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南乔震惊眼前的一切，像个小女孩一样跑出去大哭不止，当晚便发了高烧。
纪南乔将父亲的取向和他对母亲背叛藏在心底，想着只要自己不提，便不会有人知道。
可是这一切，纪清平都知道。或许在那个门缝里，不只是他看到了纪清平，纪清平也同样看到了他。
“你是，我为什么就不能是。”纪南乔沉声回答。
“我看你很厌恶我的取向，我以为你不是……你是不是拿这件事故意气我呢。”
纪南乔深深叹了口气，再抬眼只有一阵冷漠：“送客。”
他推开房门走了进去看到了早已醒来的苏格，他们对视了许久。
“我不会跑的。”苏格声音沙哑。
纪南乔牙关紧闭，半晌从齿缝里传出两个字：“你会。”
苏格点了点头，他并不是承认自己会跑，而是认定了自己的局面。
“哥……我错了。”
纪南乔手指紧握，指骨分明。他抬手拂去了苏格眼角的泪珠，他们两两相望，最终没再说一句话。
三年后的今夜，夜风微凉，许是一场急雨要来。
苏格被冷风吹醒，连着打了几个喷嚏。才跑下床去关窗户，就在这时看到了正匆匆走进家门的纪南乔。
纪南乔出差两日后往回赶，进屋第一件事就是查看苏格在不在。即使是让晚妈和马晓在家盯守，他还是不放心。
那日决绝的眼神，让他这两日担惊受怕，无心工作。
他脱掉西装，轻轻躺在苏格身旁，不一会儿便疲惫地睡着了。
苏格睁开眼睛，他看不清近在咫尺的纪南乔，夜里太黑，厚重的窗帘阻隔了所有光亮。
自从他被囚禁在这栋房子开始，他就不再喜欢窗外的月亮，他选择了纪南乔，选择了走入他的黑暗。
苏格抬起手指想要描绘他的轮廓，突然，他的手腕被牢牢地抓住。
纪南乔翻身压了上来，一个灼热的吻准确无误的扣下。沉稳而魅惑的声音说，以为我不知道你假睡。
苏格的讨饶与呼吸被急切地夺走，就如同窗外的雨，来的那么突然。
不知道程海有没有再去找纪南乔，是不是吃了苦头或被拒之门外。
总之这段时间他再也没来找过苏格，纪南乔近日时常在家，生怕他们会在家里碰面，苏格心里有些担心。
晚妈腾出一只手去给苏格递上一株玫瑰，他正在花池中挖好坑，重新将一株新到的玫瑰栽种进土里。
这花可是没有想象中那般好养，当初种下几十株，如今已经死去大半。
苏格并不喜欢这种红的生艳的玫瑰，觉得他过于刺眼，可又偏爱的热情。
他任性地以为，只要这份用心在他可以触及得到的地方，就一定有所回应，那该死的爱情。
苏格挽着衣袖满手泥泞，甚至有一星半点停留于光洁的额头。
但他不在乎，他很开心，像个孩童一般欢笑。他庆幸死寂的玫瑰可以替换，能够恢复当初的模样。
他也曾坚信，那点别别扭扭的爱情，也会一样。
阳光挥洒，照进满园，尝到甘露的玫瑰迎风摇逛，热情又傲娇。
苏格脸颊有颗颗汗水晶莹滴落，他摘掉头上的帽子，用来扇风。
晚妈端了一杯冰水给他，他一饮而尽，十分畅快。
冰水滑入食道，由内而外的透心清凉，心似乎还未飞扬便感受到了一丝视线。
他转脸看去，正对上窗子里的纪南乔。
纪南乔在二楼的书房窗前，单手扶着落地窗框，一眨不眨地望着苏格。
不知是否隔得有点远，看得不够清楚，纪南乔的眼神难得的深情。
苏格抬眸迎上去，并没有回避，他最近似乎勇敢了许多，珍惜那难得的一刻。
与纪南乔的那段对望，这让苏格回想起了三年前，他就是这样，喜欢盯着自己看，无论在何地都能迎上那双深眸。
“哥，你能别这么看我么。”
“怎么，小小年纪就知道害羞？”
“我哪里小了。”苏格站起身，一米八的大个子在学校里也是出类拔萃的。
“是是是，都要念大学了，大学生。”
“我是比你年纪小，但不证明我哪哪都小，我在同龄里也算是比较成熟的。”
纪南乔也站起来，一米九三的身高可是高出了苏格许多。他伸出手，手指勾起他的裤腰向外一拉，迅速低头向里瞧了瞧。
“嗯，确实不小，就是不知道熟了没。”
“纪南乔，你变态。”苏格脸涨得通红，忙弯腰护住自己的尊严。
苏格再次扬起小脸时，手里多了一个小盒子。他高高举起，送到纪南乔面前。
“哥，这个送给你。”
一个小小的黑色首饰盒。
纪南乔将惊讶藏好，笑问：“这是什么？”
“生日礼物，我知道还有两天才是生日，可我着急送你。”
“香水？……嗯，味道不错，你自己做的？”
苏格点了点头，他为了这瓶香水偷偷跟纪南乔进小实验室，假装在一旁玩，实则就是为了做这瓶香水。
这是他想着纪南乔做出来的，虽然产量有限，但却是世间独一无二。
看着有些不起眼，取一小滴在扩香石上，香气清新，夹杂着一点点墨香，倒是持久。
纪南乔头微微低垂，嘴唇在苏格的唇上徘徊，情意绵绵：“谢谢，我很喜欢，非常喜欢。”
可有些事情就是像是如同儿戏，纪南乔生日当天，纪清平去儿子房里送礼物。
纪南乔当时不再房里，他便将礼物放在了桌子上，只是一瞥竟看到了那瓶小巧的香水。
纪清平毕竟也娶过一位成日摆弄香水的夫人，对香也情有独钟，他看着那个小瓶子，鬼使神差得闻了闻。
平日里纪南乔研发香水不计其数，他自然以为这也是他新创作的香水，味道喜欢得很，就点了两滴用在了自己身上。
当时苏格酒醉，不知身后人是谁，闻到那熟悉的味道便放松了警惕。
这件事他从没有跟纪南乔解释过，因为他也曾怨过他随意把香水给了别人。
时隔多年，他才在纪南乔的办公室里看到那瓶香水，就好像多年不愿提起的伤疤，就晾在那里，时时刻刻摆在眼前。
他深知自己过不去这道坎，次次痛，久久难消。
苏格回屋冲了个澡，他站在花洒下回味着刚刚那抹久违的对视。
最初他想不明白，为何纪南乔会变成两种极端的情绪，曾经宠溺柔情似水，如今冷漠残酷无情。
看到香水的那一刻，他好似清醒了，自己就是一个装睡的人。
温柔是疼爱，冷漠便是相反。
苏格甩了甩一头的湿发，突然觉得没那么疼了，不只是麻木，更多的是接受与坦然。
冲好澡出来，纪南乔正好推门而入。
“我让保姆休息了，你想吃什么我带你出去吃。”
距离上一次约会还是在半年前他过生日那天，吃了什么竟然想不起来，倒是只记得纪南乔不准他喝酒。
“我想吃麻辣烫，学校对面那家。”
纪南乔收回了还算和善的表情，冷冷回道：“又闹。”
苏格低垂着头从他面前走过，不用去看也知道此刻的纪南乔是什么脸色。
苏格此刻的态度只会激起纪南乔更大的怒火，他眉头紧皱，转身又要摔门而去。
苏格突然想到什么，叫住了他：“什么都好，我不想一个人吃饭。”
纪南乔握着门把手的手紧了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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