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拉查作为当事人并没有一点儿紧张感,他可以预见,三成会是拉文克劳,三成会是巫师,三成会是妖精,剩下一成可能是其他魔法生物。
门被打开了,桌上其他三个人紧张地看去。
“这个人拥有部分特质或是预示……”
等看清来者,圆桌陷入了一言难尽的沉默。
萨拉查顿时开始怀疑自己。
戈德里克干笑着,“没事,不准不准,至少不是她身后紧接着进来的三个妖精嘛哈哈。”他拍拍萨拉查的背。赫尔加为了缓解尴尬,喝了一大口啤酒。
“怎么了?这位是?”罗伊纳走回桌子,被奇怪的气氛弄得疑惑不已。她抽出魔杖点了点,隔壁的空椅子自动飘过来,罗伊纳在戈德里克和萨拉查之间坐下。
萨拉查也被戈德里克和赫尔加的反应弄得苦笑,心想:在他们眼中自己就那么讨厌拉文克劳吗?可是常常争吵并不意味着厌恶。
“我们新认识的一位占卜师。”赫尔加说。
罗伊纳挑眉,饶有兴致地盯着对面的巫师说,“这么说来,这位占卜师占卜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她的黑色眼睛在店内摇曳的烛光下犹如山鹰目般锐利。
“没有没有!”戈德里克抢白,“还没来得及!嘿,伙计,再来两扎啤酒。”
罗伊纳:“多谢,但我不要啤酒,给我你们这招牌的粗酿酒。谢谢。”
沉默了好一会儿的黑衣巫师找了找自己的声音,他依旧用希腊语说,“我刚跟这两位小伙子打赌,赌注是这杯酒。”
“我觉得你们被骗了。”罗伊纳用盖尔语对三人说道,接着她换成希腊语和黑衣巫师对话,“那么我的伙伴们和你打了什么赌?”
“还没来得及开始,小姐你就回来了。”他回复道。
罗伊纳握着酒杯抿了口,厌恶地皱眉头,她对占卜师说,“那我们就打赌半小时后的天气吧,你用水晶球,我刚才出去看过天象星辰,我就不再出门了。既然你是客人,你先说。”她气定神闲地摊了摊手,示意礼让。
戴着斗篷帽的巫师被罗伊纳看得坐立难安,但这样,他更得聚精会神地去占卜了。
赫尔加轻声询问,“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招摇撞骗就得做好被打假的准备。”罗伊纳满不在乎。
萨拉查注意到巫师摸着水晶球的手突然抖了抖。戈德里克突然附耳过来,道了个歉。萨拉查更加无奈了,用口型回以“不要当真!”
“我走过来的时候你们几个表情怎么都那么……复杂?”罗伊纳问。赫尔加和戈德里克不约而同避开她审视的目光。
“因为没想到是你。”萨拉查救场,“他们原本想打赌进门的第一个进门的客人是什么身份。”
被迫展现占卜能力的巫师压力山大,他清清嗓子,“未来半小时内,云会散开,露出月亮,有人会看到月光和难忘的景色,有人会找到方向,迷路的人找到归途,无目的的人拥有向往。”
罗伊纳露出笑容,“星象告诉我,不久就要下一场延续到早晨的大雪,这是这个冬天的最后一场雪,是秋天庄稼丰收的好兆头。我的魔杖放在这,我保证自己不会用魔法作弊,如果你不放心我和朋友,可以叫酒保过来。”
“不用,我相信拉文克劳家的诚信。只是我的魔杖并不在身上,我也会遵守规则的。”他说。
闻言,罗伊纳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那我们先去外面等着,看是下雪还是月亮。你们可以待会儿再出来看结果。”
赫尔加眼看着罗伊纳叫酒保拿了一瓶谷酒,和那个披着黑斗篷的巫师走出门去,“她自信的模样可真有魅力。”
“难道不是自负吗?”萨拉查冷静发言。
戈德里克揽过萨拉查的肩,重重拍了拍,“镇定——镇定,兄弟——刚才发生的一切我们就都忘了吧。权当没发生过!”
萨拉查淡淡地看了旁边一眼,举起酒杯。戈德里克立刻也举起自己的杯子和他碰了碰。
“你们好像对我有点误解?我并不讨厌她。”萨拉查说。
然后他就收获了两脸疑惑。
“这我可完全看不出来。”戈德里克看了看赫尔加,“我和赫尔加都觉得你相当看不惯她。你来了拉文克劳的领地后笑容都变少了!”
“简直是从暮春变成了严冬——”赫尔加补充。
这次轮到萨拉查笑出声了,“好吧,我没想到我的一个表情被你们解读这么多。为了不让你们误会,我会多多微笑的。”说着,他扬起嘴角,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
赫尔加:“话说回来,既然萨拉查不讨厌罗伊纳——那么我之前设想的还是有可能实现了?这几天相处下来,我也一扫以往对贵族小姐的刻板印象,罗伊纳真的太聪明了,看过好多书——”
戈德里克:“啊哈!你和我的想法是不是到一起去了,我也觉得不错!多个女孩子,可以给你作伴,生活也更方便些。”赫尔加小声嘀咕,“但感觉罗伊纳并不算喜欢萨拉查啊,她常常并不算友善地看着他。”
冷眼旁观的萨拉查知道他们俩的意思,他情不自禁给同伴泼了盆冷水,“她会同意吗,在外条件可不比豪华的城堡,就算她愿意,她父母会同意吗?她可是家中的唯一的小女儿。”
戈德里克拍拍胸脯,“我们可是有劝说成功经验的人。”
赫尔加光荣端庄地颔首致敬。
“放心好了,包在我身上。”狮子勇士说道。
话说另一端,罗伊纳和神秘巫师走出酒馆。
罗伊纳轻轻靠着酒馆前的木杆,打开酒瓶的木塞,她看了眼寂静的旷野和天空,然后她往旁边瞟了眼,“别装了,你的障眼法可以瞒过人生地不熟的巫师,但是骗不过我的眼睛。”
“拉文克劳家的人都是鹰眼吗?”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用娴熟的盖尔语抱怨道,巫师暂时撤去遮蔽容貌的障眼法,声音也失去伪装,不再是年迈老人。
罗伊纳嘁了一声,她喝了一口酒,酒还留有暖烘烘室内的温感,“刚刚你给他们占卜什么呢,神神秘秘的。”
“可真有意思,那个骑士一样的男孩烦恼的就是他问的问题。”女人猛地摇头,“属于所问人的隐私,我可不能说。不过,其中哪一个是格兰芬多家的继承人?你们会联姻吗?”
感受到罗伊纳危险的表情,她连忙补了一句,“好,我不说了。但别想威胁我!我的嘴巴很严的!”
“你放着祖先的遗宝不去研究,大老远从温暖的希腊跑到天寒地冻的苏格兰,脑子还好吗?凯尔普斯(carpus),我明天就让父亲赶你回去。问你什么都不说,那你就回你的希腊保守秘密好了。为什么还待在酒馆招摇撞骗?”罗伊纳冷笑。
凯尔普斯夺走酒瓶,“你有些醉了。既然觉得这酒粗糙难喝,就不要喝了,回去喝你的精酿葡萄酒。蒂格叔叔的预言,你是当事人,有关你的未来,我当然更加不能告诉你。”
“还给我!凯尔普斯,你没有先人摩普索斯的天赋,就不要再尝试占卜预言了,你不觉得自己可怜吗?反正你更适合当一个游吟诗人,你跟他们游历大陆去好了。”罗伊纳说。
“行,这就是我不想和你碰面的原因。你的嘴实在太毒,每每听过我就要心碎好几天。”凯尔普斯说道。
罗伊纳忽然安静下来,“看,下雪了。我赢了!”她得意地鼓了鼓掌,像个小孩一样还在原地蹦了几下。
凯尔普斯低头,被罗伊纳蹭开、露出土地本身颜色的地面上有两段交叉叠在一起的枯树枝。数字二,在占卜学里代表爱情。
酒馆的门打开,萨拉查他们从室内走出来。凯尔普斯立刻重新施了一个障眼术,退开与罗伊纳保持距离。
“哇哦,真的下雪了。”戈德里克惊叹。
原本附近的荒地早就落满了雪,白白的一片在冬夜里都能耀眼得反射出亮晶晶的光点。这时的降雪让环境又亮了几分,让冷酷冬境更添相反却不迥异的浪漫氛围。
赫尔加上前拉住罗伊纳的手,“你醉了?”
“不!我、没、有。”罗伊纳严肃地反驳,她往旁边走了几步。
赫尔加噗嗤笑了,“好好好,你没有。欸——慢点!她力气真不小——”做惯了农活的赫尔加已经是她认识的女孩中力气最大的,没想到她此刻竟然差点拉不住醉酒的贵族小姐。她较劲般的把罗伊纳扯回几步。
“我们现在是不是得带着她回去了?”赫尔加问。
一眨眼的功夫,戈德里克挪了好几英尺,“萨拉查,你帮忙扶一扶她。我可不敢多手。”
萨拉查站在原地没有动,“哪有我可以,你不行的道理。”
在两个人打嘴仗的时候,罗伊纳仿佛找到了新玩具,和赫尔加玩起了拔河游戏。双方僵持不下。
突然之间,赫尔加感觉对面犹如横插一只巨人之手,自己被不可违背的力量扯了过去。赫尔加只得松开罗伊纳的手,自己踉跄几步保持平衡。罗伊纳没有预料到对面忽然撤力,自己也往旁边退了好几步,撞进一个人怀里,还狠狠地踩了他一脚。
罗伊纳看一眼倒霉鬼的脚,愣愣地挪开。她偏头看了看倒霉鬼的脸——喔这张脸她认识的——罗伊纳找找高度,踮着脚用手臂搭着萨拉查的肩膀,看着他的侧脸,一音节一顿,“抱,歉。”
萨拉查没空原谅一个酒鬼的道歉。就在刚刚,罗伊纳砸进自己的怀里,不安分地转头时萨拉查感觉到到自己的脸颊一瞬擦过一个柔软而微温的物体。
就好像,他是一棵冬天的松树,一只飞鸟短暂地停留在树尖,飞走时它的细爪子蹬了一下顶、小小的翅膀扇动了一下,然后整个树身和树冠的积雪全部被抖落。噗呲噗呲地就像在树冠笼罩范围下了一场大雪。这棵树便在一片白雪林中变成最醒目的那棵常青树。
罗伊纳又转头给赫尔加道歉,“不好、意思。我,刚刚,作弊,用了,魔法。”说完,却得意地笑着。
萨拉查默默抓住罗伊纳的手臂,把它们拿离自己的肩膀。
赫尔加和戈德里克完全没注意到刚刚一瞬间发生的小小意外,甚至当事人之一的罗伊纳都没放在心上。戈德里克出谋划策,“对啊,赫尔加,用魔法控制住她。咦?那个占卜巫师什么时候溜走了。”
“当然是他看到结果的那一刻。”萨拉查默默走到戈德里克身边。
等赫尔加和罗伊纳在酒馆门口来了好几回合“决斗”,秉着原则,两位男士在旁边不插手围观。赫尔加抓狂地抱怨:“我赢不了罗伊纳啊!你们也不来帮帮我!”
最终似乎以罗伊纳出了一场汗,醒了大半的酒为结局。她安静地牵着赫尔加的手,终于愿意回去了。
他们四个在大雪中用魔法瞬移到拉文克劳领地,在大雪中徒步走回拉文克劳的城堡。他们一前一后地走着。
戈德里克看着前面两位挽着手的女士,说道,“看来正如罗伊纳所说,我们被蹩脚的预言家骗了,他的占卜并不准确。”
“不,我看到了月光。”
“真的吗?我怎么没注意月亮有出来。”
“短短一瞬,但我看到了。”萨拉查说。
(https://www.eexsww.cc/72973/31018489/)
1秒记住E小说网:www.eexsw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eexsw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