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夜吃完面后,没在种桃小院呆多久便让琮柏驱车往城中的客栈去,说是天色不早,潋珠要回来了,自己不便叨扰。
莲佛惜知道他不爱与人交际,怕他不自在,再加上他说自己会在黔城再逗留两日,想着后面可以改日再约,便不再勉强。
或许是今日吐了血,让莲佛惜心有余悸的缘故,她的心里忽然生出一种想立刻见商神佑一面急切感。
于是,等到夜里,潋珠被杨蒙仙送回来并睡下后便偷偷溜出种桃小院,再翻墙潜入定天府去。
夜巡的守卫察觉到了莲佛惜的踪迹,刚想追,然后被刚被商神佑交代完差事,要出府回家的李泰然阻止道:“不必管她,忙你们的去,没事别再主公的书房附近瞎转悠!”
守卫们一听,大概明白了什么,但表现出什么都不知道样子,连连称是后离开了。
商神佑正在烛光中重新抄写一份公文,忽然听见窗外一阵轻微的声响。
他放下笔,刻意避开烛火的光亮,将自己的影子隐匿在黑暗之中悄悄凑到窗边去。
只见窗台落下一个人影,那人鬼鬼祟祟地轻轻推开窗户后,探下一只脚来,却一时间够不着地面。
商神佑一看那绣鞋就知道是莲佛惜,便躲在暗处打量并偷笑。
紧接着,莲佛惜换了个姿势,两脚落地的从窗户轻轻跳下来。
“商神佑?”莲佛惜蹑手蹑脚地打量着四周,悄声喊道。
奇怪,灯明明亮着,人呢?
心里正纳闷,莲佛惜忽然身体一轻,整个人被抱了起来,随后眼前天旋地转。
商神佑抱着她转圈,发丝和裙摆都甩出来漂亮的弧度,美若夏花。
商神佑停下来之后,莲佛惜没好气地锤了他胸口道:“你吓我一跳!”
“呵呵呵!”商神佑低头看她,粲然一笑,“谁叫你正门不走,老是翻墙上瓦的。”
莲佛惜故意翻一个白眼给他瞧。
“良人,说给我听听,你这般不顾夜深露重前来,可是想我了?”
莲佛惜搂着他脖子,轻轻晃着腿笑道:“既是翻墙上瓦,自然是来偷香窃玉的,可惜香玉没瞧见,倒是撞见了一个可恶鬼!”
商神佑抱着她露出笑,快速地亲了她一下后说道:“你确定是偷香窃玉,不是投怀送抱?”
莲佛惜憋不住笑出声,挣扎道:“你好烦!放我下来!”
“就不放!你不说,我就不放!”商神佑固执道。
莲佛惜安静下来,伸手去触碰他的侧脸,认真道:“对,公子说的不错,我想你了!特别是今天!”
“我就知道!”
商神佑一脸得意的把她放下来,顺势搂着她的腰,把她圈在怀里垂首道:“今天是素荷的婚礼,我未能脱开身去观礼,你不要生气,我有事脱不开身,不是故意的。”
莲佛惜心道:巧了,我也没去成。
“无妨,都是小事,心意到了就好。”
“婚礼热闹么?会不会累?”商神佑关切道。
“还好。”莲佛惜一语带过。
“今日母亲来过。”
“母亲?”莲佛惜心头一颤,“你不是说伯父伯母远在边关,脱不开身么?”
商神佑察觉到她心里的一丝紧张,忙笑着安慰道:“你别慌,她只是待了个下午而已。”
“怎么时间这么短?”莲佛惜方才脑海里盘算着怎么见他父母的心一下子被打消了。
“她只是路过,顺道来见我。”商神佑顿了顿,“不过我和她说了我们的事。”
莲佛惜眨眨眼,问道:“那伯母她……”
“她说很好!”商神佑忙道。
“很好?”莲佛惜有些哭笑不得,“她都没见过我,怎么知道我很好?”
“我给她看了我给你画的画像,她夸赞你很漂亮,商神佑歪头看她,“我还和她说,你心地很好,总是布施助人。母亲听后又说,那很好啊!明年春节的时候把她带来让我们见见吧。”
商神佑温柔地望着她,学着方红英的语气。
莲佛惜伸手去人他微微扬起的嘴角,眼中流露出惆怅道:“那你有没有和她说,我其实嫁过人,身份低微,而且性命恐怕……”
“这些不重要!”商神佑忙皱眉反驳,“重要的是你我两情相悦!你明不明白?”
莲佛惜无心让他不快,便说道:“好,不过到时候,见面的礼物你要帮我一起挑。”
“这是自然!”
商神佑似乎已经想到了未来一家人团聚的光景,眉眼间都是快乐。
他带着这份快乐低头要去吻莲佛惜,结果屋外不合时宜的响起了敲门声。
“小爵爷,小爵爷?”
是管家吴伯的声音。
莲佛惜露出嘲笑的嘴脸,商神佑笑着翻了个白眼,快速的朝莲佛惜的脸颊啄了一下后,扭脸道:“怎么了?”
商神佑说完还想故技重施,结果莲佛惜在错愕中回过味儿来,捂住嘴他的嘴,朝他龇牙示威,商神佑这才作罢。
“司里派人来,说是有要事向您回禀。”
这个时候还有事?
商神佑盯着莲佛惜,眼里全是不舍和无奈道:“知道了,就来。”
吴伯刚走,商神佑便让莲佛惜坐书桌后等着他回来,随后急匆匆的出去了。
莲佛惜听话地走到案桌前见桌面摆着商神佑还没抄写完的文书。
想着自己闲着也是闲着,便拿起笔替他续抄起来。
莲佛惜的字是商神佑一笔一划教的,再加上她聪明,刻意地模仿商神佑的字迹进行抄写也不突兀。
今天白天招待宾客的时候,莲佛惜陪着人坐着聊天坐得久,觉得腰背酸,便干脆站着抄。
莲佛惜微微躬身,专心致志地提笔抄写着,到快要结尾的时候,商神佑推门进来。
“在替我抄写?”商神佑边门关上后向她走近,看得出心情不错,“为何站着?”
莲佛惜笔尖未停的答:“我坐好久了,腰酸,就站着了。”
“既然累了,那就别写了,何必费那心思,我自己写就好。”
“不用,快写完了。”
商神佑默不作声地走到莲佛惜身后一手撑桌,一手扶住她的后腰,动作轻缓地给她揉着,随即垂着脑袋将下巴垫在她的肩膀上。
“重啊。”莲佛惜懒懒的说。
“嗯。”商神佑也懒懒的应着,脑袋没动,揉腰的手却顿住,转而圈抱住莲佛惜的柳腰。
莲佛惜写到“臣当不负所托”时,忽然闭上眼将笔尖抬起,睫毛在抖。
“商神佑,别闹!”
莲佛惜侧过脸去喊他,但商神佑不应,咬着她耳垂不放,紧接着只是埋头流连在她纤细的脖颈间,或轻吻,或轻嗅。
商神佑温热的气息扑在莲佛惜的皮肤上,有些痒,更糟糕的是那股痒劲儿正悄无声息地爬到她的心里。
笔尖的墨水滴到苍白的宣纸上蹦出一朵指甲盖大小的花来,但莲佛惜无暇顾及。
随着商神佑的手钻到了衣衫里,顺着腰线往上没有方向的游走着,莲佛惜气息加重,耳根泛起了红潮一直蔓延到侧脸和身上。
屋里静的没有声音,能听到衣料摩擦时窸窸窣窣的声响,有衣衫坠落到地上的动静。
莲佛惜被商神佑磨出了汗,掌心,后背,鬓角……商神佑亦是如此,两个人汗涔涔的贴合在一起。
一切都在失控,莲佛惜一手撑着桌面,落下个湿答答的手掌印,一手不自觉地捏紧笔杆,笔端杵到了纸上留下来一条歪歪扭扭粗糙的墨痕。
商神佑伸手摁住莲佛惜的手背,脆弱的纸终于承受不住,破了。
有汗珠滴到纸上,整洁的宣纸和文字被搅得一塌糊涂。
没人在意。
商神佑喘着粗气把莲佛惜翻过来让她面对着自己,手伸到她的衣襟处,探指将那层层叠叠状若莲花瓣的衣服扒落到她的肩头堪堪挂住。
两人全然压到了桌上,桌旁的笔洗和一排的笔毫发出耐人寻味的动静。
桌子这样躺着太短,莲佛惜半个头都露在外面,全靠商神佑掌心托着才不至于磕碰到桌边。
莲佛惜鬓角,脖颈的碎发被汗水粘在皮肤上,拢成发髻的发已经变得松散,发髻间的玉簪摇摇欲坠。
玉簪到底是掉到了地上,发出一声细微的脆响。莲佛惜浓密的乌发也随之倾泻如瀑悬空晃荡着,像随风摆动的柳枝。
商神佑吐出一口浊气,将莲佛惜抱起来坐到椅子上,给她把衣服拢好后,将她脖子后掖在衣领里的头发轻轻拨出来,动作温柔地用手指给她理顺。
莲佛惜像趟过热水似的,整个人粉扑扑的,微睁着湿漉漉的一双眼贴在他的胸膛,耳边能听到他澎湃有力的心潮。
“累了?”商神佑用下巴蹭蹭莲佛惜的发顶。
“公文……”莲佛惜有气无力道。
“什么?”
“公文!”莲佛惜叹口气,“都白抄了。”
商神佑笑笑,捧着她的脸吻吻她鼻尖那枚小小的痣,说:“不怕,一会儿我来抄好不好?”
“嗯。”莲佛惜眨巴着眼睛问道。“你出去干什么了?忽然这么兴奋?”
商神佑笑道:“很明显么?”
莲佛惜噘着嘴不满地嘀咕道:“你这么用力,能不明显么。”
“用力啊?”商神佑坏笑,“那我等下温柔些,像这样好不好?”
商神佑说着,手又溜到她的袖口一路摸上去。
莲佛惜忙抬起另一只手摁住他,没好气道:“喂!我生气了哦!”
“好好好,不气不气,我收手就是了,好不好?”商神佑缓缓抽手。
“你还没告诉我呢!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
“我刚才不是出去了一趟么。”
莲佛惜嗯了一声。
商神佑继续说道:“本来是司里有事,我正烦呢,随后就收到了驿站送来的书信,”他说到这儿,低头看一眼莲佛惜,“你猜是谁寄来的?”
莲佛惜不假思索道:“敢言?”
“答对了!”商神佑捏起她的手亲亲,“敢言寄信来说,她又有了身孕。”
莲佛惜露出笑,说道:“难怪呢,我瞧你出去时还是一脸的不耐烦,回来就眉梢带喜。”
“是啊。”商神佑又露出忧虑的表情,“不过我是既开心又担心。”
“为何?”
“敢言生飒柔的时候险些难产,修养的日子里又未能将亏损的气血修补回来,虽然她这些年来一直想给飒柔添个伴儿,但我担心她身体受不住。”
莲佛惜听完,摸摸去抱住他,抚摸着他的手臂,柔声道:“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你,也知道女人生孩子的确是到鬼门关走一遭,你的担心不无道理,可毕竟是敢言她们夫妇的选择,我们能做的也不过是给她们适当的关心和力所能及的帮助。”
“是啊。”商神佑长舒一口气,“可我这个当哥哥的,又忍不住庸人自扰。”
莲佛惜坐直身子,两人面对面,离得很近。
她抬手抚平商神佑皱着的眉头,问道:“商神佑,你喜欢孩子吗?”
商神佑微微眯眼,笑道:“喜欢啊,你要给我么?”
莲佛惜笑着垂眸,随后又迎上他的目光,认真道:“可我生不了诶。”
莲佛惜是在骗他,但商神佑猜八成是因为她身上的毒,一点儿也没有怀疑,只是神色平静的看着她,淡然道:“那就不生呗,生养孩子太难,我光是看敢言带孩子就累,我不想你这样。
“我呢,放荡惯了,余生有你陪着我就行了。”他认真的想了想,“至于孩子,我比较怕我到时候还得和孩子争宠,好麻烦哦。”说完,又问道:“对了,你只问我,你呢?你想不想要,你想要我也是可以的,随时愿意为你效劳!”
莲佛惜被他逗笑了,虽然这话听着令她触动,但她心里仍旧放不下那层戒备。
那是当初,父亲的失约造成的一阵阴霾,笼罩在心头挥散不开。
毕竟,她曾经是那么坚信父母的感情,正如她的母亲坚守着对父亲的爱情,可到底是时过境迁。
莲佛惜深爱商神佑,但她永远猜忌着男女之情,她不相信所谓的永恒。
“怎么不说话?”
莲佛惜回过神来,摇摇头,说道:“说这些还是太遥远,看缘分吧。”
“好,那就看缘分。”
商神佑看着她微微一笑,莲佛惜仰头去吻住他。二人依旧腻歪的在椅子上坐了好久,那份公文到底是没抄完。
次日,李泰然被商神佑叫过去。
在他以为是什么重要事务的时候,商神佑将那份样本扔到他面前扔下一句:“今天午饭之前把这份文书抄完,不必仿写我的字迹,抄完就成。”
话说完,拍拍他肩膀便溜了。
李泰然自己那边儿的事还没处理完呢!他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心道:这是遇到个什么事儿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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