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惊叫声和议论声吵醒的。当时的时间是清晨六点二十分。
我坐起身,看到她们都背对着我在罗晓雨的床前围成个半圆,我单是看那些扭曲着并且瑟瑟发抖的背影就感觉得到她们此刻的惊恐万状。
“怎么了?”我揉揉眼睛问。
“罗晓雨不见了!”张灿一个激灵飞快地扭过头来,一脸的慌乱。
“不见了?”我挺迷惑,“是不是去洗漱室或者卫生间了啊?”
“没有,都没有!我们找过了,楼上楼下都找过了!一大早的她就不见了!”何欣然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我都不明白比六点多还早是几点,那时候还能叫“一大早”吗?
“什么时候发现她不见的?几点?”
“快到六点时我起来上厕所,发现寝室门没锁,我就迷迷糊糊看了一眼,结果发现她没在床上。我以为她在厕所,谁知跑到厕所才发现里面只有我一个人。我在回来的路上以为她又偷偷跑到楼梯间那里打电话了,谁知转了一圈还是没有。我就回来叫欣然起来看看,我们俩楼上楼下都找了一遍还是没人!这么早,你说她能去哪,能去哪啊!”
这还真怪了,我也穿了拖鞋准备凑上前去,一低头却看到床下掉落着我的小手电筒。我愣了一下,脑海中犹如电影一般划过起昨天晚上那怪异的一幕。难道那些都是真的?
我拨开几个人探了脑袋过去,正看到墙上的一排字。那字呈鲜红色,异常抢眼,笔画苍劲有力,我对它再熟悉不过了。它曾出现在寝室的窗上,出现在罗晓雨的背上,而现在,它又出现在罗晓雨床铺的墙壁上!
它这样写道:带走第一个。
看来之前的第一个就是指罗晓雨了。
“这字是什么?”我指着墙壁问。
“什么字?”木子三冷漠地回应一句,语气中透着些诧异。
“啊?墙上的红字啊!”我心生奇怪。那么大、那么抢眼的字竟然没人注意到吗?难道这几个人在这站了半天都没发现这么怪异的字?
“什么红字?”刘冰顺着我的目光茫然地盯着墙壁,似乎并没有什么古怪后她惊讶地反问我。
“哦,没事,没事。”我赶紧含糊地应了一句,这次轮到我不敢作声了,看来这血字只有我自己能看到了。木子三表情颇为复杂地瞥我一眼,好像在看一只怪物,我耸耸肩表示无奈,她于是又别过头去。我略微打量了一下罗晓雨的床,还有浅浅的睡过的痕迹在,这说明罗晓雨应该才离开不久。萧瑟正准备把手伸进罗晓雨的被子里,突然被刘冰阻止了。
“你干什么?”
“你干什么!你不知道这样会留下你的指纹?”刘冰急急地说。
“留下又怎样?”
“如果罗晓雨真的是失踪了,我们是要报警的,被子上留有你的指纹岂不是很容易就被警察怀疑?”
“拜托!我们是室友,平时打打闹闹什么的也会留下指纹。说不定现在她床上还有我的头发呢!她失踪了,我们总得搞清楚她是什么时候离开寝室的吧!”萧瑟挣脱刘冰的手。
“你以为你是警察,能根据温度变化推定时间吗?”木子三嘲讽道。
萧瑟没说话也没动手,可我却不由自主地将手探进被子里:“还有些温度,不是很凉,我想她最多只离开了一两个小时吧!”我抽出手,“那时候你们有谁是醒着的吗?”
“我醒过一次。”木子三抱着肩膀不带丝毫感情地回答道,“可是我没发现任何异常,我也没看到有什么人在走动。”
我心头一喜:“你什么时候醒的?”
“凌晨三点或者是四点吧!”
“那你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人?”
“你有毛病吗?我都说过了我什么都没看到,没有任何异常,也没有人迹!”木子三加重声音。
“哦。”我重归沮丧。
“现在我们要怎么办?要报警吗?”刘冰显然很现实。这个人遇到危险的第一反应总是找警察叔叔,自从她上次丢了手机立马要报案我就发现了。
“我们还是报警吧!不然晓雨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何欣然此刻眼泪汪汪,怎么看怎么像是被吓出来的。
“对,对,我们还要把宿舍管理员找来!”张灿说着就要拉开寝室的门。
“别急!”萧瑟一把抢过何欣然的手机,自己堵到了门口,动作之迅速把我们几个人都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啊!”沈静大惑不解。
“不要一遇到事就想到报警,小心如果这次如果谎报,那下次真的发生了什么事,警察可就不相信我们了!你们有谁知道,罗晓雨是穿着睡衣还是外衣走的?”
我觉得这话有些奇怪,但一时还想不明白是哪里不对劲。我再次扫视罗晓雨的床铺,她的睡衣不在,前一天穿的那套衣服也不在。
“大家有没有想过……如果她只是有什么急事,没来得及告诉我们就出去了,晚上、中午甚至上课前就会回来——最迟明天回来,我们这样告诉宿舍管理员,她岂不是要被校方扣上‘夜不归宿’和‘逃课’的罪名?”
“是吗?”张灿迟疑了。
“我们先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好了。我觉得她不久就会回来,你们先别慌!”
“如果真的失踪,那她可就危险了!”刘冰犹豫着。
“不会的,不会的!大家相信我吧!”萧瑟一脸诚恳。
我也不知所措了,心里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几乎想要跳出来,可就是一直被什么东西捆绑着挣扎不开。“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呢?”我自言自语道。这话刚巧被木子三听到了,她闻声扭过头来,特别鄙夷地瞪了我一眼。我于是觉得她一定知道些什么。
萧瑟依旧坚持着劝说着众人,而大家也都渐渐觉得可能只是一次普通的紧急外出罢了,于是便各自稳定了情绪,洗洗刷刷准备上课。我以为木子三还会说些什么,可她却面无表情地端了脸盆走向洗漱间。
隐隐的,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因为看到血字,所以我觉得罗晓雨此刻正有危险,可是我总觉得我忽略了什么细节,说不出,放不下。这念头三番五次将要跳出我的思绪来,这很关键,这是灾难的信号。
拿了书上课去的时候,我顿时醒悟到寝室楼开门时间的问题。于是我特意透过管理员小屋的窗户问道:“阿姨,这楼每天几点开大门啊?”
“早上六点。”阿姨看了我一眼问,“怎么了?”
“哦,我想早起读英语来着,所以问问是几点开门。”
“六点,六点!现在大学生还有几个肯起早贪黑的啊?”阿姨不耐烦地打发着我。
“哦,谢谢了阿姨。”我又侧过脸瞥了一眼大门的铁锁,匆匆离去。
我想我终于意识到那个灾难的信号是什么了,张灿和何欣然说早上六点多的时候她们寻找罗晓雨可是没见人影,而据木子三说,她凌晨三四点醒来的时候寝室还无异样,我早上摸过罗晓雨的床,凭我的感觉她应该已经离开一个小时左右了,如果刚刚起身不久床的温度不应该那么低。这样算来罗晓雨离开寝室的时间应该是凌晨四点到五点之间,可是这段时间寝室楼的大门都还没开,她如果出去,又会去哪里?
一路上这问题都困扰着我,我始终眉头紧锁。萧瑟见状挺奇怪说:“spirit你怎么不说话呢?”
“时间不对。”我没头没脑地回了一句。
“什么?什么时间?”萧瑟奇怪了。
“寝室开门的时间是六点,而罗晓雨离开寝室的时间是五点左右,如果她没在寝室,那段时间她在哪儿待着呀?”木子三道出了我的内心所想。
“哎呀,我觉得她一定不会有事的,大家都要放心啊!等她回来了我们不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嘛!”萧瑟倒不怀疑。
“你怎么知道她一定回来?”木子三略带揶揄地反问。
我心里一惊,木子三这话倒刚好让我想到了早上一直觉得某个地方不对劲的缘故!
是啊,为什么萧瑟一直坚持认为罗晓雨会回来?为什么她会说“如果这次如果谎报,那下次真的发生了什么事,警察可就不相信我们了”类似的话?“下次”,为什么会说“下次”?这太奇怪了!
而萧瑟的答案却让我哭笑不得,她很委屈地说:“我只是想,凡事都不要想得太坏嘛!”
我想起了掉在地上的手电筒,进而又想到那个恐怖的鬼面具样的人脸和屋内诡异的走动声,我不知道这和罗晓雨的突然离去有什么关系,但我清楚记得那副怪脸上的微笑,这表情一定是与罗晓雨有联系的。当我看到这些的时候她是否还在寝室,是不是她被它给带走了……种种谜团可能真的都如萧瑟所说,只能等罗晓雨本人回来告诉我答案了。
萧瑟似乎很确定她会回来。
我记得自罗晓雨失踪后我的睡眠一直是很好的,没做什么噩梦也没被什么声音惊醒过,而就在她回来的前一天晚上,我再次在梦中闻到一股奇怪的香味。
恍惚中我意识到这香味或许是个很重要的线索,然而我不知道怎样向别人描述这股味道。它绝对不是花香也绝对不是果香,它不浓烈却可以从你的毛孔沁入你的每根神经末梢。它不是香水,我甚至觉得没有哪个女人是适合这种味道的。
它似乎是有毒一样,香得让人恐慌。
黑暗中,细细的尖叫声涌入我的耳膜:“救我啊——救我啊——”
“谁?你是谁?”我分不清楚自己此刻是在现实中还是在梦中。
“救我啊——救我啊——”声音依旧执著着在我耳边回荡,但已透出绝望。
“你是谁?我要怎样救你?”我的心像被揪紧了一样,紧张得要窒息。
“救我啊——救我啊——”声音越来越弱,好像要渐渐消失。
“你究竟在哪儿?!”我喘着粗气问,突然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失去意识。
一片寂静。
正在我不知所措之时,那个尖利的女声忽然又再度响起,如同锥子一样刺入我的耳膜,她歇斯底里发出最后的惨叫“救我啊——”
就像一块石子被扔进深不可测的渊潭,这短促的尖叫声在我心底激起涟漪后便销声匿迹了。我被震得腾的坐起身来,仿佛刚才梦魇了而现在身体终于重获自由。我重重舒了口气,如释重负般。
就在我不经意地瞥了一眼罗晓雨的床时,一颗本来就因惊吓而疲惫的心再次悬了起来。
她的床上睡着人!
在罗晓雨失踪的这三天里,我们每天晚上都会把她的被子铺开以应付学校的检查。今天晚上是我弄的,我确信在我入睡之前她不在寝室,她的床上也是空无一人。
而我是最后一个睡觉的人,寝室门是我锁的。
此刻,她床上的人是谁?
我轻轻坐起身,希望自己不会发出什么声响而引起那不速之客的注意。此时我的眼睛已经适应了室内的黑暗,我依稀分辨得出其他床铺的几个人:何欣然就睡在我对面,我能模糊辨出她的五官和头发;刘冰我也是认得出来的,她睡觉时总喜欢抱着被子;她的上铺是木子三,这个女人可没有睡别人床的习惯,况且她那喜欢屈腿睡觉的毛病使得在哪儿我都认得出她来;沈静睡在何欣然的上铺,此刻正面向我,那张脸即使压得稍微有些变形了我也认得出。
只剩下我上铺的张灿看不到了。
我轻轻侧身到床外,不料我的床板还是因为我重心的转移“咯吱”响了一声,上铺的张灿和罗晓雨床上的人同时有了反应。张灿是一个重重的翻身,我知道那是她在我不小心弄出声响后的习惯性反应。可是罗晓雨床上那人呢?
那人只微微欠一下身,却还是背对着我,在那之后她便再无声响了,我都忍不住要怀疑她究竟还有没有呼吸。在被子的包裹下我看不到她的身材她的肤色只能看到她的头发,我盯着黑暗中的那些头发,往日看过的鬼故事都悉数浮现,我幻想着她头发下面遮盖的或许还是一张脸,幻想她转过身来时我看到的仍是那僵在死尸脸上般的诡异笑容,或者那面孔正是前几天“漂浮”在我床边的那张怪异的人脸呢?我胡思乱想着,折磨已经怕得要命的自己。
这407室,静得有些诡异。
我没听到谁的呼吸,连我自己的喘气声都时断时续。不敢再往下想了,我又准备躺下。不料该死的床板再次“吱——”了一声,我顿时屏起呼吸目不转睛盯着罗晓雨的床,紧张得几乎要把自己憋死。
那人又欠了一下身子,却始终没有转过身来,或许她觉得令我担惊受怕是很好玩的一件事情呢!
我什么都不敢想了——虽然每次我都并不期望让自己乱想些什么。我瞪起眼睛直直望向上铺床板,突然我看到黑暗中木子三有些动静,这让我顿生好奇。
木子三缓缓坐起身来,然后将双腿搭在床边,坐在那里向下望。我看到她的目光几乎在她的视力范围内都晃过一遍,判断理由当然是她头在微微转动。那之后她便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她的注意力集中在黑暗中的某个点上。
大约静坐了5分钟以后,她缓缓起身,下床。我听到了开门声却没听到门闩被打开的声音,我听到脚步声却没听到拖鞋摩擦地面的声音。木子三穿着睡衣,一闪身便消失在门口,然后,我再听不到任何响动。
门没锁,这真是个意外。睡觉前我明明是插好了门闩的,我可以拿性命发誓。这中间是不是有谁出去过,于是罗晓雨床上的那个人趁机混了进来?如果没有……我倒挺想知道那家伙是怎么进来的!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无法想像。
同样令我好奇的还有木子三,这好奇甚至掩盖了我此刻的恐惧。木子三出门后走廊的声控灯都没亮,这证明她走得足够轻、足够小心,她没穿鞋子难道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半夜三更的,她出去干吗?还是,她梦游了?
猛然间我发现我还忽略了一个人,这个人我由于一年来养成的习惯都要把她给忘了:是的,我没看到萧瑟。
我所在的位置上是看不到萧瑟的。
罗晓雨床上的人应该不是萧瑟,她的头发没那么长,况且即使身体舒展开来也不会有此刻的这个人那么长。
那么,此刻萧瑟她是在睡觉吗?我突然迫切想知道。
门“吱呀——”一声开了,闪进一个身影。她反身关上门,然后手脚麻利地爬上了萧瑟的床。我借着黑暗中窗外微弱的亮光看到那人身形,似乎有点像萧瑟。
她站在梯子上时突然向我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床板一阵晃动,寝室再次回归沉寂。
困意不知怎的毫无预兆来袭,我挣扎着用残存的清醒看了一眼木子三的床,她还没回来。
这是一个混乱的夜晚,我呢喃。
“spirit,快起来快起来!”
我极不情愿睁开眼睛,看到萧瑟又将一张脸凑到我面前,兴奋爬上了眉梢。
“干吗?”
“你看,罗晓雨她回来咯!”
罗晓雨回来了?
我既出乎意料却又有些意料之中,戴上眼镜一看,罗晓雨果然就坐在床上,旁边偎着张灿和何欣然。
昨天半夜,床上的人真的是她?
“嗯?晓雨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边换衣服边问。
“刚才啊,就是正好六点钟,楼下寝室大门刚开的时候,寝管看到我还吃了一惊呢,这么早,估计你们当时都在睡觉,我敲了半天的门萧瑟才开的。”她的表情很是自然。
今天早上?那昨天晚上床上的究竟是谁?
我没问。
“晓雨,你也真是的,离开两三天也不和我们打声招呼,害得大家都差点儿报警了!”刘冰埋怨道。
“家里有点急事,我半夜看到短信就出去了,我还特意跟寝管说了声儿,大半夜的给我开门。”
果真如此?
“你看,我就说没事嘛,你们一个个还都忧心忡忡的,她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嘛!”萧瑟很是得意地炫耀自己的判断能力,可惜无人理睬,她不禁有些尴尬。
“得了,得了,你们都赶快去上课吧!今天累死了,我就不去了,不用请假,还麻烦!”罗晓雨催促着床边的张灿和何欣然。
不去上课?她可是甚至很少请假的人呐!
环顾一圈都不见木子三的人影,我挺惊讶:难不成她半夜出门后一直未归吗?
我慢条斯理地收拾好东西,端了脸盆走进洗漱间。出门的时候迎面碰到403室的小a,她将我上下打量一番后,东嗅西嗅,活像只训练有素的缉毒犬。
“闻什么这么起劲?!”我抬起胳膊嗅了嗅,“没什么异味啊!”
“你什么味儿啊!”小a颇为嫌弃地瞥了我一眼,迅速逃离了。
我什么味儿啊?我莫名其妙。
在我将脸盆注入些冷水时,我从水盆的倒影里看到身后有一个人影。木子三站在我的身后,一动不动。
“你——”我扭过头惊讶地望着她。
“你的眼睛在黑暗中很亮。”木子三突然说。随后她走开了。
短暂的莫名之后我忽然发现似乎我们整个寝室都变得欲言又止了,仿佛每个人都发现了些什么,但每个人都缄口不谈。而木子三,她无疑是发现得最多,却又是最神秘的那个。
上午的四节课过得很是无聊,周围的人都对我们几个议论纷纷。萧瑟拍拍我问:“他们怎么说我身上有股味儿呢?”
“味儿?什么味儿?!”我闻闻萧瑟身上又闻闻自己身上,然后是木子三,自言自语着,“有什么不对?”
“spirit啊,你们407室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放坏了?”小a再次凑上来,鼻子一吸一合。
“有吗?那我得回去找找了。得了别闻了,难闻你还闻那么起劲!”
真不知道那是怎样一种味道,我们几个都有些尴尬,恨不得一下课就冲回寝室换衣服。
放学的时候我们近乎一路小跑地离开了。我前面走着张灿、何欣然和沈静。远远地我看到何欣然的衣服背上鲜红一片,我的心里顿生一股不祥之感。
“糟了!”我紧跟着撵上去了,终于看清她后背上的东西。
果然不出我所料,又是那血红的字,不过这次的内容却是:你是第二个。
这个神秘的家伙,难道每个人它都要带走两天再回来吗?真无聊!
可是我发誓如果当初我会料到最后的结果,我一定不会说出“真无聊”之类的蠢话,我宁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回到407室,罗晓雨还在昏睡。
这个家伙就好像离开的两天都没睡过觉一样,而大家仿佛也都约好了般小心翼翼地走动、吃饭,安静地躺回床上休息。我屡次想问萧瑟和木子三昨晚她们去了哪儿,可是木子三一到中午便不见了踪影。这人!我无奈,总感觉自从认识了那个混血儿之后,她就没在寝室呆久过,虽然我不敢肯定她现在是不是就在那个占卜师那儿,但我估计十有八九就是这样。
“spirit,我能在你床上坐会儿吗?”萧瑟从隔壁上铺探下头来,犹豫着问道。
“可以啊,你下来吧!”
萧瑟爬下床来和我并肩靠在身后的墙壁上,迟疑了一会,她打破沉默:“spirit,你觉不觉得有点奇怪呀?”
“什么奇怪?”我茫然。
“你没发现罗晓雨自从回来之后就一直昏睡不醒吗?她好像很累的样子,连饭都顾不上吃,就一直在睡觉。”
“是啊,可能是她回家太匆忙了,家里事儿也太忙了,一直都没好好休息吧。”
“可是——”萧瑟顿了一下,凑到我耳边偷偷说,“我刚才问过寝管了,她说今天早上六点钟开门的时候,根本没见任何人进来!”
“什么?”我虽然怀疑这点,可是听到萧瑟这么说我仍是大为吃惊。
“真的,阿姨特别肯定地跟我说呢!”萧瑟认真地解释。
“天啊,那罗晓雨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我吸一口凉气。
“还有呢,你记不记得她说两天前,半夜里她敲门让寝管准她出去的?”
“是啊!”
“可是阿姨自从接管寝室楼后,半夜就从没给任何人开过门!”
“什么?”我再次意料之中地大吃一惊。
“阿姨是这么跟我说的‘大半夜的把你们放出去,出了事儿怎么办?我可担待不起!别提寝室里有急事了,就是你爸妈来了也不一定让你出去呢!我可没破过这例’!”
“确实,哪个寝管老师会大半夜开门把人放出去呢!可是,为什么罗晓雨要骗我们?”
“spirit,我更想知道的是罗晓雨这两天究竟在哪儿,两天前的凌晨她又去了哪儿,还有今天早上,她究竟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啊?不是你给她开的门吗?”
“我没有。我是给张灿和欣然的欢呼声吵醒的!”
“什么?”我着实懵了,居然会有这么蹊跷的事儿,罗晓雨这谎撒得也太大了,“万一你当时就否认是你帮她开过门的,怎么办?”
“我想她会借口说记错了之类的吧,毕竟这种小事也不会有人计较啊!但是很显然她冒险成功了,我当然因为奇怪甚至都没纠正她!”
“也许只是一时口误?”我猜测。
然而我们都清楚,罗晓雨是不会出现这种口误的。她这人虽有口无心,但待人处事却毫不含糊,喜欢谁讨厌谁跟谁近乎分得格外清楚,像早起开门这样无异于是帮她的事,她怎么可能会谢错了对象呢?
我陷入为难,不知该不该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告诉她?多一个人知道或许更好呢!
正当我酝酿情绪准备讲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时,萧瑟又突然问我:“spirit,我们的寝室楼里原来闹过鬼吗?”
“鬼?”
“昨天晚上我去上厕所,关上厕所门后突然发现有双脚从隔门的外面走过去了。我当时快吓坏了!”
“一双脚?”这是个非常奇怪的描述。
“是的是的,那双脚上没穿鞋,常人要是不穿鞋怎么会在厕所里走过去呢?那么脏!那双脚走路速度不快也不慢,而且完全没有声音,我在厕所里面等了半天也没听到它把声控灯弄亮,我甚至没听到哪间寝室有开门关门的声音!天哪,spirit,你都不知道,我当时真的是快吓晕过去了!你告诉我,这楼里是不是死过人?!”
萧瑟的描述立刻使我联想到木子三,那个疯子一样的家伙半夜干什么去了?我想起她的话:“spirit,你的眼睛在黑暗中很亮。”
木子三知道我醒着,她甚至看得到我的眼睛。
“你不是不迷信的吗?!”我的语气像是在拿萧瑟开玩笑。
“可是spirit,你当时没看到,真的特别恐怖!我当时真的不知道要是它把门拉开我该怎么办——”萧瑟眼圈红红的。
“没关系,没关系的。”我赶紧搂着她的肩安慰她道,“哪有那么多的神神鬼鬼啊!只要你没做什么亏心事,你看到什么也不用怕!下次半夜再上厕所叫上我好了,我陪着你,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家伙!”
“谢谢!谢谢!”萧瑟颇为感激,“你放心,我半夜不常起来的!”
我苦笑,玩笑话怎么能当真呢?
一时间,我们各自陷入沉默,对我来说萧瑟的话只是让我原有的一些怀疑得到证实而已,而对于那些曾经的谜团丝毫没有什么帮助。
沈静回来了。
她走进寝室后径自爬上床铺,出乎我意料的是她的背后赫然也有几个红字,上面写着:你是第三个。
难道“第二个”的何欣然也已经消失了?
我附在萧瑟耳畔小声问:“你看到沈静身后有什么东西没?”
萧瑟茫然看了看,呆滞地回答:“没有啊!”
“衣服上也没有?”
萧瑟睁大眼睛,却还是什么都没看到。
看来这些东西真的只有我能看到了。
至于最早时写在窗户上的那些血字,那应该是对我们407室全体的警告吧?
我想不出我们寝室有谁、又有什么理由触怒了谁,七个人一起得罪什么人就更难了,我们几乎没有什么事情是一致的。不然就是我们中的某个人闯下的祸殃及了整个407室?
可这第一、第二、第三的顺序又是按什么来排的呢?这些和萧瑟家的《安魂曲》是否有联系?为什么会有“灵魂未安,休想脱逃”之类的话出现?故意和灵魂扯上关系,这是为了制造恐怖气氛,还是警告我们别指望能逃过这场阴谋,每个人都在劫难逃?
“spirit,你是不是可以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萧瑟看着我的眼睛问。
“嗯?我不擅长这个。”我想了一下回答。
“那你擅长什么?”
“我擅长听到别人听不到的声音。”
“啊?”萧瑟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我,“好奇怪啊!我只听说过鬼眼,没听说过有鬼耳呀!”
“晕,怎么可能是鬼耳!”我为这个说法汗颜。
下午的时候罗晓雨已经可以上课了,可她似乎仍旧是一副精神萎靡的样子,谁都不睬地静静缩在教室的角落里。何欣然好好的,沈静也好好的,连木子三都安安静静地坐在位置上。
天下太平。
除了……没人喜欢坐在我们407室的人周围。看其他人的表情,好像我们身上那股怪怪的臭味更浓了,不可思议。
我有种直觉,恐怖的事情掩藏在我们的相安无事下,蠢蠢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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