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青云低垂着头，牙齿深深咬住嘴唇，快要咬出血来。
沈秋娘忙道：“哪里哪里，孩子们还小，现在看不出什么，浩鸣也是运气好才拿了好名次。”
她回头对姜浩鸣道：“浩鸣，将厨房柜上那筐春卷拿过来，送给你许婶婶带走吃。”
姜浩鸣应了声，转身去拿春卷。
“客气了。”许氏弯了弯唇，将糕点篮子递给沈秋娘。
沈秋娘抱着孩子腾出一只手来接，乐意在她怀中伸着手去够那篮子，沈秋娘佯装嗔怒道：“快把你的小脏手拿开，一天到晚的就会淘气。”
许氏将篮子递出后立马收回手，生怕触碰到沈秋娘的手。
康宁见沈秋娘一手抱孩子，一手拿篮子，有些拿不住，便在一旁道：“我、我来抱乐意吧。”
“别，她身上这么脏，等会儿把你的衣服也给弄脏了，你来帮我拿着篮子吧。”
康宁接过篮子。
沈秋娘对许氏道：“莫见怪，我家这女娃娃整天调皮的跟个男孩子似的，刚换的干净衣服没一会儿又给弄脏了。”
沈秋娘嘴上说着嫌弃的话，面上却是笑吟吟的，带着些许宠溺。
“娘，春卷拿来了。”
“快给你许婶婶。”
“好。”
姜浩鸣拿着筐子，“许婶婶，春卷。”
许氏道:“青云，拿着吧。”
许青云正对着沈秋娘的笑容出神，被叫到名字后一惊，忙走过去接住春卷。
“那我们便不打扰了。”许氏抬头看看太阳，道：“这会儿也快午时了，我和青云就先回家了。”
“好，你们慢走。”
沈秋娘对许青云笑笑：“以后有空来找浩鸣玩。”
许青云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低头跟着许氏走了。
沈秋娘没留他们吃饭。
与上次来拜访的唐微蓝不同，唐微蓝可以留下来吃饭，许氏则是一家之母，是做饭的人，还要赶回家给自己的家人做饭。
姜浩鸣望着二人离去的身影，总觉得许青云今日的状态怪怪的，却又说不出怪在哪里。
沈秋娘道：“先别关门，等会儿你们姐姐就回来了。”
她将乐意放到地上。
“你这小调皮，我要去做饭了，你就先穿着脏衣服吧。”
接着对二人道：“看好妹妹，别让她乱跑。”
“好、好。”
“娘放心。”
姜浩鸣和康宁都是沉稳的性子，把孩子交给他们二人看护，沈秋娘一点都不担心，当下便走进厨房做午饭去了。
房屋外不远处。
许氏开口打破低沉的气氛。
“那个姜浩鸣，才入学一个月？”
“嗯。”
“你怎么没告诉我？”
沉默。
“那个妇人说他们家是从村子里搬来的，可笑，我原以为你被一个小地方的农户子比了下去，却没想到，那人仅仅是个乡野村夫，你连乡野村夫都不如。”
说完拿出帕子，开始擦手。
乡下村妇，脏死了！
许青云用力攥紧装有春卷的筐子，手指骨节发白。
许氏瞥他一眼，“还拿着那破筐子干嘛，怎么，你想吃这难以入口的糟糠粗粮？等会儿到前面河边，扔了它。”
“嗯。”
许氏用帕子将手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表情好看了一点。
“这次他兴许是运气好，从乡野来的粗鲁人家，儿子又能有什么成就。”
“青云，你是许家最后的希望，你要努力读书，把其他人都比下去。以后这种事，娘不希望再有下次了。”
“嗯。”许青云答道：“不会有下次了，娘。”
今日的商品照例在午时便卖光了，姜时关门回家。
从店中到家，一路杨柳依依。
初春的天儿，景色分外宜人。
快到家时，姜时遇到许青云二人从自己家的方向离开。
许青云？他来这里干嘛？
他身边的女人又是谁？
姜时心中奇怪，难道他们有亲戚住在自己家宅子附近？
回到家时，姜浩鸣和康宁二人正把乐意放到秋千上，推着她玩，把乐意逗得咯咯直笑。
姜时问姜浩鸣：“阿鸣，方才我瞧见一个像是你同窗的孩子，从咱们家的方向走出，他是来找你的吗？”
姜浩鸣道：“嗯，是许青云，阿姐你还记得他？”
姜时：“有点印象，跟他一起的人是谁？”一副来寻仇的模样。
沈秋娘从厨房走出来，把洗菜的水倒在地上，接过话茬道：“刚刚浩鸣的同窗和他的娘来了，来祝贺浩鸣得了甲子。”
原来是主角的娘。
姜时在心中暗暗思索，她儿子这次县试的名次在姜浩鸣之下，此次来家中拜访，不知安的什么心。
希望别是她想的那样。
姜时又想起方才见那许氏的表情不怎么好看，掂量一番，还是决定给沈秋娘打打预防针。
姜时试探着对她道：“我方才在路上见到他们，觉着他娘的表情阴沉沉的，是个不好相与的。”
沈秋娘道：“怎么会呢，人家还送了东西来。”
姜浩鸣跑去拿了一块芙蓉糕给姜时，“送了这芙蓉糕。”
姜时接过尝一口。
味道倒是很不错。
沈秋娘走进厨房，嘴里不停：“宝儿，你还说别人，你平时也不爱笑呢，姑娘家要多笑笑才好看。”
姜浩鸣在一旁小声道：“阿姐和她可不一样，阿姐就算不笑，给人的感觉也很温和。”而那个人给他的感觉，明明是笑着，却让人感到不舒服。
姜时摸摸姜浩鸣的头，她见沈秋娘不放在心上，便不再多言。
她也只是猜想而已。
如果可以，她不想把人想的太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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