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程淮会提出分开,宋鹤朝并不奇怪。毕竟留在程淮身边的他就像定时炸弹,时刻都有可能再度爆炸。
只是他不甘心啊。
他在程淮身边熬了数年,摆脱了替身梦魇,结果又迎来了公司危机。幸福的日子还没持续太久,现在,冲上热搜的照片又要迫使他与程淮分离。
世上的幸福眷侣明明那么多,凭什么不能多他们一对?
“淮哥,我不是要死缠烂打。”宋鹤朝哑着嗓子,逼迫自己冷静,“我只是想见你”
电话那头沉默几秒,才缓缓开口:“没必要。”
是的,事已至此,见不见面还有什么必要?可宋鹤朝的态度却分外坚决,仿佛见不到程淮,他这辈子都无法安然入睡。
“我说过,就算是养只宠物都要有始有终。我们必须见面谈谈,就算是告别,我也要见你。”
“淮哥,等我。”宋鹤朝坚决得不容置疑。
说罢,他便挂断了电话,完全不给程淮拒绝的机会。
宋鹤朝何时在程总面前变得这般说一不二了?
周姐看着这般反常的宋鹤朝,不由自主的震惊。而宋鹤朝像没看到周姐的反应似的,直接面不改色的将手机关掉,走到刚刚拍戏的湖边独自待了许久。
湖光潋滟着把少年的悲欢尽收眼底,宋鹤朝看着眼前的水天一色,再也无法克制情绪。
这通电话,他明明是要和程淮分享喜悦的啊。他还没来得及告诉程淮拍戏一条过的事情,怎么就先变成了离别来电?
当天,宋鹤朝向导演申请先拍他的戏份。在紧赶慢赶拍完所有戏份后,宋鹤朝终于赶在十二号晚上七点前到达北京。
和之前一样,这次依旧是程淮亲自来机场接他。只是与以往不同的是,原本期待已久的见面竟会比临行前的离别还要惆怅。
在开车回家的路上,程淮没说一句话,只是默默看着窗外的风景在眼前掠过。这些年来,宋鹤朝与程淮早就形成了固有的默契。面对程淮的静默不语,宋鹤朝也意外的开始沉默。
“到家了。”程淮将车停在别墅门前。他突然觉得,适才在眼前掠过的风景就像他与少年悄然流逝的时光。
吃饭时,宋鹤朝再度打开电视投影,抬眸望向程淮,“淮哥,可以陪我一边吃饭一边看电影吗?”
“嗯。”
面对少年熟悉的请求,程淮大脑不自觉迟钝了几秒,没有拒绝。
这一次,宋鹤朝没有像往常一样缠着程淮撒娇,只是在无法抗拒的寂静中,重复着为程淮剥虾的动作。
在影片台词播放到“这些关于藤井树的回忆,是你拥有的,我把它们寄还给你”时,宋鹤朝明显停顿了一下,连眼眸也不再清明。
“怎么了。”程淮下意识关切道。
“没什么,”宋鹤朝摇了摇头,“只是在想,淮哥以后会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他也会为你剥虾吗?”
听到这话的瞬间,程淮失语了半天,才说出苍白的一句:“以后的事情,太遥远了。”
宋鹤朝强忍住酸涩,没让眼泪落下。这一刻,他真希望时间就此定格,这顿饭可以永远不用结束。
只可惜,他希望也只是他希望。时间从不会为任何人驻足停留,这段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也早就该画上句号。
“淮哥,以后的日子里,你要乖乖按时吃饭,乖乖按时睡觉,也要相信,善良的人值得拥有最幸福的结局。”
少年在走出大门时,对程淮说出这样的话。
面对宋鹤朝的离别祝愿,程淮如鲠在喉,最后只道出一句:“鹤朝,对不起。”
对不起,让你在感情中受尽委屈;对不起,让你在公众面前背负骂名;对不起,让你迟迟才得到本该属于你的自由。
“淮哥,有关爱的一切,都是我自愿,你无需抱歉。”宋鹤朝想到在威尼斯机场时,程淮对他说的“你无需抱歉”。
伴随少年落寞的话语,程淮在关闭别墅大门时,轻轻闭上了双眼。
他打开手机,那条尚未删除的讯息闪动在眼前:为什么不回头看我?因为怕失去面对离别的勇气,所以不敢回头看心上人的容颜。
是的,他的确没勇气看少年的容颜。
宋鹤朝拖着行李箱漫无目的地走在回家的路上。行李是刚从程淮家里收拾出来的,装满了他们之间的回忆。
三年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这些回忆少到一个行李箱就能全部囊括,但也多到要用整个余生去释怀。
其实在大门即将关闭的那一刻,他真的很想抱住程淮,请求他不要离开自己。但与之前的情况不同,出于对程淮的爱,他这次无法真正做到挽留。
如果舆论只单单压向他一人,那他发誓,为了程淮他什么委屈都能承受。无论是侮辱谩骂,还是退圈封杀,他都不惧怕。
但是程淮被伤害了,他突然就觉得坚持不下去了。在这段刻骨铭心的感情中,爱人所受的每一次委屈,都成为他放弃的理由。
想到这里,宋鹤朝忍住的眼泪全部在这一刻倾洒。
是夜。
入夜后的北京依旧繁华,只是偌大的家中如今缺少宋鹤朝的欢笑声,程淮总觉得分外冷清。
他放空般躺在床上,思考着与宋鹤朝有关的一切。
就在他想要起身时,隐约摸到一个硬物。程淮把手伸到枕下将硬物摸出——是一盒抽到一半的万宝路爆珠香烟。
香烟是薄荷味的,很明显是宋鹤朝落下的,因为程淮从来都不爱抽爆珠香烟。
程淮细细打量着烟盒,眸底的沉寂使人捉摸不定。
透过这盒香烟,他仿佛看到少年每一次倒转第一支烟时,闭眼许愿的虔诚面庞。
此时,洁净的落地窗将房间景象倒映而出。程淮望着玻璃,再也无法躲避此时的失魂落魄。
在玻璃倒映出的景象中,不仅有他憔悴的身影,还有二人第一次抓娃娃时获得的海绵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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