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徐骋已早有预料,但看见这么大的排场,还是忍不住惊呆。整个黑风寨的认都来了,甚至县里的人都来了,张远和李师爷更是站在路口,身后乌泱泱跟着一群人,徐骋觉得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已经掉了一路。
他爹身上则是绑了一串花,跑来跑去的,宛若三岁孩童,徐骋都担心他摔倒。
刚一下马车,震天的鞭炮声瞬间响起,可怜冉礿之没见过世面,背着箱笼哇哇大叫,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徐骋无奈苦笑,将人拉到自己面前,伸手捂住她的耳朵,冉礿之安静下来,明白了之后,踮脚亦替徐骋捂住耳朵。
周遭安静下来,徐骋松开,轻轻道:“已经没了。”
冉礿之呆了一会儿,后知后觉地松开手,爬进马车里搬箱笼。这么一会儿,大家已经纷纷围了上来,张远很是兴奋,蠕动嘴唇说不出话来,大拍徐骋肩膀赞“年轻有为”。
徐骋拄着拐杖,微微弯腰拱手,逐一道谢。
身后贺喜人一片连着一片,徐大壮直接包下县里酒楼,所有人欢天喜地地去吃流水席,人群渐渐散开,张远那边亦有公务,不多逗留,最后徐大壮还有黑风寨的人则是纷纷上马,回黑风寨。
徐大壮本想做马车和儿子叙旧,被徐骋强烈拒绝,他爹进来了,小簪子就没得做了,又不会骑马,和其他人并骑他可不准。
重新爬回马车,冉礿之明显比之前兴奋,小脸红扑扑的,眼睛不自觉地流露处出光芒。她看着外面驾马离开的人,不由感慨道:“从前只在书中见过中举后万人空巷的情况,始终无法想象,现在来看,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徐骋淡淡“嗯”了一声,内心并无多大的喜悦,张远方才和他说了,是第七名,他简直辜负了小簪子的努力,小簪子方才应该没听见这个,要是听见,只怕要对他失望了。
平时他总是自诩为天才,这回乡试却只考了第七。
“徐土匪,你现在有没有那种“春风恶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感觉?”
徐骋别过头,不敢和兴致冲冲的冉礿之对视。等了半响没有回答,冉礿之眉毛一横,又要发作,徐骋赶紧摇头,开口道:“我瘸了,没那种想法。”
冉礿之:……
心怀忐忑的徐骋见冉礿之兴高采烈的模样,完全不敢开口说自己得了第七。冉礿之倒是没注意到徐骋的不安,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幻想着自己驾马驰骋于草原的场景。
“徐土匪!”冉礿之骤然回神,“你好了就教我骑马好不好?”
徐骋点头,这倒不是什么难事,冉礿之像个新生儿一样对什么都充满好奇,就算冉礿之不提,他也会带着去骑马的。
“脚好全乎差不多正值隆冬,那会儿可以上山看雪。”
“雪?”冉礿之高兴得都快要跳起来了,“是白色的雪吗?我是不是可以在里面打滚?这简直不敢想象!”冉礿之心里盼望着徐骋赶紧好起来,她直在屋子里见过雪,不曾碰过一下,更别提打滚。
徐骋瞧着她兴奋的样子,心中的郁闷事渐渐忘记,只要下次会试考第一名,这时的第七名便也无伤大雅了。
黑风寨很快赶到,徐骋下来之后发现村里人都吃上了,一问他爹才知道这已经事流水席第二天了。看着村民们笑着祝福,徐骋笑得脸都僵住了,只盼快点回自家屋子。
照他老爹这么摆酒,村里狗见了都要给他拜拜,说两句吉祥话。
徐骋一边和大家周旋着,一边注意着冉礿之,看见她拍肚皮后二话不说直接从一张空桌子上扯了一条鸡腿递给她。
冉礿之眉梢一喜,大口咬着鸡腿。她本来也没太饿的,但周围村民都渲染到这儿了,她就是不饿也想着吃两口。
乘着冉礿之扒拉鸡腿的间隙,徐大壮将徐骋拉到一边。徐骋不明所以,一双眼悄悄注意着冉礿之的方向。
“儿啊,方才人多我都忘了问你,这……小妹子是谁啊?”徐大壮颇为忧心的问。
徐骋看着自家爹爹一脸担心的模样,心中了然,小簪子化形之后模样不高,像个小孩,他要是敢承认内心的想法,他爹保准打断他另一条腿,对小孩子都能下手。
“是我从路上捡的乞丐,瞧着可怜,我又缺个书童,正好带着了。”
“什么?!”徐大壮一下没忍住,“你要个小妹妹给你背箱笼?!你活腻歪了?我怎么教你的……”
“不是!爹误会了爹!”徐骋没想到还有这一茬,急忙躲过落下来的巴掌,“也就平时给我研磨之类的,不打紧!”
徐大壮这才停手,眉眼间突然变得忧愁,如此快的变脸速度让徐骋吓一跳,还以为他爹要说啥大事。
“儿啊,这一年来爹简直像做梦一样,你原本还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毛孩,突然就成了黑风寨唯一的举人,爹有时候都惶恐啊!以为这是个美梦。”徐大壮说完擦擦眼角,端详着徐骋。
徐骋还是不太能适应他爹给予的温情时刻。
“爹,下回再有这种就打自己一棒槌吧,保管你痛得清醒。”徐骋一本正经的给他爹提着建议。
“我看你像个棒槌!”徐大壮赏了徐骋一记爆栗。
两人你来我往的斗着嘴,徐骋眼睛随意一扫,发现一抹熟悉的背影后眼睛染上冷色,直直地走了上去。
“小玉,我们走。”徐骋腾出一只手,牵着冉礿之离开。
“徐骋!我们之间一定要这样吗?”舒悦痛苦得大喊,“你为什么不明白我呢?!”
徐骋身形一顿,一肚子的脏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去,要是小簪子没有回来,他肯定要对舒悦好好进行一番嘲讽,撕开其虚伪的面具,但现在小簪子已经回来了,他不想再和她有任何的牵扯,任何接触,都只会给她伤害小簪子的机会。
回了徐骋院子,他直接将院门落了锁。他爹应该是提前叫人收拾了一番的,各处都很干净,两人在凉亭里坐下。看着满嘴油光的冉礿之,徐骋心中的怒火消了大半。
“过来,我给擦擦。”徐骋从怀里掏出一方素净的手帕,细细将她嘴角的油渍擦干净。“她刚才和你说什么了?”
冉礿之想了一会儿,才知道徐骋指的是舒悦。
“她问我怎么认识你的。”
徐骋手用力收紧,死死的捏住帕子。
“我说就那么认识的,命定的缘分,不可说。”冉礿之对这个回答很是满意。她虽然有些大条,但不至于忘记舒悦举着板砖砸下来的狰狞表情。
这夜徐大壮给冉礿之安排了别的院子,和徐骋一个东一个西。半夜的时候,冉礿之饿得发慌,差点生啃木板,她本想忍,却发现忍无可忍。随意穿上衣服和鞋,她循着白天得记忆,找到徐骋家的厨房。
徐大壮最近大摆流水席,厨房有不少冷菜,冉礿之直接抱起一只鸡就开始坑,好几次差点被骨头卡住,她只好换更为敦实的猪肘子,几块猪手下肚,饿意没有丝毫的减少,冉礿之逐渐发觉不对劲。
这会儿和做乞丐时不同,徐骋基本不会让她饿着,白天她也是吃饱了才和徐骋分开的,怎么都不会这么快饿。更别提她还吃光了屋内准备的点心,这饿实在太不正常了,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冉礿之狂往嘴里炫鸡腿,一边强迫自己思考原因。明明都吃饱了,为何总是饿,有时候又完全不饿,区别到底在哪里?
飞速思考着自己没回不饿的原因,所有不饿的时刻都只有一个原因,徐骋在她身边!
冉礿之觉得这应该是系统给的牵制,她要是适应这具身体,不肯监工,系统就是白给。所以一旦离开或者其他未知原因,她都会变饿,这是对她偷懒的惩罚。不过,这个系统也太一刀切了吧?
徐骋要睡觉的啊,她总不能睡徐骋旁边。
手里的吃食瞬间没了滋味,肚中的饥饿没有得到任何缓解,反而更加饿了。她学着做乞丐时的方式,狠打身上的一处穴位,她特意和摆摊的游医学的,说是昏睡穴,花了她一个馒头。
价格很贵,但胜在有效。冉礿之缓缓闭上眼睛,整个人慢慢滑落在地上,靠着柱子呼呼大睡起来。
徐骋晚上睡得也不安稳,清早去冉礿之院子一看,发现是空的差点吓得当场发动所有人去找,得知在厨房的时候,徐骋一颗心总算落了地,拄着拐杖蹬得飞快,堪成走得最快得瘸子。
冉礿之早被大家弄醒了,饥肠辘辘的她一边听大家说徐骋有多着急,一边举着肘子狂吃。徐骋进来的时候,她饱满地打了个嗝。
看见徐骋牌“鸡腿”出现,冉礿之扔掉手里的虚假鸡腿,直直朝着徐骋奔去,满手油扑到徐骋怀里,在衣服上落下几个清晰地指印。
徐骋被她抱着,仿佛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不明白她又受了什么委屈,徐骋只好将其推开,拿着手帕把她的手指一根根擦干净,擦到无名指的时候他听见冉礿之说:
“徐土匪,我不能离开你!”
徐骋在自己心中听见烟花炸开的声音,弄乱他的心后,连带他的脑子也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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