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沙滩上,鱼南壁顶着太阳已经受苗安琪的摆布一个多小时。她无比羡慕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租了一个沙滩伞位置,戴着墨镜,躺在吃冰的陵光。她的身后,金竟正在挑战另一项水上项目——她好像恨不得一口气把沙滩上的项目都玩一个遍。
“ok!很棒!”苗安琪把墨镜顶到脑门上,用手遮住镜头翻了翻成果,“果然海边随便拍拍都可以出大片。”
鱼南壁把刚刚拍照非让她拿在手上的草帽戴回脑袋上,长呼了一口气,坐到陵光旁边。
陵光递了一杯冰饮给她:“拍完了吗?”
鱼南壁摇头:“下午要上山,安琪说她找到一处峭壁,看日落绝佳,可以在那里拍一段剑舞。”
苗安琪打算渐渐转幕后,见拍几次鱼南壁的照片和视频反响不错,打算借她过渡。两个人都不是能久在人前露面的人。苗安琪的工作室已经签下几个新人,已经开始经营账号了。
陵光微微一笑,闭目仰回到椅子上。
鱼南壁转头看他,好似为了显示自己是在海边度假,陵光很少见地穿了一件花衬衣,白底红黄的鸡蛋花,愈发衬得他唇红齿白。
鱼南壁可耻地承认,陵光实实在在长在她的审美点上,她本就喜欢如同潘岳卫玠一般的玉树美人,他长身玉立,撑伞出现在沁园院子中的那一幕,鱼南壁现在回想起来,还会心跳。
陵光眼睛未睁,枕着手臂一动未动,却忽然开口:“卿之目光,为何灼灼?”
鱼南壁避也不避,双手支颐:“因君甚美。”
陵光唇角微翘。
不远处苗安琪已经租好一辆水上摩托,骑在工作人员的身后,拿着相机准备拍一组金竟水上英姿。
鱼南壁也在沙滩椅上躺下。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突然现身,但你以后不会消失了吧?”
陵光睁开眼睛侧头看她。
“我也不需要你一直和我寸步不离,同鱼老头一般,不用回首就能知道彼此在哪里。”
陵光想了想说:“我现在的家就在你家楼上,密码你也知道。嗯,你不用打电话就可以在心里呼叫我,无须依赖信号。有地可寻,有音可传。”
鱼南壁嘴角微翘:“那我好好保护自己这条命。”
陵光没有再躺回靠背上,他坐直身子,看着她,突然说:“我并不是突然现身,我一直关注你。我知道你有自己尝试挽留鱼倨的性命,在成功之后,你还设法去挽留过别人,农家夫妻,玉郎卫玠,玉真公主,公孙姊妹,却没有一人像鱼倨一样成功,你知道为什么吗?”
鱼南壁也坐起身,看向他。
“你想得不错,万鱣血肉食之确实可令人长生不老,可到你这一代,血脉稀薄可忽略不计。是我向一只尚存于世的万鱣讨了一点他的精血,放在了鱼倨的食物之中。”
鱼南壁出生就是公主,走到哪里都是前拥后呼,哪怕睡梦之中都会有婢女陪同一旁。陵光自己一直枯寂,实不忍鱼姬品尝同一滋味,才出手留住了鱼倨性命。
凡人性命,神灵岂可插手?陵光没有说,那一次因他插手鱼倨寿数,他原本有所恢复的神格又直接被剥脱大半,全凭和鱼姬之间的一线牵连得以存活,在白泽的帮助下修养了数百年。
鱼南壁从来不知道真相是这样。
“对不起。”陵光说。
鱼南壁声音飘忽:“是我应该谢谢你,谢谢你帮我留住鱼老头……为什么说对不起?”
“没有告诉你真相,让你之后又经历过许多次切肤之痛。”是刀割在身上更痛一点,还是亲朋挚友离去更痛?
鱼南壁微微摇头:“没有,我本来就知道希望不大。灵山原本有不死药的药方,但药材失传……况且没有失传,灵山的不死药也没有万鱣精血好用。”
山海经曾有记载,天神猰貐被贰负所杀,灵山之巫曾以不死药救之,可救活之后,天神沦为没有神智的妖兽。这种不死,是活着的人想要的不死吗?
“万鱣,我还没有见过活着的万鱣,他还活着吗?”鱼南壁问。
“还活着,现在活着的大妖瑞兽寥寥可数,大多都在沉睡,我想他也不例外。”
鱼南壁又问:“那你是怎么找到他的?”
陵光:“我一直在找人。”
绝地天通后,四方神祇之间就失去了联系,陵光得了鱼姬契约重获灵智之后,一直在寻找另外三方。
四方神在民间衍变得很快,祝融句芒之流很快被四象朱雀白虎代替,陵光很快就发现其中端倪。
远古四方神祇从未现身,巫神都是观星凭空描绘,南方巫神描绘他时,就称其形如朱鸟,而朱雀的形象同朱鸟极其相似。
陵光一路寻觅,寻到了夷,他已化身白虎,找到了另一条生路,化为妖神,常住昆仑。
“那其他两个呢?”
“析已化身龙脉,就是现在人们熟知的青龙。勹,已经陨落了。”陵光声音低回,“你身体里那只坎水珠是勹的遗物。尽管玄武大庙遍地,真武大帝的雕塑林立,受奉香火之神早就陨落在天地之间。”
“为何独他没有来得及化为妖神呢?”
陵光摇头:“我不知道。夷和析都说已经告诉他此法,既然他能把坎水凝珠,说明他已经走在了化为妖神的道上。我曾沿海一路找寻,路上遇到过赤首,因他本体是只海龟,我以为他可能会见过勹。我们猜测,大抵是因为民间玄武形象不定,让他几番犹豫,才最终陨落。”
化为妖神这一步险之又险,勹也不知折在哪一步上。
“坎水珠是在哪里找到的?那个地仙之法……”
“楚州献宝你听说过么?肃宗元年,楚州尼真如得天帝授宝,献于肃宗。坎水珠是其中之一。后世关于献宝数量记载不一,十一枚还是十三枚议论纷纷,盖因为当时失窃的不止是一枚碧色宝珠——就是你的体内的坎水珠,除此之外,失窃的还有一枚龟壳。”
鱼南壁从未听说过此事,当时离火焚身,她已经开始避居地下,只知道鱼老头离开过一段时间之后,带回了坎水珠和地仙之法。
“我一直在想,那枚龟壳是否是勹的呢?”
苗安琪和金竟从水上摩托下来,两个人被晒得差点脱水,苗安琪眼睛一转,看见伞下鱼南壁和陵光两人正相对说话,也没拉手,也没靠近依偎,不知怎的,她就是觉得两个人相配养眼之极。
她举起相机,咔嚓两下。
“走,去讨点水喝!”苗安琪拉住金竟。
已经临近正午,太阳炙烤着沙滩,脚下越老越烫,沙滩上游玩的人群渐渐散去。
“走吧,回酒店吃午餐。”
吃午餐前大家都想回房间换一身衣服。
陵光和鱼南壁刚回到房间,房间内呼电话就响了。
鱼南壁示意他接,自己进了房间。
陵光扫了一眼电话号码,是前台。
“陵先生,我们这里接到一车花,点明送给鱼小姐的,您看?”
陵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一车什么?”
不等前台小姐再说话,他已经明白过来:“送的人还在吗?”
前台小姐抬眼看了一下面前人高马大,肌肉雄壮的男人,侧过头小声道:“还在的。”
“你等等,我这就下去。”
里屋已经响起了水声。陵光想了想,拿起酒店的便签条,留了言。
陵光还未走到前台,一眼认出体型迫人的男人是谭有恒的保镖之一。
“花在哪儿?”
保镖伸手示意,酒店的工作人员已经帮忙把一捧捧鲜花从车上卸了下来,堆放在两架行李车上。
陵光插兜,面无表情:“有口信吗?”
保镖虽然没有见到鱼南壁本人,但面对陵光,不知怎的,也不敢高声:“我家老板说,对昨天的不当表示歉意,他其实只是对鱼小姐一见钟情,想追求鱼小姐,一下子表现得太过主动了一点。”
陵光点头,没有开口。
保镖怕他拒收这些花,连忙溜走了。
酒店工作人员过来询问陵光:“陵先生,这些花需要送到房间吗?”
陵光用手拈了拈花瓣:“不用,多好看,让人把它们拆开,大堂多摆点花瓶或者水海绵,请一向合作的工作室派人来插花吧。”
工作人员忍住吃瓜的欲望,答应下来:“好的,陵先生。”
看着他走进电梯,工作人员拉住前台,两人假装在处理鲜花,却在八卦。
工作人员:“刚刚他们说的鱼小姐是不是陵先生女朋友?”
前台:“都住一个房间了,你说呢?”
工作人员一个激动,把花瓣都扯掉几瓣:“太刺激了。是哪一个啊?不是说同行的有三个漂亮妹子?”
前台:“气质最古典的那一个,头发上老插着一个簪子的,我感觉像是跳舞的,气质特别好。”
工作人员有这么个印象,但毕竟没有前台小姐印象深刻:“等下次我一定注意看她的脸。也不知道送花的那个是什么来头。”
前台小姐从一支花束中找到一张卡片,她突然瞪大了眼睛,用胳膊肘连击同事:“你听说过最近的新闻吗?我的天啊我的天啊,这不是重名吧?是那个人吗?”
工作人员凑过头,眯着眼睛辨认落款:“谭有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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