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多之时,在黑沙湾上,至少裂碎了十七八条巨大的陷缝。
沙地摇颤着要把人类吞并,对谁都不会例外,而地底下更扎满无数的兵锋铁器,将滚坠其中的披甲汉子脖颈切开。
振威镖局亦不好过,李宏帆居然最接近于陷落,半截身子几乎已探入裂缝中,额头仿佛都要被短戟刺破。
庆幸他的双腿始终被趟子手拽着,他们赫然是一个拽一个,与攀着树去井中捞月的猴子们模样差不多;最顶上是姜迪把振威大旗深深插入一片沙石之中,继而咬牙切齿的苦撑,谁也不松,才总算没有全军覆没。
只是到底有一架镖车连着老马陷落,它仰长脖子声嘶力竭的悲鸣声,教趟子手们心疼。
运气不错的是他们撑到了裂隙缝合的最后,而陷落的镖车也只是用以诱敌的副车,箱子里面铺摆的,只是些石头。
沙砾愈缝的同时,还有一声震天的“咣”,险死还生的几人相互顾望后,都以为是鼓面被捶破。
他们赶紧朝丘石的方向望去,就见在黑璧纷飞退散的前方,一条倩影飒爽走出,肩上还有个巴掌大的小东西躺着,在几人面前停住。
赫然是颜子涵和赤红绒兔。
姜迪震惊地睁大双睛,道:“你究,竟做,了什,么?”
颜子涵掸了掸手,道:“也没做什么,只是去砸个鼓。”
我们不妨将时间稍微往盏茶之前追溯,彼时亦是天摇地晃,无数六七丈高的沙砾黑璧拔地筑起,颠得马车几乎倾覆!
平静以后,含恨的颜子涵和绒兔小花一同由车厢钻出,向肖先生问明缘由,才知罪魁祸首是丘石上的鼓。
一人一兔对了对眼目,倒是难得心意相通。
接着,小花蹦上颜子涵香肩,她则陡地向下蹲伏。
修长的左腿向侧边伸直伏出,右腿弯曲浅蹲,让臀线翘拢出一个完美弧度;左手五指撑开,按住沙地,右手敛在身后,幽微在背脊上贴着。
婀娜曲线,逼得肖先生也得赶紧别过头,制止心旌乱动。
“哧”,两截云袖莫名被撕破,掀起玉臂的同时,也一寸寸向着肩头翻动,敞展之后,宛似两片巨大的蝶翼,即便无风,也可自动。
继而,蝶翼翩翩摇曳,居然当真有了飘浮之力,颜子涵亦是乘风飞起,眨眼就盘旋在了空际。
肖先生陡然看到此情此景,震撼不已。
颜子涵化作一只娇蝶,向丘石飞去。
最先遇上的阻碍,当然是才成形的黑璧;她二话不说,已将软剑由左臂剑鞘拔离,对上不会遁逃的沙壁,立即用上近来学会的最强一招「朝花夕蝶」,全力激刺。
高耸六七丈的沙砾黑璧固然严密、坚硬,根基到底是黑沙湾,如海潮和空气一般,越往高处越是浅薄,被高空的颜子涵以最强招式凌厉一刺,立即便被穿出一个大洞。
颜子涵毫不迟疑地由裂洞飞梭而过,稍略低头,还能看到李拓与趟子手们手足无措。
她莞尔一笑,继而再度将一面黑璧扎透。
丘石已在眼前,石坡上赫然有人一槌槌在立鼓上敲动,颜子涵以心念催使化作双翼的云袖加速摆弄,继而一展软剑,向那人背脊刺去。
全心敲鼓的杨还伊始并未察觉从天而降的剑袭,直到唐赞陡然大呼“天上是什么”,这才扭头看去!
望见空中的袭击,刚在与李拓硬碰硬中败下阵来的他脸上血色仿佛都要失去,赶紧用脚尖把地上的两截木槌挑起。
一时间,杨还左手捧重槌敲击百鸟还巢鼓,用于维系黑璧的正常运行;右手扭曲五指勉强将一双木槌把持,朝向阳红炎鼓上拍去。
旋舞的蝴蝶算不得太快,屏障叠成之际,倒把纵剑的颜子涵挡在了十尺之外。
软剑虽然柔韧,却也不支持颜子涵硬生生把屏障破开。
一剑未能切入之后,她向上升浮,以居高临下之姿扫量观摩,打定主意后,竟是绕着丘石由四面八方辗转侵袭。
先由头顶仗剑坠刺,鼓声一响,沙砾形成屏障,朝剑尖罩去;她的身形却在蝶翼带领下陡然落沉,继而由西侧撩剑上挑,立即又引得鼓声震响。
两人一来二往,眨眼间颜子涵换了七八个方向,杨还也敲鼓结了七八次屏障。
颜子涵香汗淋漓,不住向外喷着呼吸,这些日子,「六欲七情赋」虽然突破了第三层,心血却犹不够她如此剧烈地操纵「浮蝶势」,渐渐已感到力竭气疲。
杨还亦好不到哪里去!
他猜不透空中女子下一剑将由何处袭击,漫天要追她的身影,无以给他造成极大压力;左手的槌子也已经越来越重,不确定这样一心二用能支撑到什么时候。
他如此询问自己,不禁就有了一瞬恍惚,眨眼回神,女子居然已从视野里消没。
颜子涵在哪里?她冲飞在立鼓之后,借着百鸟还巢鼓的遮挡,彻底把杨还的视线避过,就在他摇头晃脑着寻找倩影之际,她已经又挺出了一剑「迅蝶穿花」,刺在了鼓后。
扫量之时,她已然想好由鼓背刺这一剑,所有于鼓前的辗转飞袭,都只为让对手麻痹大意。
现在她果然达成目的,却又事与愿违!
剑尖虽与鼓背刺在一起,但鼓面的坚硬竟让软剑无法穿透进去,仅仅是撞得立鼓前顶,与重槌提前碰触,荡出嘈杂之音。
就是这噪杂之音令黑沙湾上的黑璧散去。
可瞬息后,杨还又重新敲起有节奏的鼓点,令尚未飘落的沙砾再次凝聚。
跟着,他也觉察出女子藏身在百鸟还巢鼓背面,“砰”然疾敲向阳红炎鼓,陡然泼出的屏障逼得她只得退却。
连唯一一个破鼓之机都不再有,浮空的颜子涵理当沮丧着,可何以她竟满脸笑靥?
再看她的肩膀上,潜伏的小花岂非不见!
“吱吱。”
丘石上,杨还低头望却,陡然有一只赤红毛发的兔子出现。那兔子一蹦一跳,来到支架边,摆开前肢,竟想把鼓翻掀。
杨还一脚便要把它踹下丘石去,可就在足尖触及兔子挡来的前肢时,巴掌大小的小花猛然胀裂,翻身化为四丈庞然的大猿。
猿兔攥住杨还递来的腿,把他当成了鼓槌,胡乱敲捶,直到把两鼓都砸烂为止。
黑沙湾的地裂,岂非就是它砸出来的!
……
变回小花的绒兔平躺在颜子涵的肩,肢体、骨骼的膨胀当然会给它带来剧烈疼痛,此刻闭着眸子虚弱着。
颜子涵正待给它按摩,陡然听见一声哭吼惨绝,众人循声望去,却见瞿琅正跪在一片沙石上,不断挖掘。
或许因为才经历迸裂的关系,沙砾居然没有因为他的嘶吼冒尖。
所有人都扑了上来,颜子涵拦抱住他,瞧见满手是血,心疼道:“怎么了?”
瞿琅愧疚、悲切:“李大哥,呜呜,李大哥在,呜,下面。”
一句话如晴天霹雳炸在众人之间。
颜子涵顿时也被泪光模糊了双眼,她扭头向李宏帆们看去:“你们,谁,谁有办法?”
李宏帆垂眸,摇着脑袋道:“怕是唯独陆镖头有法子,可他现在毫无知觉。”
颜子涵吸了吸鼻子,用眼帘拧断泪珠,坚强地把瞿浪拉起,将地上的木匣交入他的怀边。
随后,她向车上的陆立川走去;一边走着,一边褪下足上的绣花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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