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鸢不想选择。
牵机丝她又不是没见过，这玩意弱点在哪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就是这一滩实在恶心，这几天她都不太想吃肉。
“还不出来？”琵琶人转过身来，眸子里像是盛满了温柔的星星，极其和善地开口，“再不出来，我可就直接动手了。”
楚鸢一步迈出阴影，她连面具都没戴，反正这易容还在，就这么平静地望向站在尸块堆里的美人。
确实称得上一句美人，不是女气，而是真的精致。
一瞥一笑都有难言的韵味和风华，就是太狠，带着血气。
“啧，长得一般般。”琵琶人上下打量她，只露出点敷衍的笑意，“男的？腰比我细。”
楚鸢：“……”我是不是该撕了面皮直接塞他嘴里。
“也是罗刹刺客？”美人向后撩发，光着脚坐在船板上，琵琶还在怀里，“不对，要是罗刹刺客不应该不听指挥啊，你怕死吗？”
他歪头看楚鸢神色，浅浅一笑：“你不怕死，还觉得不屑，为什么？因为我太弱了吗？”
楚鸢让他打量，些许时候才缓缓开口：“你姓苏？”
“嗯？”美人眯起眼睛，指尖落在琵琶上，“谁姓苏？我姓扶，单名苏，山有扶苏，隰有荷华的扶苏。”
“你可真是要脸，”楚鸢不怵他，说的话也直接，“说谎不眨眼吗？”
“你觉得我在说谎？”扶苏美人笑起来，“听这口气，你以前怕不是见过我。”
楚鸢嗤笑一声：“我觉得你说慌还需要见过你？”
“确实是个不要命的，”扶苏笑起来，含情眸里假意的温柔都褪的一干二净，“那就看看你有几个头可以让我割。”
话音未落，只是手指轻轻一抬，针线般的牵机丝直直飞射而来。
楚鸢等的就是这个，在殷红色红丝射来之时抬手刀落。
她很少用这么快的速度使刀，快的只剩下残影，短刃比鬼头刀快出无数倍。
只能感受到风，眨眼间一瞬即逝的火花，还有无力坠散的断丝。
扶苏似乎怔了一瞬，垂眸看了一眼缠回手上的牵机丝，随即笑起来。他笑得好听，声音低低的，看着完好无损的楚鸢，兴味盎然：“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能够使出这么快的刀，而且你的刀能够斩断牵机丝？你的刀是陨铁打造？”
“哦——”
楚鸢了然，报以微笑，故意气他：“原来牵机丝是陨铁打造的。”
“你套我的话？”扶苏愣了下，真的被气笑，“你到底是谁？”
楚鸢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不知道为什么动了动刀指向一个方向，但依旧带着笑道：“我是谁不重要，不过你说你没见过有人能使出这么快的刀，那从今以后你就见过了，记住我。”
“记住你？”扶苏看她，目光一寸又一寸把人刻在眼里，笑的时候眼里浸着毒，“我当然会记住你了，我们之间最好没有第二次见面，不然——”
“我一定杀了你，”他咬着字，瞥过那如发丝的断裂牵机丝，没见到但知道是那个位置，音沉下来，“骨头和肉一齐割裂，然后喂狗。”
“我等着。”楚鸢微笑。
“滚吧。”扶苏抱起琵琶，眸色微戾，“我是心疼陨铁难寻，不想与你鹬蚌相争，毁我武器，但下次不会犹豫。”
下次可就不是这个模样了。
楚鸢退到画舫边缘，见扶苏果然在检查牵机丝，无声一笑道：“对了，苏念卿苏公子，你的铃铛和猫呢？”
铃铛和猫……
“你说……什么？！”
抱琵琶的人身形一顿，漂亮的眸子震动，即刻转身，与此同时无数牵机丝射出。
楚鸢笑着向后倒去，与扑面而来的绝世杀器擦身而过，坠入水中。
苏念卿听到水声，眸色深深，伸手收回了牵机丝。
良久，四周只剩下了风的声音。
“主子，”影卫拿绢帕将断裂的一段牵机丝轻轻捧起，恭敬地放到苏念卿面前，“刚刚那人很强。”
“我自然知道，”苏念卿抓起牵机丝，隔着手套将其震断，“而且还知道我的名字和身份，就算是那帮来杀我的罗刹刺客也不应该知道。”
“属下无能，”影卫低头，“刚刚一动就被那人发现，刀刃一直向着属下。”
“闭嘴。”苏念卿还没这么火大过，你以为你主人讨到好了吗？
“给我查，”苏念卿咬着字，瑰丽面容更添生动，是真的生气，“查出来我亲自去宰了他，喂猫喂狗喂鱼。”
“是。”影卫没见过自家主子这么失态，应声后立即想要消失。
“对了，”苏念卿忽然想到什么，“七巧回来了吗？”
影卫回答：“回主子，没有。”
“还真是乐不思蜀了，”苏念卿这么说着，心情却像是好了一些，“那你查到那个女人的来历了？”
“属下无能，查遍了彦都也没有结果。”
“没结果？”苏念卿轻轻挑眉，些许了然，“明明来过彦都却没踪迹，不能抱着我的猫出城了吧？怕是身份不一般，不是赤焰军里的就是……做刺客的。”
“罗刹刺客？”影卫疑惑，“可按照主人的形容，该是八鬼众里的才是，可八鬼众里并无女人。”
“不一定在八鬼众里，”苏念卿指尖按着琵琶，想起三月三那晚收到的信，“还有那封信里提到的——对，那封信是谁送来的，你查到了吗？”
“这个属下查到了，”影卫低头，“是个提鱼篓的老头给的信。”
“难道我想知道这个？”苏念卿皱眉，“那老头什么来历，怎么会只是个卖鱼的，他现在在哪？”
“死了，”影卫道，“属下追到那旧宅的时候发现那老头的尸体已经腐烂，死了有几天了，甚至是在三月三之前。”
“易容？”苏念卿冷笑，已经串了起来，“这是借了我的手杀人啊。”
“也罢，”苏念卿站起来，“今年是会试年，那过几日便是国子监的春宴，今日罗刹对肖家出手未成，必然会在春宴上再动手，准备一下，别让这群杂碎坏了我的大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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