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树又添绿意,潋珠正式开始了她的卖花生意,奈何现实往往和想象的有所不同。
因为是初初起步,自然不像卖花卖了几十年的花夫人那般生意兴隆。
潋珠有些挫败,但在短暂的沮丧过后又重振旗鼓,又是扫街,又是卖力叫卖,每次出摊还会细致的把五颜六色的花卉搭配的恰到好处又赏心悦目。
杨蒙仙有时候也在空闲或者休沐的时候陪着她,既能帮上忙又能够和潋珠相处。
对于杨蒙仙来说,这份差事做的很是乐在其中。
半个月下来,生意竟渐渐有了气色。
潋珠虽然有些小女儿家的矜持,但行事落落大方,这些日子和街上的小贩们相处的不甚融洽。
大家都很喜欢这个温柔有礼的小姑娘,甚至还有媒婆登门来说媒,不过潋珠很是直接的表明自己已有未婚夫,登门的人这才算是打住了。
潋珠不贪心,直固定每天来回四趟,一般在黄昏时卖完两篮子花就回家去,钱够花就行。
这天清晨,潋珠早早起来,一推开门边瞧见天上黑压压一片,周遭是一阵春寒料峭。
看样子,是有一场大雨要来。
“呀!”潋珠忙扭头对正在铜镜前梳头的莲佛惜喊到:“莲儿不好!下雨了,我的花!”
说罢便忙抽出襻膊去挽起袖子,小跑出门去将花搬到花房,莲佛惜也忙去帮忙。
搬到一半时,天上果然一颗颗豆大的雨珠砸了下来,空气里布满了有些刺鼻的泥土味儿。
她们又忙披着蓑衣,戴着斗笠将院子里的晒太阳的花迅速地搬到花房去。
好在她们反应快,手脚快,不至于出现春风化雨百花残的局面。
天色黑压压的一片,四周是昏沉,倒是云下的雨声势浩大,声音敞亮的很。
潋珠坐在桌前听着交叠的雷声雨声,忽然想到:“难得今日无事,莲儿咱们小酌几杯吧!好不好?”
莲佛惜正择菜,笑问道:“今日怎么有这样的兴致?”
“不知道,就是想!”潋珠托腮看她,“好不好嘛?反正今天下着大雨,哪儿都去不了,又没事情做。”
“行啊!那我现在去烧菜。”
“那我给你打下手!”
屋外雨势渐小,潋珠不是海量,半壶酒下肚便有了醉意,然后扶着桌子东倒西歪地摸到莲佛惜身边去撒娇。
莲佛惜对潋珠的耐心是无限的,酒气熏熏地枕在自己的颈窝说着没头没脑的话语。
“莲儿,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啊!”潋珠晃着脑袋,大声喊道。
莲佛惜温柔道:“嗯,我也喜欢你。”
“等我攒够了钱,我给你买一对大钗好不好?”
“嗯。”
潋珠醉意上头,听不大清楚,睁开一双朦胧的眼去看莲佛惜,接着捧着她的脸一个劲儿地猛亲,“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嘛?”
“好好好!”莲佛惜声量提高,“我听到啦!”
潋珠听后,心满意足的又缩到莲佛惜的颈窝去。
看得出来,小姑娘对于自己能够自食其力感到很是开心满足。
莲佛惜见她睡过去了,便抱起她回了房间。
她刚把潋珠放上床,盖好被子,喉咙忽然一股暖意涌上来,慌得她忙抿紧喉咙试图咽回去,紧接着忙从腰间摸出岚夜之前留下来的药丸。
血水到底还是从莲佛惜的鼻子和嘴角落了下来,莲佛惜背对着潋珠拽出袖里的手帕擦了擦。
岚夜有意让人把药丸表面裹上层糖衣,吃起来不像江渡云的药丸那么难以下咽,引人作呕。
莲佛惜服下两颗之后,捂着胸口背靠在床边,平复自己的心跳,忽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莲佛吓得立马攥紧手里还沾血的帕子,转过头去看,便瞧见潋珠正皱着眉,手搭在自己肩膀上,嘴里念念有词。
“呼——”莲佛惜松了口气,“睡着了还不安分。”
莲佛惜身上的痛觉减轻点后,便慢慢站起身给潋珠盖好被子,随后出去收拾饭桌。
她收拾完碗碟,正弯腰擦桌子,一转身便瞧见商神佑鬼似的出现在门口。
“天哪!”莲佛惜冷不丁的被他吓到,随后又露出笑脸,放下抹布,在围裙上擦擦手朝他走过去,“你身上怎么淋湿了?”
商神佑笑着说道:“来时不过一点儿细雨,我想着快些来找你,便忘了拿伞。”
他说这话时,脸上和话语里都是藏不住的兴高采烈。
“真是的!”莲佛惜手握住自己的袖口替他拭去侧脸和下巴细密的水珠,温柔地责备道:“春寒料峭的,感染了风寒怎么办?我人就在这儿,有何事这样急,要冒雨前来。”
商神佑抬手握住她的手,温柔地望着她,说道:“是关于你身上的毒。”
莲佛惜抬眼看他,商神佑继续说道:
“这段时间,渡云多方为你打听解毒的办法,他之前告诉我,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要解毒,那就先找到制毒的人。”
“可我和岚夜以前就试着找过这位肖掌门,但他已经仙逝了,哪里还能寻到他。”莲佛惜面露难色。
“不是的。”商神佑摇摇头,“制毒之人其实另有其人,那人名唤就苦道人,是这位肖掌门的堂弟,当初,肖掌门她们被伽罗逼得走投无路,便寻到了就苦道人,让他助自己一臂之力。”
“那……我之前怎么从未听说过?”
商神佑耐心道:“就苦道人本就觉得这是个有损阴德的事情,不愿答应,但又不能对那肖掌门见死不救,于是为他寻出这方子,并且不断用伽罗送来的人试药。”
“于是就有了我如今这般模样。”
“嗯。”
“那那位就苦道人现下在何处呢?”
“我手下的人也在多方打探,方才,齐韩手下的人来信回禀,说是在征州恰程县的一个小镇上的道观里找到了那就苦道人的踪迹。”商神佑握紧莲佛惜的手,“我需要亲自去一趟,这段时间,你一定要记得按时服药,等我回来,知不知道?”
“其实,你完全可以让手下的人将那位道长请回来,不必亲自跑一趟的。”
商神佑摇摇头道:“我不亲自去,我不放心。”
莲佛惜看为他喜出望外的模样,自己内心却没有那么乐观,毕竟好消息来得太突然,总会让人有些患得患失。
但她未表现出来,只是上前去抱住他,说道:“嗯,我知道,路上小心!”
“嗯。”商神佑下巴摩挲着她的发顶,喃喃道:“小莲,好起来吧,等你好起来,咱们就离开这儿,去个四季如春的地方,我给你种好多花。”
莲佛惜把垂首用额头抵住他的胸膛,闷闷的嗯了一声后说道:“早点回来。”
商神佑离开后的第二天,天转晴。
潋珠依旧上街去卖花,莲佛惜替她打理花房,没来由的觉得心情愉悦,连做家务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或许是因为商神佑带来的好消息,她心花怒放的好似潋珠细心呵护的那些花儿一样,在明媚的春光里摇曳怒放。
潋珠这天回来的也特别早。
“莲儿,我回来啦!”潋珠兴高采烈地推开门。
“回来啦?”
莲佛惜正坐在门口的小凳上撕早上上山摘的野山菌炖汤喝,见她回来的比往常早,便笑道:“看得出,你今天的生意很好。”
潋珠领着小篮子蹦哒到她面前蹲下,帮手道:“对啊,今天遇到了一户贵家小姐的丫鬟出门买花,说是家中的小姐要学习插花,便将花全买下了。”
“真好!”莲佛惜处理完菌子后拍拍手,打量潋珠脚边儿的篮子一眼,“这篮子有些旧了,我明儿去石大娘家的小竹林劈些竹子给你新编一个好不好?”
“好啊!”潋珠眼里放光。
“行啊,到时候手柄处再给你用绳子绑一下,用你最喜欢的颜色,浅紫色怎么样?”莲佛惜笑着站起身,拿着装着菌子的小簸箕,起身往厨房去。
“都可以!”潋珠笑盈盈地跟在她身后,“你做的我都喜欢。”
莲佛惜言出必行,立刻动手给潋珠编花篮。连着两日,潋珠都是早早卖完,早早回家。
不知不觉,花篮已经编到一半。
这天莲佛惜坐了半天才想起时候不早,做饭要来不及了。
可起身到了厨房才想起来不对劲儿。
不对,潋珠往日里都是早早回家的,就算今天生意不好,也不应该这样迟的。
莲佛惜抬头看了看天边快要落下的遮阳,和混浊多变的阴云,心里忽然紧张起来。
谁知她一解开腰上的围裙走出厨房,便瞧见篱笆外不远处,萧瑜正匆忙策马到院门前,随后勒马停住。
萧瑜?难道是龙也回来了?
“莲姐姐!”
莲佛惜还在疑惑,萧瑜忙推门跑进来。
“怎么了?这般火急火燎的?”莲佛惜忙上前扶住萧瑜的手臂,“是龙也他出什么事了吗?!”
“不是!”萧瑜连忙摇头否认,“是潋珠姐姐。”
“潋珠?!”莲佛惜一下子更慌了,“潋珠他怎么了?”
“她……”萧瑜欲言又止。
“你快说啊!”莲佛惜几乎在喊,“你要急死我啊?!”
“潋珠姐姐被抓起来了,现下正被收押在府衙的天牢。”萧瑜垂眸道。
莲佛惜顿觉五雷轰顶,全身的温度都冷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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