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破了！”
“边沙骑兵……边沙骑兵闯进来了！”
“救命——救命——”
“啊——”
暴雨轰雷侵袭着边三郡的大地，骑兵的马蹄践踏过男人和孩子的尸体，女人在尖叫声中被掳上猪笼，反抗者被活生生挑出肝脏。
电光撕裂开张牙舞爪的幽夜，转瞬即逝的光把弯刀照得红亮，侵略者的凶器张开血盆大口撕咬过边郡守备兵的喉咙和身躯。
他们是地狱里爬上来的幽畜。
丧失人性。
铁蹄把血水踩响，坐在马背上的男人缓缓提起手中的头颅，四起的火光照亮了亡者死去时眼中的愤懑和凶狠。
是属于狼的眼神。
“死去的狗。”
男人嗤笑一声，把手中头颅随手丢给后面的人玩，用边沙话问道：“楚家的人解决完了？”
“有大靖的刺客，”后面的人把头随手塞到马上的黑口袋里，也是纯正的边沙话，“中原人愚蠢，他们内斗起来就像乱窝的兔子一般任人宰割，曾经围堵我们的狼群被贪婪多疑的中原皇帝驯化成了狗，没有什么能够再次抵挡边沙的英雄，雄鹰注定要飞过边三郡的残垣，邬勒，你将是十二部未来的大君。”
“边郡守备兵早已经不配成为我们的荣耀，但是中原人有句话叫做斩草除根，”邬勒盯着前方火光，他手中的刀依旧饥渴，“临近的赤焰军援兵很快就会到，我信不过中原人的刺客，阿貘，带人再去清理一番。”
“是。”
阿貘应声，带人奔向城中央的王府。
·
镇北王府
酒宴被大雨捣毁，罗刹刺客的刀毫无阻碍地割断无辜者的咽喉，明明上一刻他们还在谈笑风生祝愿镇北王的小女儿十二岁生辰喜乐，下一刻却成了了涌血的尸体，阴阳两隔。
“迦婆离，”鬼面具下的槃多婆忽然开口，“查看一下，楚家人四十六口，宾客五十一人，镇北王嫡系一脉四人，买主要全部，看看全了吗？”
迦婆离记着人头，声音疑惑，在大雨中听得模糊，道：“不对，少一个。”
槃多婆直起身道：“少谁？”
迦婆离回答道：“那个小姑娘，镇北王的小女儿楚玖，今天的寿星。”
槃多婆凝眉道：“院子外面都是咱们罗刹的人，她逃不出去，定是躲起来了，找到她，快点杀了！”
他这话刚出口就隐约听见雨里有模糊的异声。
槃多婆目光一定，刚要抓住什么就听见散漫的声音悠悠响起来——
“算了吧，就一小女孩，掀不起什么浪，赤焰军要是进了城咱们可就麻烦了。”
槃多婆猛的回头盯着背后说话的人，语气凶狠道：“迦楼罗，你什么意思？买家的要求罗刹刺客必须照办，你是想坏了规矩吗？”
“怎么，我坏规矩你要给天魔透个风罚我啊？”迦楼罗吊儿郎当地靠在树干上，手里的杀人刀还在晃着，那刀薄得像蝶翼，泛着妖冶的血光，“这雨下的这么大，边沙人又打进城了，我不想被两方人马夹击是正常事好不好？”
“我看你就是不老实，”槃多婆眯起眼睛审视他，“你今天晚上可是没出什么力。”
“呦，我还没出什么力？”迦楼罗嗤笑，“楚瑜可是我亲手割的脑袋，要不是我来你可就折在猎物手里了，还以为自己那两下子能降住镇北王世子呢，顶破天就一废物。”
槃多婆急眼道：“你再说一遍试试！”
迦楼罗依旧不紧不慢道：“瞧瞧你这蹬鼻子上脸的劲儿，你让我说我就说，你配吗？把头给你锤通！”
槃多婆立马拔刀：“你——”
“好了，”迦摩连忙打圆场，“当务之急是抓住那个漏网之鱼，乾闼婆和阿修罗都在外面守着，等他们给信号就得撤了，抓紧时间，分头行动吧。”
说完便看向迦楼罗。
“行。”
迦楼罗懒懒应了一声，退步了。
槃多婆收了刀，不屑一顾，转身就走。
众人各散。
迦楼罗闭上眼睛在雨里听了会儿才松了一口气，转身走向身后那堆罗积的尸体，弯腰抱出一个蜷缩的小人。
迦楼罗知道迦婆离的眼睛有伤，一到大雨天就没那么好使，也不怎么想翻泡水的尸体，瞒过去不是什么难事。
小家伙被衣服裹着，又被尸体堆压着昏死过去，可可怜怜的。
迦楼罗本来不会心软，可他的刀割过她哥哥的脖颈，血溅在小女孩的脸上，那一刻他和和女孩对视，看到一双属于恶鬼的眼睛。
恶鬼……
迦楼罗托住女孩的身子，在雨中奔走如燕，溜出了镇北王府的后门。
“迦楼罗，还没到时间，你为什么出来？”
阿修罗黑衣罗刹面具在身，听见有人出来，他坐在台阶上转身去看，杀人刀出鞘一半，见来人又收了回去。
“你猜啊？”迦楼罗不老实，笑嘻嘻地把小女孩抛给他。
阿修罗皱眉，但还是伸手接着。
“杀？”
“哎别，”迦楼罗看见阿修罗抽刀，连忙制止，“我好不容易救下来的。”
阿修罗摇摇头，不赞同道：“坏规矩，受罚。”
“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的，我专门挑后门走的，”迦楼罗半真半假地求饶，“好哥哥，帮个忙呗。”
阿修罗静默了一会儿，把小孩儿提鸡崽似的提到他面前，漠然道：“剔骨削皮，改头换面。”
“那可不行，”迦楼罗肆无忌惮地笑起来，“我不能给她剥，好哥哥，你再帮我个忙。”
“说。”
“把她塞进今年的小鬼里。”
阿修罗没即刻应答，只看他，夜雨下却看不清眸色，只听冷漠言语。
“理由。”
迦楼罗不笑了，歪头看着面前人，两张鬼面具蒙盖原本俊美的面容，闪电一闪而逝，劈开浑浊天地，血污满身，獠牙青面。
不过人皮白骨，行尸走肉。
“这世道无聊要命，我也不想再效忠天魔，所以……”迦楼罗抬手，卡住女孩的脖颈，轻声道，“我要养一只蛊，能让这江山和世道改头换面的蛊……这真的会是一件非常值得期待的事情，你说呢，哥？”
雷声震天，铁骑已近，王府亭园横尸，血流满地，北疆大地再非沃土人间。
而恶鬼，不过刚刚降临乱世——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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