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干笑着要打哈哈:“在说……”
岐玥淡淡地道:“我现下已然大安了,你们也别为我担心了……”
袁休寻抢白道:“我们可不是在为你担心,我们是怀疑你是个‘假的’。”
岐玥瞥了他一眼,冷淡地道:“如假包换。”
袁休寻绕着岐玥踱步一圈,道:“那你倒是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岐玥煞有介事地道:“只是做了一个梦,想明白了一些事。”
看她的神色,倒不像是在敷衍了事,或者危言耸听。
谢蘅羡道:“三洗耳,愿闻其详。”
岐玥清圆的声音,仿若松山融雪,凉意沁人:“……亦不过是大槐安国南柯一梦罢了。”
众人见她神色微微有些怅惋,十分讶然。
晋阳不明所以,喃喃问道:“槐安?遗梦?”
岐玥坐在花木蓊郁下的石墩,兀自给自己斟了一盏茶,道:“也许还有庄生梦蝶,蝶梦庄生。”
谢蘅羡目光钉在她身上似的,上下逡巡,警觉道:“你该不会是中蛊了吧?”
目光相织的瞬间,他眼底微微隐着几分探究。
岐玥摩挲着瓷盏上的细碎冰纹,道:“也许吧,外祖父周昳平西南夷,恢复象郡,越铜柱,得林邑,于林邑沼泽得太极双鱼玉佩,仅得雌玉,并不以为宝,只当是普通玉石,给小儿玩弄。”
【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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岐玥自发髻之上取下金钗,金钗枝上赫然是一尾晶莹剔透微微泛着蓝绿色冷光的玉鱼。
谢蘅羡眉目紧锁,端详了一眼,晋阳更是直接上手摩玩着,仔细研究起来。
袁休寻道:“太极双鱼玉佩?听过吗——子玠?”
岐玥淡淡地道:“……它有个可怖的喻义,叫作:鬼神选中的新娘。”
众人皆一怔,显然多少是听过这个故事的。原以为只是戏文传说,没想到就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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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榛榛、乱花纷纭,飞泉琤琮,风玉丁冬。
奇花异木,彩绢为饰。曲院游廊,水绕溪桥,太湖怪石往往间之。
陆时荀正在藤萝架下,月白色的衣袍微微沾了些泥点子。微微掸了掸衣衿,振了振双袖,便择笔作画,信笔绘素而已。
著作佐郎阮稷和东京果毅都尉宋儇应邀过来参加他给幺妹陆璿宁置办的生辰宴,在厅堂没见着人,便知他在此处。
虽说诗朋酒友,相交有年,此处常来常往常驻。见了这景仍然啧啧赞叹:“汴河千里,杨柳青青。落日余晖,水色空濛。实有沁园、梁园之美。你这地段,到底是东京城数一数二的。也只有李复的诗,才配得上这样的景。”
陆时荀道:“好东西自然是为人觊觎的,蔡相家的雷尚书看上了,我这两日正准备搬走呢,你们可有好地儿推荐一二?”【ps雷尚书:王导家的雷尚书。这里是指蔡相家的爱妾。】
宋儇随意落座,支棱着脖颈给自己烹着茶,真如玉山颓倒。
阮稷拿起案上的一幅随意信笔描画的花鸟图,道:“轻罗小扇扑蛱蝶,绿草新泥著罗裙。只画了佳景,却让人如见佳人,伯言的笔法是越发精妙了。”
宋儇自是明白阮稷又在糗他,也闲闲地瞧了一眼,不露声色地笑笑。拂去案上落花,却见着一幅潦草未完的字帖:酒酽春浓,与君同眉寿。
宋儇这会子倒是乐了,道:“果然是‘酒酽春浓’,酒不醉人,花不醉人,人自醉——又是那个‘梦里唤真真’?‘真真’如何了?”
陆时荀道:“蓬山不可期,弱水三万里——‘真真’成真,还得仰仗你们二贤呢。”
宋儇躺在贵妃椅上懒懒地扔着瓜果,逗着树枝上的鸟兽,道:“韩王那边很忌惮裴家。”
陆时荀却笑道:“——你妹妹刚从暴室里出来,以后还要待在宫里吗?”
宋简姜与宋儇虽是同父异母,却也算是手足融洽。
宋儇道:“人各有志,她向来都是个有分寸的。”
阮稷说回正事,道:“陇西那边近期有些新动作,我让予人过去关照了。”
陆时荀并不十分在意,只道:“我倒是觉得比起明面上的韩王和裴家,谢氏和周氏才是闷声发大财,别到时候,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陆时荀扶着开得繁盛而压倒枝丫的藤萝,松松垮垮地颓倒着,匍匐着,给它支了两根篱笆架子。
宋儇把玩着玉质温润的茶杯,抿了一口香茗,道:“周氏并无特别动作,至于谢氏,根本就不需要我们出手,就全是破绽了。”
陆时荀修剪着花枝,淡淡地道:“还是切忌,不可掉以轻心——另外也要告知老伯他们切勿打草惊蛇,欲速则不达。”
阮稷笑道:“欲速则不达,你还好意思说,你往行宫里直接给人下毒,可也深思熟虑过了。”
陆时荀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怎么能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呢?”【ps小姑娘】
阮稷以手加额,无奈道:“哪儿有你这样的,别到时候媳妇儿跟人跑了。”
陆时荀道:“兵行险着,不得不为。刘司空家那么虎的虎妞,还吃软不吃硬,着实难办。”【ps难办。】
宋儇疑虑道:“你说明丰先生的蛊,真的可解?她会信吗?”
适时,春风入柳,花鸟争喧,烟花繁盛迷人眼。
陆时荀悄然笑了,桃花眼如桃花溪,音色却还停留在冬天,甚是凉薄如雪:“以我对她的了解……她纵是不信,也会对我有所顾虑。既然目的达成,何须管她信或不信。”【ps何须】了解????
荆和识玉,风胡识剑。愿与君连璧,愿与君剑合。君子绝无明珠暗投之说,天下谁人不识君——他的真真,也会与他这样说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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