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提要:虽然把劫镖一行驱离,可李拓和陆立川立即又迎来了棘手的问题。镖队有奸细,从卢氏兄弟的答询中,陆立川更加坚信。然而这个隐藏在众人中的叛徒究竟是谁?」
……
……
漆黑罩在平远客栈上。
房间里只点了一盏灯,烛火泛黄。朦胧的光晕中,两人坐在桌前,相向,久久不曾说话。
终于还是肖先生忍耐不了,开口道:“散落在大堂的钢钉,我们已经收拾妥当,破烂的墙壁和柜台也已经修砌好,事后就算客栈老板找来,应该也用不着赔太多银两。”
他没有等到意想中的喜悦,陆立川沉声道:“谢谢你了。”
肖先生简直都要觉得不认识对方:“你,没事吧?”
陆立川面带严肃,道:“老肖,有些事情,姓陆的不得不嘱托给你了。”
肖先生眉头发皱,道:“你讲。”
陆立川深深咨嗟,道:“姓陆的实在没能想到,还没出得扬柳州,就迎上了强敌。事实证明,镖队里存在着叛徒奸细……”
肖先生并不觉得意外,也一并点头叹气。
陆立川悲壮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谁都难以确定,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姓陆的愿意为此奉上性命。可姓陆的虽能死,却无法心静,这一趟镖不只是运送金银财宝,还有更深沉的意义。”
肖先生道:“我知道。”
陆立川陡然惊讶:“啊?你知道?”
肖先生点头道:“嗯,大伯没有隐瞒匣子里的东西,无论如何,我都会护着瞿小弟。”
陆立川挠挠头,急忙找补道:“对对对,这只是其一。”
肖先生疑惑道:“难道还有其二?”
陆立川笑笑,道:“是的。你听姓陆的……”
肖先生立刻截道:“不听。”
陆立川双手向两旁摊开去!
肖先生的五官都堆在了一起,吐槽道:“哪次同你们行镖不是风餐露宿得紧?如果不是大伯亲自开口,你当我愿意?反正我就只管着大伯交代的一亩三分地,什么其二、其三,都别说给我听。”
他立刻就起身,拍了拍陆立川的肩颈:“找李拓,他或许会有兴趣。”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陆立川当然得叫道:“欸,老肖,老肖,再商量一会儿啊,老肖?”
肖先生出门之际,回身甩给陆立川一个冷篾的笑意:“还以为喊我来是还去年的那顿酒哩,你个老泼皮。”把门一甩,悻悻离去。
陆立川在烛火中怔了半晌,旋即气得跳脚,道:“嘿,你说这个老肖,算什么东西!”
李拓悄悄走出阴影,一边大口滋养因为憋气而发涩的脏腑,一边道:“成天蹭吃蹭喝,你才不是东西。”
陆立川争辩道:“欸,你应该知道,姓陆的手头不宽裕。”
李拓道:“振威镖局每个月给你那么多,都被你花到了什么鬼地方去?”
陆立川发问:“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李拓反问:“你不说,却要我怎么明白呢?”
陆立川叹了口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谁是姓陆的心系。”
李拓知道根底:“练坊主?”
陆立川想起这事,魁梧的身子就松垮下去:“你也知道她现在是一坊之主,那可是彩衣坊啊,每个月手底下得淌过多少金银,姓陆的这点儿死月钱,怎么跟她比,当然要好生存起来了。哎,你不懂的,姓陆的好大压力啊。”
李拓平淡道:“练坊主都没答应嫁给你。”
陆立川霍然而起,向李拓扑去:“他娘的,掐死你!”
“笃笃”,旋踵就有了敲门的声音。
两人刹那间手忙脚乱,陆立川拍着李拓的屁股,道:“躲起来,赶快躲起来!”
他也是马不停蹄向桌案赶去,一个不留心,脚趾与床沿磕了个亲密,疼得他从肩膀到脖颈都向上抖提。
他强忍着痛苦和眼泪,两根拇指撑着眼睛,悲切不已:“进。”
姜迪怎会没有听到动静,一推门,先向漆黑的房间扫视过去,确定什么都瞧不清,再被火光吸引:“镖头,你没事吧。”
陆立川道:“没事?怎么可能没事?”
姜迪赶紧浑身找手巾:“您怎么还流出眼泪了哩?”可像他这样的糙男人,又怎么会随身携带手巾。
他只得在陆立川身边坐下去,刚想安慰几句,陆立川却一把他抱紧,接着喊他的名字宣泄磕脚的痛意:“小姜啊。”
姜迪奇怪道:“镖头以前不都是喊小迪的么?”
陆立川旋踵改口道:“小迪啊,姓陆的痛啊。”
姜迪尴尬地拍在陆立川的背心:“镖头哪里痛了?”
“脚啊。”“啊?”“痛心啊。”“哦。”“你应该都知道了吧?”“知道什么?”
陆立川声音陡然一轻,一边同姜迪拉远距离,一边撑开手指,紧紧扣住姜迪后脑勺的头皮:“镖队里有奸细。”
姜迪吓得从椅子上站起:“真的假的?”
陆立川喜欢他的反应,更加强了自己的表现欲,目光凄凄,重复那句打磨了几遍的台词:“接下去会发生什么,谁都难以确定,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姓陆的愿意为此奉上性命。可姓陆的虽能死,却无法心静,这一趟镖不只是运送金银财宝,还有更深沉的意义。”
姜迪吓了一跳,道:“什,什么意义?”
陆立川从袖子里掏出一把生锈的钥匙,道:“赢姒百宝盒,你可曾听闻过?”
姜迪摇头。
陆立川道:“没听过也不必在意,那本来就是个天大的秘密,百宝盒刻下就在中神州的晟王阁里,而这把钥匙,就是开盒的唯一途径。”
姜迪道:“这么说……”
陆立川立即点头,道:“不错,此行的真正目的,其实是为了打开嬴姒百宝盒,可尚未出扬柳州,就遇上危机,姓陆的也不知有没有命可以抵达晟王阁去,倘使有个三长两短,你绝不能让这把钥匙落在别人手里。”
姜迪有些迟疑:“呃——为什么要选我呢?”
陆立川捏紧他的拳头:“因为相信你是忠心耿耿,也相信你会出人头地。”
他的坚定给了姜迪自信,姜迪重重点头,吸收着从他身上源源不断涌来的力气:“好,交给我!”
陆立川将钥匙明晃晃在姜迪眼前摇了摇,先收回袖子里,又再次拿出去:“记住钥匙藏在哪里了么?”
姜迪认真道:“袖子里。”
陆立川爽朗一笑,道:“很好,很好。小迪,看好你。下去吧。”
姜迪道:“哦。”
在他拉开门闩,即将出去前,耳边又响起了陆立川的声音:“哎,希望那一天不会来临。”
实在教年纪尚轻的姜迪想不信,都不行。
姜迪捏紧拳头,心中暗暗道:镖头放心。
听得脚步走远,李拓才再次闪身出了阴影,果然就见陆立川在桌前手舞足蹈着,对自己张扬着兴奋之意。
李拓叹了口气:“嬴姒百宝盒?还真有人会相信。”
陆立川道:“什么话,你都可以去水里捞泥,嬴姒百宝盒有什么不可信的。”
李拓道:“朱魏王顶多就是两百年前的事情,你口中的嬴姒可是上古时期。”
何况嬴姒百宝盒远没有像青缠双月鸾凤饰那般口耳相闻地流传下去。
陆立川把嘴巴翘起,骄傲道:“管她是什么时期,只要被人相信,岂非就行。”
李拓道:“姜迪相信是因为他无甚心机,你换个人试试,看看是不是大耳掴子朝你脸上扇去!”
果然,李宏帆就眯紧双眼,向陆立川看去,语气冷冰冰:“嬴姒百宝盒!”
陆立川赶紧把脸撤远些,尴尬地打个哈哈,道:“你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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