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听见冉礿之的声音,徐骋被吓了一大跳,周围一片静谧,这么大声说话岂不是完蛋?!
“突然就能这样了,我也不明白。”对于新出现的心声功能,冉礿之也是一脸懵。她方才还在着急怎么才能把答案传给徐骋而不被人发现,这题明显已经朝纲,其用心昭然若揭,她必须帮忙,否则回答不上,徐骋就要被禁考三年,三年,她的坟头草都老高了。
这个突然出现的功能,冉礿之猜测应该是徐骋得了童生资格的缘故。
正巧这时纸笔已经被拿回来铺开,徐骋只好压下心中的震惊,提笔,将冉礿之的诗写下。他一只脚踩着凳子,整个人往后仰,左手撑着头,右手将那宣纸递出去,随意地打了一个哈欠。
“看看吧。”
那人满脸不可置信,冲上前夺走徐骋手中的宣纸,通读之后,神色紧张,眼神不自觉地向一个方向瞥,徐骋眼睛一斜,果然是那个主考官。
收回眼神,低低一笑,对着主考官,轻启朱唇,“还有吗?”
额头上方才被砚台所砸出的伤口已经止住了雪,只在徐骋侧脸留下一抹深红色的血痕,配上他那番吊儿郎当的姿态,颇有几分妖冶的意味,这让众人心中更加不喜,却也无可奈何。徐骋已经答完所有的题,府案首,应当是他,即使,他是一个粗俗的土匪出身。
大堂内一片鸦雀无声,徐骋也不急,专心把玩手中的玉簪,丝毫不在意众位书生的各色反应。
“牛啊!兄弟!”屠夫嗓门本就大,这会儿因为兴奋,几乎将在这个大厅激起回声。徐骋看着破坏气氛而不自知的屠夫,又看看周围脸憋成猪肝色的书生们,一时觉得好玩,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屠夫有些尴尬的挠挠后脑勺,偏头问同伴,“我夸得是不是太粗俗了?”
“不不不!你夸得简直妙绝,大俗即大雅!我这是高兴呢,这可是府案首哎!我回头得看看我家祖坟是不是着了!”徐骋笑得开怀,冉礿之难得见他这么放荡不羁、倒地打滚的模样,她知道徐骋是在嘲讽这些人。
都说土匪不可能,他便偏做出土匪的样子赢过所有人,拿下府案首。
这家伙,关键时刻脑子还赚得挺快。冉礿之心中亦觉得他此举做得漂亮,方才产生的激愤也被冲淡了些。
书生们自知被打脸,纷纷散开,回了各自的考室。徐骋停止大笑,嘴角弧度不变,毫不客气地冷哼一声。瞥见某个朱红色的背影,徐骋脸上笑容加深,心却越发冷。
“大人留步。”徐骋懒洋洋地对着主考官道:“您对我这个土匪——府案首,可满意?”朱红色的背影只稍稍一顿,随即继续向前,徐骋几步冲上前将他拦住,嬉皮笑脸道:“请问大人尊姓大名啊?”
“本官姓周单名一个靖字。”周靖眼中俱是不屑,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怎么?区区一个童生,也妄想参本官一本?”
“大人您——”
不等徐骋说完,周靖已然转身离开。徐骋垂着头,笑容僵在脸上,他握紧了拳头,死死盯着周靖的背影,陡然拔高音量,冲周靖的背影喊道:“大人您这么玩弄县试、无视律法就不怕受人举报吗!”
周靖停下,回头。两人隔得有些远,徐骋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但徐骋猜应该是没什么好脸色的。
“徐生,玩弄县试、无视律法这种话,得拿出证据来才可以说。”
环顾四周,原本还在好奇张望的考生纷纷别过头,脚下迈得更快。徐骋心中恼怒,拿下府案首时的开心心情被这么一搅和,一点儿不剩。
他一言不发,匆匆出了考试院。他之前从未想过他只考一天,问了考试院附近的客栈,统统满员,无奈,他只好朝离考试院最远的一家客栈走去。
“这群读书人,都是软骨头!”空荡荡的大街,只有徐骋一人气愤的声音。
“婉转点儿,你也是读书人。”冉礿之知道他在气头上,也不好再和他逆着干,只好旁敲侧击地开导。
“没考试之前管的那么严格,这不让那不让,刻着我自己名字的匕首都不让带,结果一考完就开始搞事了。”徐骋心中烦躁,“我们江湖就没这么多心眼子,都是直来直去的!”
“那是你直来直去的。你没入过江湖,江湖上的尔虞我诈你估计也搞不明白。”冉礿之觉得,她平时在她爹的熏陶下至少还有个心眼子,徐骋在他爹的熏陶下,直接丢了心眼子。
“这书读到最后当着官,和这群人一起待着,我想想都烦。”大街上回荡着徐骋的哀嚎。
“越是这样你当然越要读到最后。”冉礿之有些着急,她好不容易才劝这土匪读了书,可不能出了差错。“你觉得这些官不行,你就自己做官,做你认为的好官。你要是考上了状元,你就能参周靖的本。”虽然她回头给老爹吹吹风,周靖的官不一定能做到那时候。
徐骋眼珠子转了转,心中也觉得冉礿之说得有几分道理,不过……“参本是什么意思?”
心中准备了一大堆劝导话的冉礿之,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的,“徐土匪!你这头猪!”
不明白冉礿之为何发那么大火的徐骋不解,却也不敢多问,但他确实不懂“参本”是什么意思,只好又小心翼翼地问了第二遍。
呼——冉礿之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就是和皇帝告状,说他做的错事。”
徐骋一本正经的点头,表示了解。冉礿之见了心头火似乎烧得更加旺盛了,她索性装死,不再管其他。
晃晃悠悠回到了家之后,徐骋倒头就睡,早知道考试院附近客栈满员,他今早就不该让人牵着马离开。
次日晨,徐骋驾马重回考试院。昨夜他和方兴书院四人约好考完庆祝,他索性无事,就来提前等着。
考试院前不许闲杂人等晃悠,徐骋只好找了一家面摊坐下,点了一两银子的天价面,吃得一阵肉痛。
“好吃吗?”
脑海里骤然出现小簪子的声音,徐骋吓得筷子落在了地上,他抬头,看着头顶热烈的太阳,发懵。
“没回去成。”冉礿之有气无力地解释。她昨夜试了一夜,怎么都无法离开簪子,她甚至想过是不是她昨夜没熬住,挂了。但又觉得不至于,前段时间太医还说她能活至少一年。“面好吃吗?”她的病是天生的,自小就没吃过什么有味道的餐食,说好听点是清淡,说不好听点是没味。
“说实话,不好吃。”徐骋挑着面,下不去嘴。他看一眼日头,距离二场考试结束还有三个时辰,他习惯性地从怀里掏出书,继续翻看。
太阳晒得徐骋一头墨发急速升温,她转移到徐骋怀里,温度骤然下降,她满足地喟叹一声。
“徐哥哥!徐哥哥!”
徐骋抬头,看见慌慌张张跑过来的小萝卜头钟明月。
他把书塞进怀里,扶好差点摔倒的钟明月。
“不好了,徐哥哥,夫子被文星赌坊的打手抓走了!”
“什么?!”徐骋一手捞起钟明月,大步上马,直接朝文星赌坊奔去。没一会儿他便到了文星赌坊门前。和之前一样,赌坊前赌客依旧络绎不绝,他将钟明月抱在怀里,两脚踹开拦住人的打手,直奔赌坊内而去。
乘着招人的间隙,徐骋和钟明月问了问之前的情况。
“一群人冲进我家,然后就把夫子抓走了,我不知道找谁,只好来考试院……”钟明月到底是个孩子,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即使强装镇定,这会儿在徐骋怀里,还是漏了哭腔。
“不怕不怕,明月是很勇敢的人,做得很好!”徐骋柔声安慰着她,一双眼扫视着院内所有角落,均不见任何异常。他心念一动,“明月把耳朵捂住。”
他径自向前,直接踹翻最中央的赌桌。震天的动静迅速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徐骋满意地点点头,随处找了张完好的赌桌,将桌面东西扫干净,跳到桌上坐好。
“明月来,给你个玩具。”徐骋无视所有人震怒的眼神,递给钟明月一个骰子。明月虽然被这一系列的动作吓到,但她无条件相信徐骋,接过骰子后,当真玩了起来。
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的赌坊里,钟明月滚动骰子的声音显得有些诡异。
“徐骋你这个土匪!”
徐骋勾唇,赵莫才来得还挺快。“赵叔,别来无恙啊!”
被抢了话头的赵莫才一愣,看着满地的狼藉,又是满面怒火,脸上的笑容用了十分的力才维持不变,“徐骋,你上次未完成三天工便私自逃走,我赵莫才大度不计较,现在你又来破坏我的东西,你准备又要给我打几天工!”说到最后,赵莫才几乎是咬牙切齿。
中央的桌子是他花了大价钱做的“出千桌”,骰子是象牙骰,那死小孩居然还拿在手里把玩!
“你现在,是要和我翻旧账吗?”徐骋施展轻功,几乎是瞬移到了赵莫才面前,吓得赵莫才往后踉跄了几步。
“上次签约画押在你这儿做事,当晚你便纵容赌客围攻我,这两件事则两清。”徐骋继续一步步向前,唇边玩味笑容不变,“我爹前些日子给了你一千两,我今日毁坏,难道不够赔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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