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提要:李拓解释了自己何以落败,旋踵便因精力耗竭而昏睡,就连遭遇乱战也不曾醒来。事后,他在颜子涵的提醒下发觉事态并不简单,那群毛贼显然是冲着瞿琅而来。」
……
……
毛贼们兀自在草原逃窜,每个人居然都很快。
这当然同他们是趁夜入室的贼偷有关;脚步需轻、要快,动作干净、简单,争取不发出任何声息来。
强盗、响马的工作性质本就和行窃不是一般,那是正面掠夺的活计,轻功比武功更厉害的毛贼们其实胜任不来,也就导致七八个汉子被一个少女以软剑刺烂。
好不容易才被他们寻得空隙逃开,一旦跑起来,他们反倒都面露轻松自在,除非催马在后头追赶,否则他们的脚步已无法再被阻拦。
只是和尚跑得开,庙却始终在。
毛贼们的“庙”在草原外的湖畔,是临湖用木头搭的一座小寨。
虽然在卧龙谷的周遭,可毕竟干着截然不同的买卖,深知生存不易的匪寇响马也就睁一眼、闭一眼,对他们不理不睬。
木寨里原本住着他们的儿女、婆娘,却又在昨天多出了钩子和刀子来。
赫然是李拓在翡鱼涧撞见过的铁钩汉子和捉刀汉子,本是跟在那个高马尾辫姑娘身后干,刻下却脱离了他们,独自二人出现在这里,怎能不教人奇怪!
整只右手被铁钩替代的汉子名叫唐赞,迎着气喘的毛贼们,满脸绽露期待。
毛贼们虽是空手而回,可只消有张嘴,就能把他想要的带来。
一人倚着门框扶膝盖,连连颔首,道:“在。”
铁钩汉子唐赞忍不住站起来,豆眼圆圆,却是极力撑开:“什么在?”
那人又捂住胸口,道:“孩子,孩子在。”
这却并非是唐赞想要的答案:“孩子在不在不重要,重要的是匣子!”
那人道:“匣子岂非被孩子抱满怀。”
唐赞的钩子往桌上一拍,立即勾出了个窟窿来,大嘴咧开,畅快道:“哈哈,俺就说他一定在,凭俺的眼力,不可能看错!”
那个浓雾的清晨,剑拔弩张的夜繁城街上,他岂非也在!
他是被一泡尿憋醒的。
输给一根筷子后,自暴自弃得厉害,当夜躺在床头难眠辗转,第二天只能抱着酒坛求一个痛快,三十三坛酒喝下去,就算是杜康来了也得人事不省。
于是这泡在肚子里发酵了整天的尿让他在茅房里罚了一柱香的站。
他稍略打了个哆嗦,眼看就要大功告成,突然有把折刀穿房而来,往他的脚边一摔,惊得他周身一颤,左手握不过来,鞋子难免湿透开。
唐赞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强行把涓涓细流截断,提上裤子、操起钩子,便冲入了街外。
街上有雾,浓得化不开;刚走出几步,就望见有人在地上躺瘫,他却也不扶,只是赶紧把湿透的鞋子在那人衣服上揩了揩,与此同时,也将这人的身份识辨出来。
那般样式的衣服又配上折刀,除了十二飞翎坞,他想不出第二个帮派。
唐赞告诫着自己绝不要去添乱,可害死猫的好奇心却教他无以忍耐!
江湖人若是连好奇心都已不再,和宫里被阉割掉的太监又有什么两般?
唐赞当然是不愿做太监的,于是脚步悄悄挪开,寻着声缓缓靠了过去。
他把自己藏在浓雾和石台,露出半张脸,偷眼瞧看,居然被他见到十二飞翎坞的九把交椅赫然同振威镖局的镖队杠在一块。
究竟说的什么,保持着距离的他并不能听清白,不过一会儿,就连阡陌堂的襄堂陡然也牵扯了进来。
如果这一切还只是精精有味的热闹的话,接下去不经意的一瞥,才教他震撼。
他赫然瞥见那携剑的孩子怀抱匣子站在镖队里,分明是要同他们离开。
唐赞自然要把消息告诉系着高马尾的沈思允,客栈里却只剩一个捉刀汉。
二人相互看不惯;一个看不惯对方总是无事献殷情,一个看不惯对方高人一等的姿态。
可唐赞终究得向他问去:“沈姑娘呢?”
捉刀汉子面露惨然:“走了。”
后悔在他的眉宇间弥散。
他叫杨还,沈思允的师兄杨还。
正因为是师兄,他向来端着一副姿态,以为同她从小长到大的情感冲不散,始才放肆起大败后的脾气,与她当真众人的面拌嘴、吵开。
事后想想,倘使昨天能服一个软,沈思允就不会带人负气而去了。
杨还笑叹,坐在大堂喝起酒来,彼时瞥着唐赞来回踱步,立刻看出他有事隐瞒。
以各式手段套话,唐赞都是三缄其口,直到杨还说有独门法子可以联系上沈思允,始才把嘴巴张开。
知晓了少年暗渡陈仓,杨还反倒沉着了下来,充耳不闻唐赞的催促,只道不是时候。
接着,他连酒也不喝了,飞身入厩,翻身上马。
打内心深处,他就是信不过唐赞的话,自然而然,想要亲眼瞧个一二。
在城门口,多少踌躇过方向,想到镖队若是西进,的确可以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却委实无法在八月十五赶到,于是下定决心一路加鞭,向北追去。
二人当然没能追上,谁让镖队在陆立川的带领下徐缓得如同乌龟一样。
屡屡的错过自然让杨还暴躁,禁不住同唐赞打起架。
就当他们决定分道扬镳,才和优哉悠哉的镖队撞上。
二人同时诧讶,却心知肚明对彼此的需要,相互怒瞪一眼后,先将嫌隙放下,再次结伴而行,悄悄隐随在后方。
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两天,却始终不见孩子的行藏;彼此心中都憋着一团火的时候,却教他们在夜里碰上了贼偷窃盗!
当然要把火气发在他们身上,而后更是一举杀入他们的木寨老巢,并以家人要挟,逼他们在草原里做了一回并不专业的强盗。
听罢方才的对话,孩子的下落总算是明确了,杨还带着几许无奈,看着唐赞在面前春风得意地笑。
唐赞简直要把嘴给笑歪,道:“现在你得信俺了。”
杨还只怕脑袋撇开,装作听不到。
唐赞就喜欢看他吃瘪的模样,愉快欣赏后,旧事重提:“还不赶紧通知沈姑娘!”
杨还白眼睁开,道:“急什么急,再我让盘算盘算。”
唐赞不耐烦,大放厥词道:“还有什么可盘算的?冲上去抢就完事了!”
然后,他就看到杨还整张脸阴森起来。
杨还语气冰冷,道:“冲上去抢就完事了?夜繁城里,你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呢?我们吃下了一场以致人心涣散的大败!我劝过师妹从长计议的,她却偏生要同你胡来……”
他和沈思允岂非也是为了这件事而吵开。
唐赞还想要辩解:“俺……”
可惜实在被戳中了要害,连一个字都反驳不得,火气往脑袋蹿,跟着是一声大喊,把所有的气都发泄在将木桌砸烂,吓得毛贼们护着妻儿朝角落退散。
无论他怎么发癫,杨还都不打算管,他只在心里琢磨一件事:究竟该怎么把他们骗入黑沙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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