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都是哥不好,让你受伤了。”程淮看着宋鹤朝缝合好的伤口,仿佛遇到一块烫手山芋,碰也不是,不碰也不是。
“淮哥,我已经不疼了。”宋鹤朝摇了摇头。末了,像怕程淮不相信似的,又补充了一句:“真的。”
“对不起,”程淮最终越过宋鹤朝的伤口,去摸他的脸颊,“是哥没照顾好你。”
宋鹤朝觉得,自从录音事件之后,程淮的抱歉似乎变得多起来了。
“淮哥,我真的不疼。”宋鹤朝又固执的重复了一遍,大言不惭的样子仿佛用尽了毕生演技。
但实际上,他伤口的麻药劲早已经过去了,这话完全是在说谎。
“骗人,这么深的伤口,怎么可能不疼。”看着少年固执倔强的眼眸,程淮心里一抽一抽的疼。
他拉上宋鹤朝的手,轻声安慰:“疼就拉紧我的手。”
宋鹤朝点了点头,下意识拉紧程淮,但他很快又摇了摇头,手指也从程淮手中抽离出来。
“我不疼。”他定定的看着程淮:“我真的不疼,我是怕”
“我在呢,别怕。”程淮再次搂住少年,给予一个安抚性的拥抱,“哥以后肯定再也不会让你发生这种事了,哥跟你保证。”
“可你保证的不是我想要的!”宋鹤朝骤然挣脱程淮的怀抱,眼圈又开始泛红,“你根本就是什么都不懂”
少年会这般激动属实是程淮没想到的,他以为宋鹤朝是真的被吓得不轻,以至于现在还留有阴影,于是他急忙将宋鹤朝哄回座位上。
“你别乱动,小心伤口崩开。”程淮小心翼翼的托起宋鹤朝的手腕,确认没事后才又放下,“是哥不懂你,是哥的错。那你跟哥说,你想要我保证什么。”
他这话说的分外真诚,往日的高岭之花如今这般温顺,换作是谁,都无法无动于衷。
如果是平时,宋鹤朝恐怕早已心满意足,可经历了今晚的事情后,他实在无法平静。
对他来说,程淮的体贴温柔就如同情绪的催化剂一般,将他杀个片甲不留。
程淮的问询越是温柔,他就越是难过。因为这一切温柔背后,都是程淮命悬一线的结果。
此时,看着温柔又顺从的程淮在眼前晃来晃去,他瞬间难过得想哭。
“淮哥,你总是担心我会被恶评影响,担心我会害怕前方未知的路,可是你不懂,你根本就不知道”
宋鹤朝把头深深垂在双膝间,仿佛又回到无助的十四岁,“我什么都可以不在乎,那些恶评他们想骂就让他们骂去,大不了被千夫所指又怎样。只要你和妈妈没有离开我,我就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你根本就不懂今晚我有多害怕,淮哥,我好怕,我是真的害怕,我好怕我来晚一点,就也再见不到你了。”
极致的恐惧让少年失去头绪,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不断重复的话语表述心情。
听着少年接二连三的委屈控诉,程淮瞬间恍然大悟。
他突然觉得,人活一辈子,能有一个人这般坚定的爱自己,也不枉来人间走一遭了。
他很想像诗人一样,写出打动人心的诗篇来安慰少年,只可惜他文笔一般,憋了半天,只说出一句:“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毕竟还要捧着宋鹤朝大明星一路长虹,不是吗。”
程淮向来不善于表达爱意,他这话说出来连自己都觉得索然无味,更何况活泼跳脱的少年呢?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宋鹤朝很是受用。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少年又哭又笑。
过了一会,宋鹤朝像是笑累了。
他停下哭泣,也停下欢笑,像卸下力气般仰靠在座椅上,用手臂挡住眼眸,宁静而认真。
“我想要你平安顺遂,我想要你长命百岁,我想要你健健康康,我想要你多为自己考虑,我想要你”
他突然不再说话,缓缓移开手臂,向程淮无奈的笑了一下,“我想要的太多了,我好像总是很贪心。”
还未等程淮答话,他又很快说道:“不,是贪心又自私。”
这简单的期盼完全刷新了程淮的认知,这次,轮到成熟的年长者手忙脚乱了。
他觉得,这份愿望和愿望的主人一样赤诚。程淮从未听过任何一个愿望,比宋鹤朝的心愿还要纯粹无私。
在宋鹤朝的愿望里,完全都是站在对方立场上去考虑的,他甚至没有要求程淮爱自己。
面对少年滚烫灼热的爱,程淮又一次不知所措,“不,不是的”
他感觉心脏被安了加速器,咚咚咚跳个不停,往日理智清晰的思绪混乱不堪,他只能用苍白的字句回复着少年。
“你不是这样的,你是我见过最真诚,最无私的人。”
宋鹤朝摇了摇头,沉默了。
他觉得自己是配不上这种评价的,毕竟他太自私,也太迫切的希望得到程淮完整深刻的爱。
但他又随即点了点头,因为他也太无私。
就在今晚,那匕首距离程淮仅有一步之遥时,他突然觉得,爱不爱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比起得到程淮的爱,他更希望程淮无灾无难。
“平安就好。”宋鹤朝稳定心绪后,对程淮说出这样的话。
二人回到警局做完笔录后,从警方口中了解到,那名男子并不是什么所谓的人贩子,而是该女童的亲生父亲。
他因为患有严重的精神疾病和狂躁症,被迫与该女童的母亲离婚。
离婚期间,他从未停止对母女二人的骚扰,更是屡次做出极端举动试图伤害母女二人,但每次都幸亏女孩母亲发现得及时。
只是唯独这一次,女孩的母亲疏忽了。但不幸中的万幸是,程淮帮了他们,才没能酿成接下来的悲剧。
在警察局里,警察向二人表达了赞扬,女孩母亲也对着二人千恩万谢。
面对这些感谢和夸奖,程淮应对自如,与面对媒体时没什么两样,但宋鹤朝却显得提不起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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