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幔中的寝被柔软蓬松,女子陷在里面,娇小的身子几乎看不见。忽而一支精壮的铁臂斜刺伸入,准确无误的将她捞了起来。
温热的茶水递到她的唇边,裴清尝到后,立刻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喝的急,还不小心呛了一口,细细的咳嗽。
男人皱眉:“慢点。”大掌一下一下顺着她的脊背。
滚烫的掌心触及细腻的皮肤,裴清立刻受惊般的弹了起来,忙叨叨扯过锦被裹住自己,大眼睛惊恐的看向他。
魏飙愣了一下,随后却是笑出了声:“怕了?不勾老子了?”
裴清嗓子都哑了,说不出话,只能抓着被角控诉的瞪着他。
她都叫了“哥哥”求他了,可是这狗却突然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硬是在巡兵来来回回的脚步中反复欺负她……
甚至就连回来之后都没放过她……
男人放下茶盏,随后钻入床幔,霸道的将她揽到怀中,侧躺而卧。
“闭眼,睡觉。”男人身上肌肉紧绷,努力克制。
裴清撇撇嘴,探出手揪住一侧的另一床被子,眨着绯红的眼睛,嗓音又小又沙:“我想自己睡……”
魏飙没好气,一把拽回她的小细胳膊,用力箍在怀里:“你给老子消停点!把眼睛闭上,睡!”
瞪着那双亮晶晶的眸子瞧着他做什么?
娇气的稍稍用点力就哭,还敢看他!
鼻尖前就是他的胸膛,裴清呼吸不畅,无法,她只好仰了仰头,蹬了蹬腿……几番折腾,终于寻到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磕着眸子睡了过去……
男人额头布满汗珠,直到身侧小小的鼻鼾声渐起,男人才复又睁开眸子。
侧头看了这个磨人精半晌,在她额头落下一个轻吻,这才小心翼翼的抽出手臂,又将她搭在自己腰上的小细腿拿下来放平,掖好被角,而后起身,穿好衣袍,出了房门。
“主公。”吴庸候在门外,见到男人出来,立即上前。
“嗯。”黑暗中,男人嗓音淡淡,阔步向前,径直前往牢房。
昏暗冰冷的牢房内,时不时传来一阵凄惨的嚎叫。
袁召被扒了衣衫,绑在铁板之上,一根根尖细的竹刺从盐水中捞出,顺着经络生生钉入皮肉,未见一滴血,却如万箭穿心,连挣扎一下都是刺骨的痛。
再瞧被铁锁吊起的双臂,左手的小拇指赫然已经被生生截断,缺失的地方淌着血,血肉翻到皮肤之外,十分骇人。
魏飙隔着铁牢坐在圈椅之上,漫不经心的欣赏着眼前的一幕。
“恶贼!”袁召早已失了控,再不是风度翩翩的公子,此刻披头散发,五官扭曲,嗓音凄厉的咒骂:“你这个狠毒的恶贼!”
“你以为杀了我就能得到清妹?你做梦!”
“她知道你这般肮脏恶毒的心思吗!”
“你敢不敢告诉她你杀过多少人?像你这般心思歹毒之人永远不配得到她!”
“啊!!!!”又一根竹刺穿入皮肉,袁召一边扭曲的咒骂,一边发出凄厉的惨叫。
铁牢外的男人脸色未有丝毫变化,始终勾着唇角,骨节分明的手指摩挲着虎口处小小的牙印。
这样的话属实已经对他无痛无痒,小娘子的吻那样甜,浸蜜着他的心,任凭再苦涩的东西都进不来。
“已过子时,再割去一根手指,送去皇城。”
男人的话随意到仿佛在谈论此刻天气如何,可是传到袁召耳中却是让他无比惊悚。
“不要!恶贼!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我是清妹的表哥!”
“呵……”魏飙突的嗤笑一声。
他怎么会将这样的人视作对手,口口声声要救清清,却又反复拿着她当筹码讨命,就这样的男人,他的清清怎么会看得上。
“砰——”一声,另一只手的小拇指也被砍下,袁召当即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嘴里不停的咒骂。
“恶贼!恶贼!我要杀了你!”
“袁公子与其有力气骂我,不如想一想该如何自救。”
“皇上派你来杀我,现下却未完成任务还被我抓了起来,那位会如何处置你这枚弃子?”
袁召猛的抬头,目露惊恐,这个男人如何会知道他此行的目的?!
“不会的……不会的……皇上还要袁家增收赋税……”
魏飙笑了一声,身姿散漫的靠向椅背,声音不紧不慢道:“我已放出消息至皇城,袁家已经投诚义军,并将阜城产业悉数奉上——”
“袁公子觉得,宫里那位得知后,会如何?”
袁召大惊:“你!卑鄙!卑鄙!”
皇上向来多疑,这种消息自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现下即便这个恶贼放了他,皇上也不会再相信他们袁家,一定会派人来杀了他,再缴了整个袁家!
魏飙唇角勾着笑:“要命,还是要生意,你自己选。”
袁召“嗬嗬”的喘着粗气,未得到治疗的伤口已经开始感染,还有身上的竹刺也一根一根折磨着他的神经。
这个恶贼已经放出了消息,恐怕此时皇上派来的杀他的人已在路上……他不能离开阜城,否则只有死路一条,这里还有表妹,失了钱财,还能求得一线生机。
“我要见清妹,见到她我便把阜城所有的生意门路都告诉你!”
袁召话落,魏飙兀的笑了起来,在阴冷的牢房中,无比渗人。
片刻后,他收了笑,眸底淬上蚀骨寒光,“见她?”
“你算什么东西?”
“我有千百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最后跪着求我吐出我要的东西——”
“你凭什么拿我的宝贝跟我谈条件?”
男人盯着他的眸子让袁召想到了丛林中的巨蟒毒蛇,竖立的瞳孔下一秒就能置人于死地。
“你,你不敢杀我的……不敢杀我……”袁召被这种迫人的气势震得战栗不已,只呐呐的重复着这句话。
男人起身,最后看了他一眼,撩袍朝外走去。
“继续。”
牢房中又想起了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只是这次明显多了求饶。
翌日。
裴清醒来的时候,身侧的位置已经变得冰凉,足见他已经起了很久了。
裴清撇撇嘴,没良心的死混球,也不帮她多暖暖。
挣扎着起床穿衣,身上仿佛有千斤卡车碾过,每一处都叫嚣着疼,裴清呜咽一声,瞅着狗男人的枕头,愤愤的踢了一脚。
这货是越来越娴熟了,比起第一次懵懵懂懂她说啥是啥的小土狗,此刻的他已经变成了一只大恶狼,动作强势又凶悍,她根本就不是对手!
裴清气不过,跟着又是一脚,直接将他的枕头踹了下去。
“吱呀——”,门打开,男人一身云纹黑袍走了进来,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放着一碗粥和几样小菜。
看到地上自己孤零零的枕头,魏飙眯起眼睛,放下托盘,将枕头拾起,拍了拍,重新放回床头。
“踹老子可以,踹老子枕头不行。”
这是他能爬床的象征。
裴清毫不客气,探出白嫩的小脚丫对着他的腰就是一脚,而后还瞪他一眼。
魏飙好笑:“气什么?”
小娘子不理他,转身拿起罗袜往脚上套,魏飙眸光微闪,伸手握住她的脚裸,放到唇边亲了亲,“我来。”
裴清缩了缩脚趾,哼哼两声,任由他帮自己穿了袜,穿了绣鞋,又抱着她喂了早饭,她的心情这才美丽了一些。
“袁召说了吗?”她靠在他怀里,捧着他的手,指尖轻轻描绘他虎口的牙印。
“快了,受不住几道刑。”男人淡淡道。
裴清扭头看他,有些惊讶。原以为他不会回答,毕竟每次提起袁召,这人就会发狗疯,此刻到是能如此平静的和她谈论这个问题。
魏飙将她剩下的小半碗粥一饮而尽,小菜也都吃光,这才起身收拾,二人独处时这些他向来自己做。
裴清忍了又忍,没忍住,拉住他的手,“你没事吧?”
莫不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不应该如此平静呀?
魏飙手上停下,转过头看她:“有什么事?”
“不过是老子突然发现,那种男人不会是你喜欢的类型。”
裴清略惊讶的挑眉:“那我喜欢什么类型的?”
魏飙道:“老子这样的。”
“……”
裴清勾着唇角,斜睨他一眼,故意道:“你怎么知道?”
一个晚上大彻大悟了?
“昨天晚上你抱着我说了。”
“……”
裴清深呼吸,愤愤的瞪着他:“汰,不要脸!”
男人轻笑一声,拍拍她的头,心情颇好的收拾好碗筷转身走了出去。
大雪即将消融,经过几日的休整,伤兵营全部的伤员已全部恢复,没有一个兄弟丧命,整个军营士气大涨。
与此同时,魏飙也在谋划着下一役,攻占甘城。
裴清得闲,用最后的积雪,在门前堆了两个小小的雪人,一个她,一个魏飙,披着二人的衣服,模样颇为灵动。
“怎么样?”
裴清眨着眼睛,看向刚刚进门的男人,向他炫耀。
男人却是阔步向前,握住她冻得通红的双手,眉头皱成了山丘:“多大人了还玩这些,手冻伤了怎么办?”
裴清笑嘻嘻,从他掌中抽出自己的手,一下伸到他的衣襟中,紧紧贴着他的胸膛,狡黠道:“这样暖的多快?”
男人被她冰凉的手激了一下,眉头皱的更深,而后将她整个人都裹到了怀中:“以后不许玩这些!”
冻成这个样子,这女人一刻不看着都不行!
裴清撇撇嘴,小声嘀咕:“好啰嗦……我爹都没你这么啰嗦……”
“你说什么?”男人变了调。
“嘿嘿……没什么!”裴清立即道。
仰头看他:“我是说,甘城之役马上要开始了,可是粮草还未补足,如果袁召不说的话……我写封信问问我爹?”
阜城离甘城最近,也是最便于补充粮草的,若是从其他地方运,再加上大雪刚过,道路湿滑,恐会延误战机。
“不必。”
魏飙垂眸,看着地上两个憨态可掬的雪人,目光温柔。
他答应过岳丈,绝不会用裴家一分家产。
“那……”
“不必担心,我自会解决。”
筹备多年,他自有多重准备,袁召不过是顺路,不会影响大局。
何况,袁家也未必能坚持多久,与虎谋皮,岂会得来退路。
裴清自是相信他,抱着他劲瘦的腰,忽而抬头看他:“魏飙,你教我骑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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