黑团子的眼里只有摊子上的美味,眼睛动也不动,自然也不会回答摊主的话。
“给,拿去吃吧,我这里的东西可全都是独一无二的,错过了就再也买不到了。”
他手上拿着的食物实在太诱人了,好像在呼唤着,快吃我快吃我!
已经完全将黎杏安的提醒抛到了脑后,也忘记了这样美味的食物需要被净化才能入口,黑团子像是被蛊惑了般,将摊主手上的食物放进了嘴里。
并没有迎来预料中的灼烧和痛苦,入口反而是一种极其舒适的感觉,像是吃了一颗软软的棉花糖,甜甜的柔柔的,像那个女人给他的感觉。
“好吃吧,我另一个摊子上还有一些,比这个更美味,保准让你吃一口就喜欢上,你想不想去尝尝啊?”
轻飘飘的男声在耳边响起,黑团子抬起小脑袋,本就迟钝的神识中有一道声音在着急的喊着什么,但好像只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听得不甚清楚,脑袋不听使唤的点着。
摊主看他点头,明白了过来,笑着对他说。
“好咧,刚好我也要收摊去另一处了,我就顺路带你一起过去吧。”
过来牵他手的时候,摊主还补充了一句。
“你家大人看到你吃得这么香,肯定会很高兴的,大人嘛,总是希望自己家小孩多吃点才好。”
是、是吗?
“黑团子要多吃点东西才能长得高”
“嗯!”
小小的脑袋扬起,露出了信任的笑容,跟着摊主一起走出了客栈的范围。
——
不知为何,这两天黎杏安总被噩梦魇住,很难从梦境中挣脱出来。
梦里重复着原书中的情节,仙殿倒塌、仙派那些师兄师弟们死的死伤的伤,除了人间没受影响,仙魔两界像是被毁了一般,破坏的不成样。
在这个梦境中,江宁屏并没有遵守他的诺言,放过长仙派和她在意的那些人。
但黎杏安仍然提醒自己这只是一场梦而已,因为在这个梦中,她既没有找到江宁屏的身影,也没有发现任何自己存在的痕迹,当然了,也有可能是真的如原书中描写的那样,她已经被炸成碎片了。
又一次大汗淋漓的从梦中挣扎醒来,黎杏安拍拍胸脯,脑袋上的汗水还没来得及擦干,余光落到床前的长榻上,这才发现那里没了黑团子的影子。
“黑团子?”
她急忙下床在屋里找了一圈,又趴在窗口往下望去,深夜的街上行人寥寥无几,没有任何黑团子的踪迹,这几天他已经养成了一个习惯,要是想出去找吃的,无论如何都会叫上自己,为什么这时候会跑不见了?
一股不好的预感自心底涌现,正准备和在他身上留下的结界感应,神识中突然传来了一阵异样的动静,虽然这是她第一次为别人施加结界,但江宁屏在教她的时候就已经明确告诉过她,这样的情况代表着什么。
黑团子身上的符印结界正在被破坏!!
不行,她得马上联系江宁屏,去把黑团子给找回来!
可江宁屏现在身在魔域,要如何才能联系上?对,水镜,千万别慌,把情况跟他说清楚!
想到黑团子可能会有的遭遇,她的手就忍不住的颤抖,连水镜都拿不稳,在打开水镜前,黎杏安突然想到,前几日她让江宁屏也给黑团子施加了一道符印,如果黑团子有事,他一定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
——
魔域的天空一如既往的黑沉,大殿内的魔将正激烈的争论着。
“要我说,直接带兵冲到仙派,杀他个片甲不留才是最方便的,搞这些花里胡哨的计谋简直就是在浪费时间!”
“你可别忘了,这一次我们跟仙派对立可不是单纯的只为了占领他们的地盘,魔尊需要他们的臣服,以此才能成为三界的至高之主,如此莽撞行事,恐怕就算夺了仙派也难以服众。”
“是这么个理,可仙派这个缩头乌龟要是始终不来挑事,那咱们得等到什么时候?”
“要想以后不落人口舌,眼下沉得住气便十分关键。”
“……”
形形色色的魔兵魔将从大殿进来又出去,凤岭忙个不停,为他们解答一个又一个的疑惑,江宁屏神色冷漠的坐在主位上,事不关己的看着凤岭焦头烂额的安排。
这一次部署牵扯的面太广,百万魔兵魔全都要接受调遣,而凤岭在魔域的位置有些尴尬,始终有一些魔将对他的安排表示不服,他无奈之下只得紧急搬来江宁屏坐镇。
无需他做什么,只要人往那里一坐,身上的低气压一放,那些对凤岭的安排有再多不满的魔将都会乖乖的低头领命,一个屁都不敢再放。
魔域的人向来都是这样,只要实力足够强大,没有人会去管方式方法的问题,杀就完了,但凤岭心里清楚,这一场与仙派的对战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三百年前的那一场,仙派被打得措手不及,魔尊见好就收,所以才有了看上去的实力偏差,而这一次牵连众多,甚至关系到了仙魔两派的存亡,仙派早已有所察觉,已经提前做了不少的预防。
于公,他希望自己能够看到魔尊成为三界尊主的那一天,自己随他左右也算是立下了万世之功,于私,他希望能报了与仙派的旧仇。
“魔尊,各方部署已经完成,仙派若有动静定能及时应对。”
凤岭躬身汇报完毕,等着江宁屏的下一步安排。
“有你安排我很放心”
话音突然中断,江宁屏长眉紧皱,凤岭以为自己的安排还有哪些地方存在漏洞,正要开口询问,被江宁屏伸出一只手打断。
“你按照计划行事即可。”
说完人便消失在了大殿中,只剩下几丝飘移的黑雾。
江宁屏那边的水镜没有反应,黎杏安压抑不住心慌,鞋子都还没来得及穿好便冲到外厅,准备直接出去寻人。
刚打开门,就扑进了一面散发出寒意的胸膛。
“不用再去,他已经被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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