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脸好红!”
莲佛惜试探着伸手去抚他结实的后背,结果商神佑触电似的躲开了。
“别碰我!”商神佑艰难地站起身跑到一面空墙便背对着莲佛惜蹲下,气喘吁吁道:“你……你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商神佑只觉得自己浑身像火烧,生理和心理之间的拉扯让他痛苦,理智在崩溃的边缘,有些情愫忍不住要蹦出来。
更糟糕的是,莲佛惜就在他的身边,自己这副丑态就在她的眼前!
他妈的,该死的药!
莲佛惜见他那副样子,立刻起身跑到香炉前用笔洗里的水将燃着的盘香浇灭,然后捡起一片花瓶碎片割破了自己的食指。
“我可以帮你!”
莲佛惜又跑到商神佑身边,接过被商神佑一把推开,冷冷道:“你给我走开啊!”
商神佑身上的皮肤发红发烫,一个劲儿地喘着粗气,已经顾不得体统,扒开衣领想要寻些轻松。胸口裸出了一大片结实的腱子肉,整个人汗涔涔的,看着性感又可怜。
莲佛惜皱着眉抿抿嘴角,无奈之下将食指伸到嘴里蓄了一口血水,然后跑过去拉着商神佑的双手将他摁倒在地。
“你……做什么?!”商神佑用一种难以置信又略带羞耻的目光的看她跨坐在自己身上,身下的反应不受控制的越加明目张胆起来。
“你给……”
商神佑话还未出口便被莲佛惜俯身凑过来堵住了嘴。
理智终于在两唇相碰的是,霎时间灰飞烟灭。
商神佑闭上眼抬手莲佛惜整个人搂住,微微张口去吻她,莲佛惜顺势将嘴里的血渡给他。
唇齿纠缠间,没人在意那腥甜的铁锈味。
伴随着喉头滚动,商神佑将莲佛惜可解百毒的血吞了下去,有血珠从商神佑的嘴角滑落,一直滚到他的耳根。
莲佛惜两手摁住他的肩膀,从这阵难舍难离的亲吻里抽离出来,但商神佑还未拉回神智,睁开迷离的双眼撑着手肘探身去向莲佛惜索吻。
结果莲佛惜一个手刀,商神佑晕过去了。
商神佑身上的衣服散落的七七八八,莲佛惜的衣襟也被扯的乱七八糟,两个人的皮肤又红又烫,加上她们现在这个姿态……很是微妙。
莲佛惜无奈地叹口气,收腿从商神佑身上下来往旁边一坐,在拢好衣领后给商神佑把衣服穿好,然后用手捂着红透了的耳朵和脸颊闭上眼平复心情。
真是,太荒唐了。
薛怀已经凉透了,屋子里还带着浅淡的血腥味。紫铜灯架上的五六只蜡烛尽职尽责的燃烧着。
商神佑再醒过来时,瞧见莲佛惜正坐在薛怀的尸体旁翻阅他的那些春宫画。
这画面离谱中带着那么一丝合理。毕竟,她是莲佛惜。
商神佑再一抬手,发现自己蹭破的右手已经用碎布包扎起来了。他慢慢起身走过去,见莲佛惜正看得出神。
莲佛惜并未发现商神佑凑到自己肩上的位置也在看,她口中念叨着春宫画一旁题的艳词:“旋暖熏炉温斗帐。玉树琼枝,迤逦相偎傍。”
商神佑冷不丁地开口道:“这是艳词。”
醒这么快?
莲佛惜心里一惊,但还是强作镇定的继续翻道:“哦。”
“你喜欢看这个?”商神佑垂眸目光擦过她的耳垂,不怀好意地问道。
莲佛惜心道:我不止看,我还画呢!
“怎么?你们男人能看,女人就不能看?”
“能啊!怎么不能,云雨的事,一个人怎么成?”
“滚啊!”莲佛惜轻骂道,继续虚张声势地翻书页。可惜她红彤彤的耳朵露了马脚。
事实上,商神佑站在她身边,后来翻的几页她根本没看进去。或者说,莲佛惜根本就是这些春宫没兴趣。因为那是受害者的苦难,薛怀的罪孽,与寻常的春宫图性质完全不同。
莲佛惜要找的,是能证明薛怀罪孽的证据。
商神佑没有揭穿她,柔声道:“你是在找能证明这人罪行的证据?”
“嗯。”莲佛惜将书本合上丢到一旁,“薛怀说自己会将受害者记录成册,奇怪,全是春宫,就没有笔记什么的吗?”
商神佑起身走到莲佛惜对面去坐下和她一起找。
“有人犯了事会做记录吗?”
“这可说不定,毕竟这男人脑子有问题。”
“倒也是。”商神佑点点头,“不过你为什么一定要那证据呢?这个男人已经处理完了,一把火将这腌臜地方烧掉就是了,何苦费这力气?”
“你家妹夫不是在这儿当差么?有了证据就说明这件事情结束了,那就可以安定青水郡的民心。新官上任三把火,也算助长一把你妹夫官威。”
“有道理啊!”商神佑恍然大悟,“不过我妹夫与你非亲非故,你居然这般替他着想?”商神佑眨巴眼,“难道是为了我?”
莲佛惜抬眼看他,道:“在辞州时受了你妹妹的礼物,这是我的回礼。”说到这儿,莲佛惜又垂眸去翻书,“与你无关。”
相处这些日子下来,商神佑似乎已经习惯了她的口是心非,也不觉得难过,反倒因为莲佛惜前面那个吻,多了些信心。
“无所谓了,反正,你亲我了,得对我负责,我虽然晕过去了,但晕倒前的事,清清楚楚记着呢!这辈子都不会忘!”
“我那是形势所逼!”莲佛惜反驳。
“哦,形势所逼就亲我。”
“我那是为了给你解毒。”
“哦,亲一会儿就能解毒啊。”商神佑继续逗她。
“那是因为我的血好不好!”
“血?”商神佑舔了舔嘴角,确实有一股血腥味,记起一些细节来,“你的血能解毒?”
莲佛惜不想说这个话题,话锋一转道:“你手怎么样?等回去得上药。”
商神佑抬手看看后耸耸肩,无所谓道:“无碍。”
莲佛惜想到商神佑为了救她吞下了薛怀给的“毒药”,又为了救她受了伤,心里很是感动但又过意不去。
商神佑瞧她出神的样子,笑道:“怎么?见我这般舍身为你,感动的想要以身相许。”
“无聊。”
商神佑继续说道:“我和江渡云相识这么多年,还是懂一些皮毛的。我当时接过那药,一闻便知晓不是毒药,而是迷药,便直接吃了。”
莲佛惜露出讶异的神情。
“至于挣脱绳子手背掉了层皮就更不是什么大事了,壮士可断腕,我掉层皮就能救我们两个的命,不挺划算?难道还真让那王八蛋得逞啊?”说到这儿,商神佑想起什么来,啐了一口,“这衙门的人也不太行,我当初还以为他们能找到咱们呢?不然我也不用掉这层皮了。”
说罢,又低头看看包扎的手。
“你不必同我说这些,我并没有……”莲佛惜低头翻动书页。
“没有就好。”商神佑咧嘴笑了笑,又抬眼看着她认真道:“没有最好,我可不想你是因为亏欠或是什么别的原因才接受我,我想要的,是你出自真心的喜欢,你明白吗?”
她是喜欢他的!但她说不出口,一个多愁多病身,只会拖累他,只怪阴差阳错,有缘无分。
莲佛惜又转一次话题:“话说回来,当初北凉王为何会暗中嘱托你亲自到青水郡调查这件案子呢?还一直强调保密。”莲佛惜试探的问道。
商神佑叹口气后开始娓娓道来:“这些被掳走的女人当中,有他的第三个小妾。那小妾名叫兰英,正是青水郡人,因是爱妾,被掳走后北凉王派人多番查找打探无果,后来在一本春宫图里看到了兰英。”
“王爷也看春宫啊?”莲佛惜表示意外道。
商神佑轻咳一声,道:“王爷是人,还是男人啊。”
“薛怀只画和杀有关系的男女,既然兰英在画中,那说明……”
商神佑点头道:“你猜的对,王爷被绿了。不过王爷并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爱妾被掳走了,他只是让我暗中来找人了并除之后快。”
莲佛惜疑惑道:“杀薛怀?”
“薛怀是次要,杀兰英才是此行的目的。”
“为何?”莲佛惜不理解,“你不是说兰英是他的爱妾吗?”
商神佑怜悯地摇摇头,“你太天真了,对于那些权贵而言,什么都没有他们的尊严和利益重要。旁人的生死悲欢对他们而言根本不屑一顾,呵。”商神佑说到这儿,目光不自觉的暗下来冷笑一声,手握成拳,书本都被揉皱了。
莲佛惜觉得,商神佑这个人很复杂。
他出生高贵,父母都是是郦朝的名将。明面上受皇帝恩宠又和皇子们是旧相识,同黔城的贵公子打成一片。可怪就怪在这样身份的人居然会私下集结各方的势力,似乎有要造反的苗头。
“我也不喜欢和那些人,相处着太累。”莲佛惜不想牵扯其中,又转了话题。
商神佑捕捉到她话里的“也”字,挑眉道:“那你的意思是和我同仇敌忾啰?”
莲佛惜给了他一个白眼,没理他。
“有一说一,这男人画的还不错,欣赏水平还挺好。”商神佑直接拿了两册,左右开弓的看着,面上一本正经,嘴里却浪的没边,“让人看的……嗯……很有感觉。”
莲佛惜嫌弃的随手抓了一本书去砸他。
商神佑眼疾手快的接住,顺势翻开看起来,评价道:“这本也不错。”
“你正经点!”莲佛惜无奈道。
商神佑果真收敛了。
两人就这样翻翻看看,全看完了也没找到,还有一个时辰,天都快亮了。
莲佛惜打了个哈欠。
“困了?”商神佑抬眼看她,“你要不去榻上歇歇,我来找?或是咱们先回去,让衙门的人来找?”
莲佛惜摇摇头,“不了,人多混杂,你不是说要保密么?这些春宫画还是烧掉的好。”
商神佑点点头,又理出一分头绪道:“我觉得你既然要找出薛怀的笔记之类的。或许,那本书册被他藏起来了,你这样找也不见得能找到。”
“那你不早说?”
“没想起来嘛。”商神佑无奈道。
“那我找找还有没有机关暗门之类的。”莲佛惜缓缓站起身,有些麻。再加上今夜很久没吃东西又放了好多血,她有些头晕。
商神佑见她表露出不舒服,一个闪身脚踩着那一堆春宫过去扶住她,眼神关切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又瞧见了她割破的手指,抬手捏住,“你的手!”
莲佛惜摇摇头,抽出手,“没事,小伤口,我们快找到册子离开吧。”
“好。”商神佑将她扶到榻边坐下,哄道:“你先躺着睡会儿吧,我再找找,找到了我就叫醒你,若是实在找不见,我们便先回去吧。”
莲佛惜点点头,目光瞥到桌角死不瞑目的薛怀后不自在地挪开了眼,商神佑心有灵犀似的往哪个方向一站给她挡住。
“你躺下吧。”
莲佛惜抬头看他一眼,默默地躺下缩成一团合上眼。
蛊虫和饥饿都在折磨她,或许睡着了会好受一些。
商神佑鄙夷地看了眼薛怀的尸体,捡了本书打开丢到他脸上盖住他的死相后又想到了什么,走到他身边蹲下摸索着他身上摸索着,果然在他腰带里找到一把钥匙。
有钥匙就会有锁。
商神佑拿着那把钥匙去身后的柜子挨个查找,果然找到了一个在柜子夹层中用锁锁住的两个巴掌并拢大小的盒子。
哒——
盒子打开来,里面放着好几个小瓷瓶,看上面的标签,都是迷药之类的东西,一边竖放着一个没名字印花的折页书。
应该是这个了。
商神佑将那小书拿出来展开一看,上面的文字所写的果然是薛怀的记录,连他行事的日期都有记录。
商神佑看了眼那小箱子,想了想,把小书又放回去锁起来。随后从怀里摸出一块帕子将盒子绑成一个包袱状用手指勾住去叫莲佛惜。
“小莲……”
商神佑走到榻边才发现莲佛惜已经睡着了,话到嘴边戛然而止。
他蹲下身伸手轻轻碰碰她的脸,温柔的看着莲佛惜的睡颜道:“晚安,好好睡。”
屋里屋外全然是两个天地,那屋子空间密闭,没光透进去,整个乌漆麻黑的。商神佑手指勾住箱子将莲佛惜背出去的时候,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大街上的小摊贩们醒的最早,卖菜、卖花、卖早点,卖力的招呼着。光明又鲜活,全然不同于他们刚离开的屋子。
莲佛惜侧脸贴着商神佑的后肩膀,闻到一股油泼面的香气便一下子清醒了,忙睁开眼找香气来的方向。
“醒了?”
莲佛惜没心思理他,专心找面摊儿。
“饿了?”商神佑歪头看她,见她在张望,心领神会。
“嗯。”莲佛惜悬空的脸不自觉地晃起来。
商神佑笑道:“那你想吃什么?”
“阳春面。”
“好,那咱们就吃阳春面!”
商神佑背着她继续往前走。莲佛惜搂着他脖子两腿晃荡着,着急道:“香气不是那个方向传过来的。”
“稍安勿躁,我带你去一家更好吃的!”
“那你先放我下来啊!”莲佛惜这才发现有人打量她们。
“到地方了我就放。”商神佑固执地托着她的腿颠了两下。
“不过话说回来,咱们衣服上都是血,不会吓到别人吧。”莲佛惜看着袖口的血迹,想起来。
“放心,天色蒙蒙亮,看不清的。”
“哦。”
商神佑背着莲佛惜一路来到了街角开了一家很小的面铺子,屋里两张桌子,屋外两张桌子,是两夫妻在忙。
店铺不大但胜在简洁干净。这个时辰就已经坐满了人,多是早出晚归的商贩或做苦力的劳动人民。
没位置了,铺门旁还蹲着两个人捧着海碗哼哧哼哧地吃的冒热乎气呢。
莲佛惜从商神佑的背上滑下来,歪头看他。“得了,我说在那家将就吃一下的,你非得到这儿,没位置了。”
“是吗?我怎么瞧着空位置很多呢?”商神佑淡然道。
“啊?”
莲佛惜还未反应过来,只见商神佑迈步上前同那一桌客人说了两句,那桌吃到一半的客人便起身乐呵呵的离开了。
“走吧,有位置了。”商神佑返回来将莲佛惜拉过去,坐下。“老板娘,收桌。”
“诶,客官,好嘞!”屋里的老板娘应声道。
莲佛惜狐疑的看着他,问:“你和那些人说了什么,他们就把桌子让出来了?”
自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商神佑给了那桌客人一袋银子换位置,但又不想莲佛惜觉得自己在乱花钱,便胡扯道:“没什么,威逼利诱而已。”
莲佛惜眯着眼盯他。
“二位客官想要吃什么啊?”老板娘上前来给她们倒茶,招呼道:“我们这里有阳春面,油泼面,红油抄手,臊子面。”
“一碗阳春面,一碗红油抄手。”
“好嘞!您稍等。”
面摊老板手脚麻利,很快二人的东西就盛上来了。
莲佛惜先捧起碗喝了一口热汤,油香葱香面香都融在温度恰到好处的汤水里,一口入腹,莲佛惜的困顿苦楚便消去大半。
人果然还是待在俗世的人间烟火里最得意。
“好吃吗?这家店是敢言告诉我的。”商神佑看她挑了口面条送到嘴里,笑道:“我发现你很喜欢阳春面。”
莲佛惜抬头看他。
商神佑继续道:“你不爱吃鱼虾河蟹之类的东西,也从不吃肉,倒像是个吃斋的似的,嘴馋了就吃些甜甜蜜蜜的粉面点心。”
莲佛惜不吃鱼类是因为她吃了身上会痒冒红点,不吃肉是因为母亲。
但莲佛惜没想到商神佑会留意这些,淡然道:“是啊,很奇怪吧。”
“不会啊。”商神佑笑着摇摇头,认真道:“我倒觉得很特别。”
“吃你的吧!话多。”莲佛惜低头去戳碗里的面条。
两人吃完东西走在回去的路上。
“我们什么时候回黔城?”
“担心潋珠?”
“嗯。”莲佛惜见商神佑有些迟疑的模样,问道:“你想去看看你妹妹再走?”
商神佑惊讶地看她,莲佛惜有些不自然的说道:“其实,也可以多留一天的,我不着急。”
商神佑粲然一笑,道:“好啊!敢言见到你也一定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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