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金红色光线的主人,宋槐心里有一个人选,他没有去追溯金红色光线的源头,而是直接打车到柯宇阳舅舅所在的医院。
住院楼人声鼎沸,有漂亮的护士姐姐在耐心解答家属的疑问,也有穿着病号服的人一脸愁容地坐在凳子上发呆。
一条凡人不可见的金红色光线绕过人流,往楼梯蜿蜒盘旋,线的尽头是一间亮着‘手术中’灯牌的房间。
宋槐目光转向蜷缩在等候区的青年身上,两人阔别不到一个小时,但青年却像被妖精吸走了精、气、神,焉巴巴地好不可怜。
宋槐一时心软,没忍住伸手揉了揉幼崽打理精致的发型,在幼崽毫无神采的眼底下掏出一颗白兔奶糖。
见他“眼巴巴”睢着,又好心往前递了递。
柯宇阳回过神来先是左右四顾,见整条走廊只有他和司机大哥不禁松了口气,他压低声音愤愤道:“我不是三岁小孩,我不吃糖谢谢!”最后两个字咬得极重。
宋槐盯着他的脸看了两秒,确认他是认真的,遗憾地收回手。究竟是电视剧演的是假的,还是他遇到的幼崽挑剔,不吃他买的便宜糖。
宋槐觉得应该是后者。
柯宇阳捕捉到他低头时眼里一闪而逝的落莫,突然鬼使神差从他手里抢过奶糖。在他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后,他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我是傻子吗?干嘛打自己脸。
偏偏司机大哥不会看人脸色,还在用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望着他。
宋槐见他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不禁催促道:“它很甜的。”
柯宇阳很想把糖甩他脸上,但他吸了吸气忍住了,三两下拆掉糖果包装把糖塞进嘴里,甜到发腻的味道瞬间充斥口腔,他表情扭曲了一下。
宋槐信心满满,循循善诱道:“很好吃对不对?”
他买糖时特意嘱咐过商店老板,要他拿店里最甜的糖。
柯宇阳一巴掌盖在他脸上把脸推开,敷衍地应了一声。
安抚好幼崽,宋槐看向紧闭的手术室门,眉头不自觉锁在一起。
见他这副表情,柯宇阳心一咯噔,刚松快一点的心又沉到谷底。
如果舅舅
宋槐回头就见幼崽直愣愣地盯着白墙,伸手在他眼前挥都没反应,他心念一转突然大声嘿了一下。
柯宇阳惊地从座位上跳起来,小脸惨白,嘴唇颤抖,一副喘不上气快要窒息的模样。
宋槐瞪大眼,开始后悔。
原来人类幼崽这么不惊吓?
没等他深刻反省自己的错误,肩膀被人用力扣住。
“我舅舅他还有救吗?早知道他会英年早逝,我在他活着的时候就该支持他学风水迷信,我再也不骂他是个扣门精和骗子了呜呜。”
“”
宋槐拍了一下幼崽的手背,一脸黑线:“你舅舅至少能活三十年,快把手给我松开,两个男人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听到舅舅有救,柯宇阳全身血液开始回温,想起自己误会舅舅英年早逝,他不禁在心里抹了一把冷汗,他把责怪的目光放到罪魁祸首身上。
“你看我做什么?”
“如果不是你一副天要塌了的表情,我怎么会误会我舅舅”
柯宇阳眼里写着都怪你三个字。
宋槐抱臂冷哼:“这是你的问题,别想甩锅到我头上。”
“你舅舅现在没有生命危险,但再过三天就不一定了。我需要你去工地找一样东西,它应该被人埋在地底下。”
“那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等你找到自然就清楚了,我现在要去伍孝军的家乡走一趟,如果你找到了东西记得给我打电话。”
宋槐故意忽略李清一,原因是他不喜欢和天师一块行动。
宋槐难得奢侈一回,没有坐大巴而是包车去了伍孝军的老家青山村,青山村的村长正伸长脖子站在村口,随时接应吴老板请来的大人物。
青山村村长是一位上了年纪、头发花甲的爷爷,柱着一根打磨光滑的拐杖,看到他下车忙迎上来。
“请问您是宋槐宋大师吗?”
吴老板的秘书提前联系过村长,说有一位大师要过来参观伍孝军家的屋子,还会问几个问题,让他好好招待。作为报答,吴老板将以个人名义捐给青山村20万。
老村长本来就对风水、玄学深信不疑,听说有大师过来就想要结交一番,看看能不能让大师指点一二,没想到竟然还有20万的捐款,不管是为了自家孙女还是村子,他都会用心招待好大师。
宋槐见老村长有问必答,不遮遮掩掩松了口气,两人朝着伍孝军的老屋方向走去。
路上,宋槐自然而然地问起了伍孝军家的事。
老村长一提起伍孝军就开始唉声叹气,七十多岁的老头和他一起爬山,宋槐不免担心他会出事。
宋槐提出让其他村民带他去伍孝军家,但被村长言辞拒绝了。
老村长说他身子骨健朗,一座矮山他每天都要爬几个来回,让他不用担心。
事实也是如此,老村长虽然走得慢,但每一步都走的极稳,当两人拔到山顶时,宋槐出了一身汗,而老村长却面不改色,脸不红气不喘。
宋槐于是甘拜下风。
在老村长的叙述中,宋槐了解到伍孝军此人在村里的名声极差,伍孝军父亲的名声好一点,但跟他儿子半斤八两。
伍孝军会走会跳就学着村里的混混,偷鸡摸狗,把村里的人家祸害个遍,今天去隔壁叔家偷鸡,明天去隔壁姑家偷鸭,村里人提起他都是咬牙切齿,恨不得抽他几棍子解气。
而等他上学读书,他竟半点没学好,放假回来不帮他爸干活或者照顾小卖部生意,趁着人家汉子不在,骚扰别人家的媳妇。
有一次还被村里人捉了现场。
那家汉子过年回来后一气之下差点把伍孝军这小兔崽子打死,最后是伍孝军他爸低声下气求汉子放伍孝军一马,为了让汉子消气掏出了全部家底,五万块钱作赔偿。
提起这茬,村长又开始摇头晃脑,长吁短叹。
“当时打得血淋淋的,吓死人了。”
伍孝军他爸也因为无底限纵容儿子做恶,被村里人不喜,原本客似云来的小卖部变得无人问津,村里人宁愿出两块钱坐车去镇上买也不愿意去他家,几年后小卖部经营不下去关门了。
老村长还说了很多其他的事,但内容大同小异,无非是建国他爸在世时如何苛刻大儿子,导致大儿子与小儿子兄弟阋墙,不然有大儿子在旁帮衬,小儿子一家也不会落得断子绝孙的下场。
宋槐不置可否,在他看来就算建国他爸不苛待大儿子,建国一家人的命运也不会有所改变。
“这就是他们的家。”
两人停在一栋两进两出的四合院前,四合院主要建材是木头,因为年久失修有了裂缝,裂缝周围长满青苔,看起来无比落败。
大门上有一把长了铁锈的大锁。
老村长注意到他的视线,忙从衣兜里掏出一串钥匙:“这把锁是村里人闲置的,我怕屋里没人住有贼惦记就让人拴上了。钥匙在我身上,大师要进屋看吗?”
老村长问的小心翼翼。
宋槐眯眼瞧了一眼四合屋,没在里面感受到鬼的气息,他是来伍孝军他爸的,对参观伍孝军的家不感兴趣。
“算了,你带我去伍孝军他爸墓地去看一下。”
既然找不到伍建国的鬼魂,只能去找他的尸骨了。
宋槐看向老村长,却见老村长表情怪异,有点像便秘。
宋槐咳嗽一声:“要不你先休息一下?”
比如去上个厕所之类的。
老村长握着拐杖的手微微颤抖,布满沟壑的脸一抽一抽,像是在极力压抑什么。
宋槐退后一步,十分担心老村长就在这里解决生理问题。
没等他有下一步行动,老村长突然丢开拐杖从石头上蹦下来,没错,一个快八十岁的老头竟然身手矫健地从石头上蹦下来,一边尖叫着鬼啊,一边往山下跑。
没等宋槐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老村长已经就跑没影了。
宋槐嘴角一抽,想起上山时老村长慢如乌龟的速度,再对比现在如火箭一般的速度,他只想呵呵一句。
想到村长离开前的表情与语言,宋槐开始盯着老村长屁股下的石头看。
这块石头除了形状不规整外,看起来就是一个大一点的普通石头。
就在他盯着石头打量时,青灰的石头表面突然凸起一小块,看起来很象人的手指。
宋槐怀疑是他自我暗示下产生的幻觉,但等他再眨眼,凸起的一块消失了,石头又变得平整。
宋槐心下好奇伸手去摸,就在他手指接触到石头的瞬间,一段记忆猛地涌进他的脑海。
宋槐脸色一点点黑下来,在他新增的记忆里,害他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混蛋千辛万苦从沙漠里淘来一块大石头,他背着石头跋山涉水来到一座石头山,把背上的石头种了下去。
混蛋种下的石头就是伍孝军门前的那一块。
穿着古袍的长发无脸男拍掉手心灰尘,双手叉腰,对着新种下的石头自言自语:“山上这么多石头,那个傻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你。不管了,反正我的任务完成了。”
话落,宋槐眼前一花,视野再次变得清晰,他又回到青山村。
手下的石头“激动”起来,一道微弱的正太音在他脑袋里响起。
“寻芳大人我终于等到你了,呜呜。”
寻芳是谁,难道是那个混蛋的名字?宋槐被脑袋里的哭声吵得烦不胜烦,黑着脸呵斥道:“闭嘴!”
哭声戛然而止。
几秒后,更高昂响亮的哭声响了起来。
“寻芳大人坏,把小石头扔在这里一千多年,好不容易见面还凶我,我怎么这么可怜呜呜。”
宋槐心想:我忍。
“我不是你说的寻芳大人。”
“不,你就是寻芳大人,小石头记忆可好了,绝对不会认错。”
小石头有自己的坚持。
宋槐懒地跟这个只长年龄不长脑子的三岁奶娃争辩,转身就往下山走,他得去找跑走的村长,让他带自己去伍孝军爸爸的墓地。
“寻芳大人你答应过我,等我们再次见面就带我走的,你不能出尔反尔。”
小石头气鼓鼓。
宋槐回头严肃道:“第一,我不是你要找的人,第二,我说话不算话你有本事来打我啊。”
石头嘛,又没有脚。
宋槐得意地笑了。
下一秒笑容僵硬在脸上,一股肉质和头发被烧焦的气味从头顶传来。
小石头猖狂大笑:“哈哈哈你头发竖起来了,好像树精哦。”
宋槐表情瞬间狰狞,他被混蛋欺负就算了,竟然还要被一颗破石头欺负,好,好得狠。
宋槐挽起袖子上前给小石头一个教训,小石头却率先朝他发射一道雷电,雷电不大只有手掌长,但对于此时变成人的宋槐来说,伤害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嗝——宋槐吐出一口黑烟,脸被雷劈着焦黑。
小石头笑了好一会,终于察觉出气氛变得危险,笑声一顿。
宋槐举着从系统商城兑换出来的切割机,切割机疯狂运转,发出嗡嗡嗡的声音,配上他狰狞的面孔,直接能出演一部电锯惊魂。
小石头直觉那不是什么好玩意,连忙转移他的注意力。
“我知道你在找什么,它就在我的身体里。”
宋槐动作一顿。
小石头见此有了底气:“你带我走,我就把它交给你。”
宋槐很想有骨气地扭头,甩下一句“爱咋地咋地,老子不伺候”潇洒离开。
但系统叮咚一声,打碎了他的傲骨。
[搜索到重要物品,主线任务开启,请宿主在三天之内找到重要物品,并将其带回系统空间]
叮!
[扫描功能开启,请宿主将目光对准需要扫描的物品,在心里默念扫描]
叮!
[察觉到宿主有消极怠工的意向,系统将在三分钟后进行电击,若三分钟内宿主转正态度,惩罚取消]
叮!
[温馨提示,电击持续时间十分钟,电击威力约等于天雷的十分之一,建议宿主慎重考虑]
宋槐被系统一连串通知语音砸得晕头转向,他所有的路都被系统堵死,只能接受系统的安排。
该死的混蛋,总有一天我要报复回来。
宋槐看向小石头,在心里默念扫描,几秒后小石头旁出现一段文字。
望乡石,传闻两千年前有一位游子花重金请人去故乡运来一块石头,他每每思念故乡就在石头上作画,画他的亲人,画他的家乡,后来他的家乡在战火里消失,他只能看着石头上的画寄托乡愁。等他死后,这块石头有了神奇的力量,你能在它身上看到家乡的影像。
看完介绍,宋槐默默无语。
这是一块神奇的石头,他在心里说。
宋槐转向小石头,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去,石头还是那块石头。
小石头被他冷漠的眼神看得一抖,哭唧唧道:“呜呜,你的眼神好可怕。”
宋槐:“为什么我在你身上看不到家乡的影像?懂了,你其实是个骗子。”
被平白诬陷,小石头很生气。
“你才是骗子,你看不到是因为我不完整,还有我不想给你看,哼。”
长得其貌不扬,脾气不小。
宋槐把切割机收回系统空间:“你刚才说过伍孝军爸爸在你身体里,你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话?”
小石头哼哼唧唧,一团白色的光团从石头上飘出来,宋槐从光团里看到一个闭眼睡的安详的灵魂,长相与伍孝军有三分相似。
宋槐伸手要拿,小石头忙把小光团吸回身体。
“你这么大,我怎么带你走。”
想到混蛋背石头的画面,宋槐脸一黑:“死心吧,我不可能背你的。”
“谁要你背了。”
小石头话音刚落,表面开始冒出白光。
“小、小、小——”
随着小石头的话,它的身体从一米多高变成巴掌大小,脱离地面飞到宋槐手中。
宋槐扫了一眼,缩小版的石头身体很干净并没有沾泥,他心情好了一点。
得到想要的,宋槐打算回去了,一转身就撞到了匆匆赶来的老村长。
跑走的老村长冷静下来,思前想后觉得不妥,犹豫再三决定回去。
没想到刚到就让他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一幕。
“妖、妖怪!”
老村长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晕厥过去。
宋槐连忙在老村长肩膀上一拍,抹掉让老村长心脏受刺激的画面,他把老村长扶到墙边坐下,自己只身下了山。
路上遇到一个扛着锄头的男人,宋槐叫住对方:“你们村长在伍孝军家门口睡着了,你找人去接一下。”
被叫住的人恰好是老村长的小儿子,知道眼前这位是城里来的大师,连忙应是。
宋槐听着小石头的惨叫声,高兴地玩着抛石头的游戏。
他在心里冷笑:小样,我收服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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