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一点,靠!”
大山上某一处茂密的灌木丛中,传出一道咒骂声。
往里一看,正是刚刚死里逃生的许安然。
虽然成功利用鬼画符逃走,但是许安然的伤势依旧不容乐观。
据他推测,洞府中那具恐怖的尸体,很可能就是幽井破损后的产物。
实力强劲的同时还给人一种恐怖绝望的感觉。
如同面对荒野巨兽一般,心生畏惧。
许安然在那具尸体感受到了深不可测的负面情绪,仇恨,嫉妒,愤怒,绝望等等。没有通过任何介质的接触,直接对许安然的灵体造成了强烈的影响冲击。
那种感觉,就如赤身裸衣地在冰天雪地中行走一样。
彻骨的寒冷,令人绝望之感!
许安然真的不想一个人再经历第二次这样感觉。
灵体受到损伤的许安然此刻浑身泛力,脸色苍白,嘴角的血迹难以止住。
他的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腹部,那里也同样有着大量鲜血溢出。
“许安然!你没事吧?”
一声急促的呼唤从隔壁的草丛中响起。
正是一脸忧色的何青衣。
她站起身来,往周围望了一圈,很快就发现了许安然的位置。
笑容刚爬上脸庞就看到许安然身受重伤,那笑容也瞬间化为了凝重。
何青衣快步走到许安然身旁,一把将许安然抱起。
“你还好吗?受了什么伤?”何青衣急迫地询问道。
她其实并没有看清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与血衣男子缠斗已经花费了她大量精神,全然没有机会注意到许安然。
许安然再度吐出一口鲜血,虚弱至极地说道:
“还好。不算致命,顶多就是暂时提不动剑了。”
“这还算没事?”何青衣愠怒道。
她将许安然全身上下细细观察了一遍,终于察觉到了许安然身上的那处惨烈的伤势。
那处伤势几乎贯穿了许安然的腹部,体内的五脏六腑都差不多都显露在外。
如果是普通人遭遇到这种创伤,别说是开口言语了,只怕是在被攻击的一瞬间就会失去意识,然后殒命。
可许安然不但承受住了这样的痛苦,而且还有余力奔袭到何青衣身旁将她带走。
也不知道该说是勇猛呢,还是说他可怕。
“你这是······”
何青衣从虚空戒中拿出一个药瓶,倒出一点药膏直接涂抹在了许安然的伤口上。
“被一具尸体偷袭了。”许安然脸色苍白十分。
“尸体?”何青衣手上的动作一停,接着又道:“那副棺材里躺着一具尸体?”
显然,虽然没有看清楚出洞府深处到底存放着什么,那副棺材已经是足以吸引眼球。
“嗯。”许安然微微点头,道:“我没有在那具尸体上感受到任何生命的气息,所以粗心大意了。万万没想到,在我夺取血魂草的时候,那家伙竟然突然睁开眼睛对我发动了攻势。”
何青衣手中的药膏已经涂抹完毕,她又拿出一块纱布盖在了许安然的伤口上,准备进行包扎。
但在听到许安然口中说出血魂草这个名字的时候,她猛然停下手中的动作,一脸惊讶地看向许安然。
“血魂草?你说的可是真的?”何青衣神色紧张,“你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当然没有。”
许安然无奈地苦笑了一番。
如果不是看到了株血魂草,他也不会这么莽撞行事,而且差点就为此付出了大代价。
何青衣秀眉紧蹙,“那么,你认识什么叫血魂草?鲜血的血。魂魄的魂?”
“我又不是三岁小朋友,自然知道。”许安然嘴角微微抽搐,“你不要把我当成什么也不知道的乡野小子好不好。那株药草,我看的真真切切,十分肯定,那就是能够让人起死回生的神草--血魂草。”
“不可能!”何青衣斩钉截铁地说道:“绝对不可能,那可是传说中让起死回生的惊天宝物。是每一位巨擘大能都为之争先恐后地救命之物。为了这血魂草,有记载的旷世大战都有四五回。每一次都有不少名震天下的顶级修士殒命。”
“这我也知道。”
“你知道?那你可知,早在七八千年前,血魂草就已经在天下销声匿迹了?至此再无有人亲眼见识过这种药草。”何青衣一脸正色道。
“你可别忘了,此处的秘境建造于九千年前,而且这口幽井的存在时间还要在这之上。这种地方种着一株血魂草,也不是很难不理解吧?”
许安然将此地所处的环境提醒给何青衣听。
虽然他预料到何青衣的反应会很大,但却没想到这么反应激烈。
“至于嘛?就因为在外界消声灭迹就这么不相信血魂草还存在?”
许安然有些不解地看着何青衣那张依然没有改变的凝重脸庞。
“不是,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没有质疑这里的年代久远。”何青衣忽然这般说道。
“啊?那你为什么一直说不可能?”
许安然心中的疑惑更加多了。
何青衣紧紧地盯着许安然那不解的脸庞,不紧不慢地悠然说道:
“可问题是,血魂草已经消声灭迹这么久了。你为何能认出来?不说那株药草到底是不是血魂草,可你为什么能这么确定?难道你以前见到过活着的血魂草?”
霎时间,许安然一阵语塞。
遭了!
差点忘记了还有这回事!
自己跟何青衣这一代修士可是有着莫大的不同的!
虽然年岁相近,可自己生活的年代要比何青衣这一代人早了整整一万年啊!
这一万年的物是人非,沧海桑田,已经足够让两人的认知有着巨大偏差。
就比如现在发生的这件事。
血魂草的确珍贵,就算是放在一万年前的时候都可以被称为绝世珍宝。
许安然也只是有幸见识过一两株活着的血魂草。
那些都是其他巨擘大能送给剑尊大人的礼物。
但这些真话能对何青衣说吗?
难道要一脸自信地跟她说:
“诶!对!小爷我就是见识过。那啥,一万年前无敌于世间的剑尊为了庆祝自己的大寿,广邀好友。其中有一位妖界至尊应邀而来,并送出一株血魂草当做贺礼。
什么?你问我那妖界至尊是谁?
我想想······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好像就是那位行走人间的神灵之子--霸下!”
许安然的脑海中闪过这样的言语,却是怎么都无法真正说出口。
只要浅浅的思考一下,就能知道。
如果真这么说出来的话,肯定会被何青衣当做是胡言乱语。
毕竟,一万年前?
你这样的人能从一万年前活到现在?
而且一边说着,还会一边用怜悯的眼神看着自己。
就像是看到一只奇行种一样。
许安然久久未语,还在思考应该怎么解释。
不过,何青衣却很意外地没有追问。
她仔仔细细地帮许安然进行包扎,将那骇人的惨烈伤势包扎完之后。
何青衣才又继续说道:“算了,我就不过问血魂草的事情。不过,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这里似乎不是那么容易就能闯入的地方,而且,我们也没有能够找到那里可以安放核心。”
这确实是一个难题。
许安然当时也只顾着夺取血魂草了,还没有足够的时间,能够关注到洞府深处其他的地方。
除了那副棺材比较引人注意以外,另外的地方似乎就没有什么奇异之处了。
可何青衣的罗盘却又分明指向了这里,说明核心的存放地点一定就在此处,只是他们还没有能够发现罢了。
许安然皱了皱眉头,依靠着何青衣的手臂,艰难地站起身子。
他望向远处的山顶,眉间一缕愁绪浮现。
“我受了伤。只靠我们两个人还很难再进入到洞府中。虽然你手上还有着金龙前辈的鳞片可以横扫那只怪物。但在鳞片使用过一次的情况下,我们所能拥有的容错只有两次了。将这么关键的一次机会浪费在这里有些太可惜了。”
“那我们只能等人了。只靠我们两个人在不利用鳞片的情况下,怕是很难将那两个家伙处理解决。”何青衣叹了口气,显然也是支持许安然的观点。
如果一遇到困难就想着用鳞片解决问题。
迟早有一次会因为无鳞片可用而绝望和失败。
“与其依靠着鳞片的力量解决那两个家伙,不如等待着援手的到来。在我的感知中,那具尸体的战力应该也就是稍稍超过锻体境。”
许安然回忆了一下当时发生的场景,确认尸体的能力还不足以碾压众人。若是集合董恒冷柒二人的力量,绝对有机会击败那具尸体。
何青衣也同样说道:“那血衣男子也是这种水平。只要再来一位援手,我就有把握干掉它。”
“嗯,那就等董恒和冷柒先生吧。他们两个一来,就有足够的力量了。当时候由我和董恒缠住尸体,你与冷柒先生对那血衣男子动手。只要你们能尽快解决掉它,剩下的那具尸体也就不足为虑了。”
许安然的脑海中,一个计划初步形成。
“啊?你也要动手?可你现在的状态·····”何青衣担忧地看着许安然腹部的伤势,一脸凝重。
“放心,小伤而已。就算提不起剑,我还有剑意可以使用。”许安然坦然道。
何青衣却道:“我还是不太放心。不如由我来颤抖那具尸体,让董恒和冷柒去对付那位血衣男子?”
许安然摇了摇头,“这不是最好的方案。毕竟董恒和冷柒先生他们还没有接触过那位血衣男子,如果让他们二人联手的话,只怕是要浪费不少时间。而我们现在的时间很是宝贵,经不起浪费了。”
听到许安然都这么说了,何青衣也就没有继续坚持。
她搀扶着许安然依靠在附近的大树上,然后派出了自己的那只黑白凤凰。
“我留在这里照顾你吧。让我的凤凰领着他们到这里来。”
许安然摇了摇头,道:“这样不好。你还是亲自动身去找他们吧,然后用最快的时间返回这里。”
“那你现在的伤势······”何青衣欲言又止。
她实在不放心留下许安然一人在此。
这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可没有人可以救下他了。
“安心。我还有一种隐藏自己气息的法术,只要我自己不故意露头,就没有人可以发现我的踪迹。”许安然一边说着,一边催动了《太上忘情录》和《道德经》。
接着一缕清虚真气缓缓出现在许安然的身上,将他周围的气息全部隐藏了起来。
就算是在许安然身边的何青衣,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到许安然就在此处,那么就连她都无法察觉到许安然的位置。
“如此一来,你可以安心吧。”许安然浅浅一笑道。但又马上因为伤势被牵动而嘴角抽搐。
“哎。就这样吧。”何青衣也不再坚持,她也知道现在时间紧迫。
于是她站起身来,准备离去。
然就在何青衣带着黑白凤凰离开的时候,一枚金灿灿的东西忽然从何青衣的衣角中掉落,并且落到了许安然的手中。
许安然将这金灿灿的东西看了一眼,脸上顿时一变。
他连忙喊住飞速离去的何青衣:
“喂!你等等啊!你把鳞片落下了!”
何青衣的身形未有变化,接着便传来一道声音:
“先借你保管一下。希望等我们回来的时候,它还保留着两次使用机会。”
声音渐渐淡去,标志着说话者已然远去。
许安然呆愣愣地看着手中的这枚金灿灿的鳞片,心中万千思绪沖涌而上。
最后,他也只能苦笑一番。
“哎。真是看不懂她这个人?难道我之前的话她还没有听明白吗?我跟她的关系只是普通的团队关系啊!等到这次任务结束,成功修复幽井,拯救秘境。在此之后,就不会再有联系了。可为什么,她还要这般行事呢?”
许安然眼中尽是不解之意。
如果她何青衣是个这样的人,那么在凤凰的考验中,她又为什么要那么做呢?
她到底是一个为了利益行事的家伙呢?还是一个看中情谊的人呢?
许安然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判定。
至少,现在的他很难给出答案。
“或许两者皆有吧。又或许,这些都是她隐藏起来的假面目。”
许安然叹了叹气,只觉得这次的任务异常劳累。
不但是身体上损伤,更有心灵上的疲惫。
而心里上的疲惫,可就没有药草治疗和纱布包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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