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青在996的催促下很快就赶到了d市公安局。
一名警察迎上来,拿着他的身份证做登记,似想起什么,忽然说道:“你父亲的名字是不是秦华磊?”
“是的。”秦青点点头。
警察仔细端详了秦青几眼,然后才道:“过几天,骗走你父亲两亿八千万的刘成礼就要引渡回国了,我们局负责接收。到时候麻烦你再过来一趟配合调查。刘成礼在英国发展得不错,生意做得挺大,你父亲的钱他可以全部偿还,你算是熬出头了。当年你父亲要是再坚持坚持……”
说到这里,警察打住话头,唏嘘地叹了一口气。
秦青说了一些感谢的话,眼眶也有些发红。
他曾无数次走到人生最黑暗的时刻,原以为再前进一些就是光明,然而每一次前进,等来的都是更绝望的黑暗。
他以为人生就是如此,没有什么光明会在那么深的黑暗里闪烁。
但他等到了,在最深最深的黑暗里,在最不可能出现光明的地方,有一颗星辰竟然为他亮起。
所以坚持的意义就在这里啊……
秦青摇摇头,目中浸出动容的泪光。
蹲坐在接待台上的996冷哼道:“这个罪犯可是攻二用他的星途为你换回来的,你也好意思!”
秦青一边在登记表上写下自己的地址和电话号码,一边轻笑道:“那我也把自己换给他好了。”
996噎了噎,没好气地瞪眼:“抢了主角攻,你还挺得意!我从来没见过比你更会破坏剧情的搅屎棍!”
“不要再叫我搅屎棍,不然你的猫棒就没有了,还有猫薄荷、金枪鱼罐头、三文鱼肉松、黑鱼子酱,也都会被没收。”秦青在心里慢悠悠地说道。
996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一些,圆圆的脑袋炸了毛,语气十分强硬:“哼,你以为我会妥协吗,我的主人?”
秦青愣了一愣,继而笑弯了眉眼。
这个怂怂的小笨蛋……
秦青脑袋上顶着一只肥猫走进接待室,讲述了叶家的情况,提交了相关的证据。
警方对这桩案子很重视,立刻就联系了当年的老法医。老法医早就等着这一天了,来的时候还带着法医检验报告和一些法医学的证据。
叶母肯定是跑不了了,叶父犯了包庇罪也难逃法网。若是叶老先生没死,他也要跟着坐牢。
叶家除了叶戎峥,竟然被一网打尽。
离开接待室的时候,秦青打听了一下云思羽的情况,这才知道他竟是因为偷了木非言的项链被抓进来的。
“……也怪他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那位木先生为了找回项链,动用了一些私人力量,速度比我们警察还快。云思羽是在一家典当行里被抓住的,送进来的时候一直在跟木先生道歉,让木先生放他回去。他也不想想,盗窃十几万财物,他回得去吗?都是大学生了,一点法律知识都不懂。”
警察颇为唏嘘地摇摇头。
秦青也有些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他知道云思羽为什么会胆大至此。
上一次闫波行偷了木非言的钱包却没有受到任何处罚,只是教育了两小时就被放走。有这样的先例摆在那里,云思羽自然不会觉得偷盗是多大的事。
“有一点你说得很对。”离开警察局后,秦青在心里叹息:“主角受的确很单纯。”
996的表情像吃了屎一样,气哼哼地问:“刚才在机场,木非言为什么不提这件事?”
“大概是因为他觉得云思羽不值一提吧。”秦青慢悠悠地说道。
996:“……他喵的,你不但擅长搅屎,还擅长插刀!”
盗窃十五万财物属于数额巨大的情形,刑期长达三至十年。好好的一个主角受就这么毁了!
996十分不甘,毛都炸了。
秦青便笑着说道:“我可没对他动手,一切都是因果循环。”
是啊,一切都是因果。如果剧本顺利演绎下去,坐在审讯室里痛哭流涕的人就是秦青了。
想到那样的场景,再看看此刻浑身都散发着微光的秦青,996忽然觉得剧情崩了好像也没什么。一朵花的使命就是要开得漂亮啊。哪怕凋零也应该落进湖泊或河流,被清澈的水带走。
这样想着,996软乎乎地看了秦青一眼,小鼻子傲娇地哼了哼。
秦青不知道它在想什么,却感觉到了它的灵魂散发出的温暖。
“小笨蛋。”秦青蹲下身,轻轻地揉了揉996的圆脑袋。过往的行人看不见996,便以为秦青得了什么妄想症,但秦青却全然不在乎他们异样的目光。
一人一猫慢腾腾地走在街上,懒洋洋地晒着日光。
不知想到什么,996忽然发出了凄厉的嚎叫:“喵,这样的话,攻三的事业也毁了?未来的攻三可是世界级的球星啊!秦青,剧情又崩了,救命啊!”
秦青爽朗地笑了,为了自己的小笨猫,终究还是赶到医院,把闫波行的住院费交上了。
第二天晚上,一人一猫买了许多啤酒和烤串,坐在家里大吃大喝。
996整个猫都颓了,一只爪子握着啤酒瓶,一只爪子抓着一串羊腰子,瘫在沙发上愤恨地说道:“下个世界不要再来这么多攻了,一个就好。不然所有感情线都崩掉,我他喵的会短寿。”
秦青交叠着长腿,慵懒地靠着椅背,愁容不展地吸了一口香烟,颇为认同地点头:“一个就好,多了真的受不了。”
他的手机正一下接一下地震动着,叶戎峥和木非言仿佛约好了一般,一条接一条地发来短信。
叶戎峥:【亲亲,我想你了。】
木非言:【宝贝,你要想我。】
叶戎峥:【我现在开了一家矿厂和一家安保公司,业务都很好,我以后一定比木非言厉害。】
木非言:【我明天就去家族企业上班了,暂时担任ceo。叶戎峥在非洲还好吗?那里很适合他,因为他是个空有肌肉没有大脑的野兽。】
叶戎峥:【听说木非言回去继承家产了?因为没能力自己创业,所以才会坐享其成吧?真是没出息啊,不知道他多久会把他家的公司搞破产。】
又过了一会儿,两人各自发来一张照片。叶戎峥拍摄了非洲的大草原,木非言拍摄了古老的城堡。
叶戎峥:【真想把你接过来和我一起在草原上看落日。】
木非言:【我会为你在花园里种满蔷薇,春天的时候与你一起徜徉花海。】
秦青一边看短信一边吸烟,妖冶的脸庞露出了囧囧的表情。
996凑过来,好奇地问:“你到底选哪个?”
秦青摇摇头,吐出一口忧郁的烟雾:“不知道,还在发愁。”
“别愁了,快看电视!”996用吃空了的竹签子戳了戳秦青的手背。
秦青用湿纸巾擦了擦手,这才看向电视机。只见叶母狰狞扭曲的脸庞出现在屏幕中。她在大喊大叫,哭泣哀嚎,一面说着我爱我的孩子,我不可能杀害他,一面踢踹周围的警察。
一群警察涌上去竟然都有些制不住她。
最终,她被铐住双手,擒住双腿,像死猪一般抬上警车。
一群记者围住叶父,问他叶母到底有没有杀害幼子。或许是良心发现,又或许是证据确凿,叶父当着全国观众的面承认了叶母和自己的罪行。
他红肿的眼睛掉出悔恨的泪水。
“儿子,爸爸妈妈对不起你。求你原谅我们。不原谅也没关系,你在外面要注意安全。”他看着摄像机,终于说出了忏悔的话。
996摇头叹息道:“唉,现在认错是不是有点晚了?”
秦青好奇地问道:“剧本里,他们的罪行有没有被公之于众?他们忏悔吗?叶戎峥得到他应该得到的清白和正义了吗?”
连续三个问题让996陷入了尴尬之中。剧本只写到云思羽轮流和三个攻同居,开始了幸福的生活,后面就没有了。不过它猜测正义是缺席的,因为云思羽已经修复了叶戎峥和叶母的关系。母子俩和乐融融,一切丑陋的真相皆被掩盖。
它抓起一只生蚝塞进嘴里,假装含含糊糊地说着一些火星语,其实什么都没说。
秦青杵灭烟蒂,托着雪白的香腮,意味深长地问道:“那你觉得是现在这个结局好,还是剧本里的结局好?”
996吞下生蚝,没有再含糊:“当然是现在这个结局好。有因就有果嘛。”
“是啊,有因就有果,所以你手里的剧本其实是乱了因果的。因果紊乱,这必然不是天道所致,而是有人拨乱了命盘。因为因果循环是最基本的天道法则啊。”
秦青又点燃了一支香烟,深深抽吸一口,温润的眉目在袅袅蓝烟中显出几分冷冽。
996听呆了。它智商再低也能明白这段话所隐藏的骇人讯息。
“你是说,有人在扰乱每一个小世界的命轨?为什么啊?连天道和主神都能瞒住,那人又是谁?世界上不可能存在这么厉害的家伙!你肯定猜错了!”
996连连摇头,浑身的毛都炸了。
“你知道吗?”秦青微启红唇,慢慢悠悠地吐着薄烟,本就妖冶的脸庞此刻竟美得有些诡异。
停顿了好一会儿,他才继续说道:“我的种族看似弱小,像是攀附着别人才能存活下去的菟丝子,可是我们却拥有偷天换日、窃取气运的能力。既然能偷天换日,窃取气运,拨乱命盘自然也是相当简单的一件事。只要找到命盘所在就能成功。不过要拨弄命运之子的命盘可不容易,那人或许已经赌上了他自己的性命。”
996呆呆地看着烟雾里的秦青,结结巴巴开口,“你是说,你是说,做这件事的人和你是同族?”
因为偷了一段最为绚烂的红尘,所以才凝结出这样美丽的一朵花。滚滚红尘不正是天与日,岁与月吗?秦青这个家伙就是偷天换日的产物啊!
996已经没有毛可以炸了,只能瞪圆惊恐的眼睛。
秦青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它的大脑袋,安抚道:“我是猜的,不一定是我的同族,又或许是别的什么魑魅魍魉。”
“他喵的,这个拨乱命盘,偷盗气运的家伙,该不会就是你吧?”996害怕地缩进沙发里。
“如果是我,我的本体早就被主神碾碎了。一个在祂的寰宇内盗走祂气运的人,你觉得祂会分辨不出吗?哪怕祂还在沉睡,祂的力量也不是我这种小花妖可以抗衡的。那个背后动手脚的人只是偷偷溜进这个世界,鬼鬼祟祟地寻找值钱的物品,小心翼翼地拿走几样他能够拿得动的东西。你可以说他很龌龊,也可以说他很无耻,还可以说他卑鄙下流,却决不能说他非常厉害。”
秦青轻蔑地摇头,“他一点儿也不厉害,恰恰相反,他只是一只跳蚤,躲在烂泥堆里,躲在臭水沟内,躲在垃圾桶中,躲在任何一个你想都想不到的肮脏地方,默默等待一只猎物。他最大的能力是把他的尖嘴扎进猎物的肉里,吸几滴血。贪婪会让他无止尽地吸血,直到撑破他的肚皮。连主神的气运他也敢偷,他在自寻死路。”
秦青杵灭香烟,冰冷不屑的神色重又变回了惯常的温润慵懒。
996却一点儿也不乐观:“可是那么多世界都可以让他吸血,他早晚会变得很厉害的!”
“没错,如果他真是我的同族,那他可以借助偷走的这些气运来修炼,不用多久便能登顶仙途,飞升上界,威镇寰宇。”秦青漫不经心地点着头。
996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你们这一族也太他喵的邪门了!”
“是啊,的确很邪门。只要一辈子守住自己的心,转而偷走别人的心,就能把那个人的气运、寿命、力量据为己有,这样的诱惑谁能抵挡。”秦青眼瞳放空,没有焦距地看着窗外的夜空。
他似乎想起了一些往事。
当996偷偷摸摸地跳下沙发,想要离这个可怕的花妖远一些时,秦青却又温柔地笑了:“不过你不用担心,我的心早就失守了。我的气运、寿命、力量,以及重要的或不重要的一切,都已经给出去了。我们这一族生来就有两个选择,一个选择是付出真心,牺牲一切;一个选择是偷取真心,掠夺一切。我选择了第一条路。”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996嘴上反驳,胖乎乎的身子却又跳回沙发,依偎在秦青身边。
它的直觉很准,它认为秦青不是坏蛋。
秦青弯唇一笑,眸子里溢出温柔:“你觉得主神会是善茬吗?有这么一个恶心的东西存在,祂会发现不了?上个世界为什么不断循环重启,你现在还想不明白吗?”
996慢慢张大嘴巴,脑子彻底乱了。
过了好一会儿它才反应过来,不敢置信地说道:“你是说秦子实就是那个拨乱命盘盗窃气运的人?他会一直患上绝症反反复复死亡,导致剧情始终不能走到结局,是主神在惩罚他?”
“是啊。主神把他困在那个小小的囚笼里,像戏耍老鼠般地戏耍着他,既不让他得到他想要的一切,又不让他痛快地消亡。他不断经历最漫长的折磨,死了又活,活了又死,永远不得解脱,这样的惩罚够不够残酷?”
秦青轻飘飘地道出了自己的猜测。
996的骨头缝里都在冒凉气,可是想到秦子实是一个盗窃气运的小偷,心里又觉得很解气。
“他喵的,还是主神最厉害!”它感叹道。
不知想到什么,秦青舔了舔微红的薄唇,眯了眯水润的眼眸,慵懒地说道:“是啊,祂真的很厉害。”
他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欲望得到满足的倦怠感,雾蒙蒙的眸子却又透出一丝渴求,于是妖冶的脸庞越发美得惊人,也美得色/气。他脑子里肯定在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996挠了挠头,没敢仔细问。
忽然,它脑子里划过一道惊雷,恐惧又不安地说道:“上个世界的秦子实是偷窃气运的人,那这个世界的云思羽是不是也——”
“是啊,今后的每一个世界,或许我们都会遇到这样的人。但他们并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他们只是盗取气运的工具而已。下一个世界,你最好还是把剧本给我看看,剧本里的记载就是被幕后黑手拨乱的命盘。”
秦青慎重交代。
996甩着尾巴考虑很久,半信半疑地点点头:“那好吧,下个世界我给你看剧本。你说云思羽现在怎么样了?没有偷走命运之子的气运,他一定会坐牢吧?”
秦青想了想,说道:“或许坐牢只是刚刚开始。”不知为何,他轻笑了一声,眸子里萦绕着缱绻的温柔:“我的主神脾气似乎很不好,祂的惩罚不会这么简单。”
“坐牢还只是刚刚开始?”996瞪圆眼睛,完全没注意到被秦青含在薄唇里,仿佛舍不得吐出叫别人听去,暧昧又滚烫的“我的主神”四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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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思羽蜷缩在拘留室的单人床上,怀里紧紧拥着一条薄被,睡得很不安稳。
冷汗布满额头,身体瑟瑟发抖,嘴唇被牙齿咬出了鲜血,即使如此,他依旧无法从梦魇中挣脱。
这个梦起初很美好,一切都甜蜜地叫他沉醉。
秦青完全没有在梦里滋扰他,也没叫他还钱,于是他根本不用为债务发愁。他无忧无虑,快快乐乐。他去宿舍找闫波行玩儿,因此结识了木非言。
就在他轻轻拨弄吉他的时候,木非言爱上了他,让他搬到宿舍里一起住。
过了没多久,叶戎峥回到学校,对他一见钟情。这个疯狗一样的男人开始追逐他,为了他与木非言明争暗斗,誓不罢手。
梦里的云思羽表面上很焦急,不断劝说两人握手言和,背地里却十分开心。如此优秀的两个男人为了他竟然可以放弃一切原则和底线,将他们能够给出的最好的东西都堆放在他面前。
叶戎峥用叶家的财力捧红了云思羽,让他成为蜚声海内外的大画家。
木非言当了大明星,经常在网络上宣传云思羽的画作,让他被全世界的人追捧。
而闫波行竟然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暗恋他,见他被叶戎峥和木非言抢夺,便也加入了这场爱情的战争。
这个时候的云思羽想要什么就能拥有什么,唯一缺少的是烦恼和忧愁。他随随便便涂鸦的一幅画就能卖出去几千万甚至上亿。
他的成就足以被写进世界艺术史。
真好啊!梦里的一切怎么可以如此美丽?云思羽沉溺其中完全不想苏醒。
然而事情就在这时急转直下。
他徘徊在叶戎峥、木非言、闫波行三人之间,犹犹豫豫,难以取舍。那三个男人也不逼迫他做出选择,只是让他轮流去他们家里居住,这个月在叶戎峥的别墅,下个月就是木非言的城堡,再下个月轮到闫波行的公寓。
前往叶戎峥的别墅时,云思羽以为这是幸福生活的开端,因为他尤其受到叶母的喜爱,哪怕是个男人,他和叶戎峥的恋情也被叶母轻易地接纳了。
在叶家,他可以像在自己家一般随性。他经常劝说叶戎峥与叶母好好相处,还强迫叶戎峥每天都要回家陪伴叶母。他的撮合修复了母子俩的关系。
梦里的云思羽觉得自己是有功的,梦外的云思羽却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功劳,而是残害和逼迫。他在残害叶戎峥本就不健全的心!他在逼迫一只猛兽变成更嗜血的猛兽!
自然的,他也根本没有发现,叶戎峥的脾气正变得越来越暴躁,也越来越疯狂。
梦里的云思羽下了叶戎峥的车,朝别墅大门走去。叶母站在门口的台阶上,满脸都是难以抑制的兴奋和期待。
叶戎峥却没下车,而是坐在驾驶室,笑着挥了挥手,然后扬长而去。
从那一刻开始,云思羽变成了叶母的玩具。
叶母把他推下楼,叫他摔断了手脚,给他注射各种奇怪的药剂,让他患上哮喘、癫痫、过敏等种种折磨人的慢性病。
叶母把记者请到家里,拍摄他骨瘦如柴的模样,假装温柔地照顾他,在镜头前彰显自己的善良。
在叶母手中,他就是一个傀儡娃娃。他身体的每一个重要部位仿佛都被插入了带着诅咒的银针。他被玩坏了,身体和心灵都破碎不堪。
他每天都会给叶戎峥打电话求救,可是那个为了他打架斗殴,为了他不顾一切的男人,忽然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为什么?叶戎峥的爱是假的吗?他为什么要把他送到一个魔鬼手里?他难道对他没有一点点感觉,甚至没有一丝丝怜悯吗?
云思羽想不明白,于是整个人都绝望了。
便在这时,木非言像救世主一般出现在叶家,把他带走,一群警察冲进来,逮捕了叶母。
梦里的云思羽喜极而泣,满以为自己得救了,还笃定地认为木非言才是真正爱自己的人。可是梦外的云思羽却又清清楚楚地看见,木非言站在很远的地方,冷漠地看着一群医生对梦里的云思羽进行救治。
他一点儿也不担心云思羽的死活,听医生说情况有些严重时,他还漫不经心地笑了笑。
这是爱吗?
不,这不是爱!这是比叶母的毒害更令人惊恐不安的戏弄。云思羽已经成了木非言掌心的一只猎物,生或死,完全在他一念之间。
梦外的云思羽急出了满头冷汗,梦里的云思羽却沉溺在这虚假的柔情里。
在木非言的精心照顾下,云思羽痊愈了。他又拿起画笔开始作画。但他的名气在消失的一年里已经耗光,他想要迅速回到原来的位置就必须拿出一幅震惊世人的画作。
不知怎的,他竟画出了木非言的裸/体。
木非言是红遍全球的巨星,他的裸/画谁不喜欢?
云思羽把所有心血都投入这幅裸/画之中,却没发现木非言看他的目光正变得越来越冷酷,就像是一只豹子对猎物的耐心即将耗尽,准备扑杀。
“不要这样做!不要再画了!你已经激怒他了!”梦外的云思羽声嘶力竭地喊。
梦里的云思羽醉心于即将到手的名利和财富,竟什么都不考虑,也什么都听不见。
忽然有一天,那幅裸/画在阳光的照射下竟莫名开始燃烧。云思羽连忙抓起画框想要扑灭火焰,双手却被烧得焦黑。
烧伤治愈后,他的十根指头黏连在一起,紧紧地蜷成两个拳头,别说拿起画笔,连基本的自理能力都失去了。
偏在这个时候,他以前请枪手卖假画的丑闻被揭发,于是全世界都开始讨伐他。
他失去了健康,失去了作画的能力,失去了名利和财富。
他以为木非言会站出来保护他,可是那个男人也消失了。他被送出城堡,安置在一栋简陋的出租屋内。闫波行找到他,将他接回了豪宅居住。
他以为自己又一次迎来了救赎,可是闫波行服用兴奋剂的丑闻被爆出。一夕之间,闫波行也身败名裂了。
豪宅、豪车、安稳富足的生活,全都没有了。闫波行最终也离开了云思羽。
梦还在延续,云思羽躺在一个逼仄的地下室内,头顶开着一扇小小的气窗,窗外射入阳光,也钻入许多尘埃。
云思羽看着那些尘埃,双手掐住自己的咽喉,面皮渐渐涨紫。他的哮喘发作了!他在忍受漫长的窒息和痛苦的挣扎,然后是最终的死亡。
“呼呼呼!”云思羽猛然坐起,大口大口喘息。
梦里的一切分明没有发生过,可他总有种感觉,那些恐怖的、非人的遭遇,都是真的!只要他和叶戎峥、木非言在一起,那些可怕的经历都会在未来一一上演!
什么一见钟情,你争我夺,爱得不可自拔,都是假的!
那两个人从来都没爱过云思羽!所有的美好都是虚假!可是为什么啊?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我没有做错任何事!
云思羽捂住脸,委屈至极地哭了起来。
他并不知道,在他颈后,盖着浓密头发的部位,一片树叶形状的绿色胎记正慢慢变得枯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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