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庙爱怜地摸了摸他的头,说:“乖孩子,你为老师做的已经够多了。”
但舒安已经没办法回答他了,剧痛使他陷入了短暂的昏迷。
白庙捡起地上那支已经用完的针管,紧皱着眉。
迟滞剂是他这么多年来的研究结晶,通过药物辅助来迟缓omega的发情期和发情需求,比抑制剂的功效更强。要是真正研究完成,甚至可以阻断发情,使omega不会再受到alpha信息素的影响,只不过目前的试剂还不完善,达不到理想的效果。
舒安这些年一直都在接受这种试剂的试验,而且迟滞剂在他身上的效果比另外一些试验品明显要好太多。
看来自己当初的选择是对的。
白庙看着陷入昏迷状态的舒安,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
——
“已经七点了,他人呢?”辛伯远凌厉的目光落到面前一排保镖身上,带着隐隐的怒气,众人觑觑地低着头,不敢出声。
“辛总,我们已经把舒先生最常去的几个地方都找了一遍,都没发现人。”
辛伯远忍着烦躁,揉了揉太阳穴,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他对舒安的行程一向没有限制,以前是不太关心,但现在
辛伯远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有点过分在意这个人了。
仅仅是度过了一个发生了亲密关系的晚上,他们之间的距离就倏地拉近了不少。
昨晚那人的保证言犹在耳,今天就不知所踪。
这让辛伯远不得不怀疑舒安对这件事的态度。
到底是把昨晚当成了一夜甜蜜,还是习以为常?
辛伯远没喜欢过人,他不懂。
这种在纠结中的撕扯感是常态吗?
还是说,其实他父亲说的没错,当他真正面对一个足够吸引他的omega时,他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辛伯远不由得攥紧了手,此刻的心脏像是沦陷在荒原了一般,没有方向,也没有答案。
他厌恶一切被动的情感和被操纵、被看低的感觉。
可直觉又告诉他,舒安不是这样的人。
不是这种会凭借情感去绑架和利用的人。
“凭什么感觉呢?”辛伯远自嘲地笑了笑,穿好外套,朝身边管家说:“我现在出去找他,要是他回来了你和我说一声。”
管家欲言又止,最后只得应了一声好。
司机想要跟上来,却被辛伯远给拒绝了。辛伯远开车直奔沪城西部,他其实不知道该去哪找舒安,因为他对舒安日常的足迹还没有那些保镖了解,但是既然那些保镖已经找过了,证明那些地方的确没有人。
那么还有一个可能。
就是舒安出事了。
辛伯远虽然不觉得自己在平常社交里能多受欢迎,但敢得罪他的人也没几个。
算上新仇旧账,十有八九就是霍家干的。
霍奕泽这个人脾气古怪,性格捉摸不定,辛伯远素来不愿意和他打交道,但现在为了找舒安,也不得不和他打照面了。
相同,霍奕泽也不怎么待见他,因此在他看到辛伯远站在他家门外的时候,表情十分惊讶和意外。
“怎么?”霍奕泽正搂着一个omega的腰,似笑非笑地看着辛伯远,“辛总这是知道我们内部消息?也想参加我家的party?”
辛伯远顿了顿,他的视线在霍奕泽那张脸上一寸一寸的探寻,但对方脸上除了惊讶,还有点疑惑和警惕。
倒是符合他其中一种猜想。
被霍奕泽圈在怀里的omega眼神肆意地落在辛伯远的身上,露出惊艳之色。
辛伯远看都没看他,对霍奕泽说:“我是来道歉的。”
霍奕泽明显一愣,双瞳里的疑惑之色逐渐放大,好似这句话从辛伯远嘴里说出来比他人在这儿更让人惊讶。
“哦?道歉?这还真是稀奇,你说的是哪件事呢?”
辛伯远早就准备好了说辞,反正这件事情迟早也要有一个了结,“舒安在欧洲的时候不小心打断了霍琛的腿,为这事,我来给你道个歉。”
霍奕泽明显有些失望,啧了一声,不甚在意地回道:“打断了就打断了呗,我小叔叔那人就是欠,舒安替我收拾收拾也没什么。”
“话说,你怎么一个人过来,舒安呢?我最近可想——诶,你别走啊!”
霍奕泽看着辛伯远头也不回地离去,扫兴地嘁了一声,捏了捏怀里omega的小脸蛋,说:“看到没?那家伙就是一个冰块,一个只会扫兴的冰块。说是来道歉,连个礼都不备,啧啧啧,辛博业这是怎么教儿子的?”
“霍总,别因为这种人扫兴嘛,咱们进去继续玩。”这个omega很有眼力见地哄道。
霍奕泽笑了笑,抱起omega往自己别墅里走。
别墅里的派对正值氛围的高潮,一群穿着性感泳衣的男男女女接二连三地跳进泳池里,兴奋的尖叫声、欢呼声,就连走出去数米远的辛伯远都听得见。
辛伯远坐在车里,在脑子里复盘刚才霍奕泽的表情。
舒安应该没在他那儿。
那会在哪儿呢?
辛伯远驱车离开这一片地区,在半路上接到了管家打过来的电话。
“阿远,舒先生回来了,不过”
“好,我马上到。”
辛伯远听完,不由分说地用力踩油门,将车速提到最高,好在他的车技了得,而且一路上没什么限制,轰鸣声从远方的道路上一直沿袭到辛家别墅前,灯光在速度的加持下显得更加刺眼。
辛伯远下车后立马冲进家内,看着一脸担忧的管家,急忙问道:“他人呢?”
“回房间了,舒先生吩咐了,不让我们打扰他。”管家看了一眼楼上紧闭的房门,小声加了一句:“但是他刚才回来的时候,双手绑着绷带,嘴唇好像也受了伤。”
辛伯远留了一句“我知道了”之后,便加快步伐直接上楼,走到那个和自己房间相距最远的门前,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继而沉声道:“舒安,是我。”
舒安正坐在床上,拿着被子紧紧地裹住自己,脑袋一片混沌,耳畔也有嗡鸣。
种类纷杂的虫鸣和鸟叫,加上门外辛伯远的声音让他一时间没办法分清幻觉和现实。
身体的寒冷并没能让他保持清醒,反而更像是昏迷的催化剂。他像一个沉溺在水里的人,被残忍地剥夺了呼吸的权利,拼了命往上浮,却没办法移动毫分,只能被动地僵在原地,等待死亡的到来。
明明药效已经过了,为什么还会这样?
舒安不理解。
但比起不理解,他明白自己现在更应该做的是求救。
他铆足了劲,用沙哑且微弱的声音朝门外喊:“救救我。”
黑色眼睫颤动的速度越来越慢,像一只濒死的美丽蝴蝶,可见的视野变得模糊不清,他的意识也逐渐远离了自己。
辛伯远在门外站了很久,只听到了里面嘭了一声响,立刻叫来管家取钥匙开门。
黑暗中,思维和意识浮浮沉沉,碎片化的记忆纷至沓来连成一条并不完整的光线。身体像是被浸泡在冰冷的泉水里,透明但犹如寒冰的泉液布孔不入地侵进,原本紧闭的毛孔被迫舒张,全数接收他们的攻击。
原本安静的耳旁逐渐传来了一些话语,而且越来越大,像是凑在他耳边说的一样。
“我就不该养你,一点用都没有!”
“为什么不答应那个alpha?你知道他是谁吗?你知道他多富有吗?”
“我一个人明明可以自由自在的,还得带着你这么一个拖油瓶!真是晦气!”
“你只不过是个omega,既然清楚,就该承认自己的命!”
“omega有什么用?你有什么用?”
敏感脆弱的心脏好似在被这些隐藏在深处的话语不停地撕扯,碎成粉末再重新拼凑,只是上面的裂痕无法修补。
嫌恶中伤的话语是锋利如刀刃的荆棘,轻轻一划,鲜血横飞。
但舒安觉得自己好像没之前那么痛了。
兴许是因为不在意了吧。
被人视作蝼蚁和垃圾一般看久了,自己的神经却连麻木的反应都舍不得反馈给他。
舒安极度缓慢地睁开眼,填满视野的是一片久违的白色,浅蓝色的窗帘半拉开,阳光从外面直射过来,微尘在空气里飞舞,消毒水和药液的味道被混进空气里。
身体长久僵硬让舒安很不舒服,但过度虚力又让他无可奈何,只能认命一般仰躺在床上。
辛伯远枕着手睡在床边,双手因为充血而泛红。乌黑的发顶毫无阻碍地被舒安的余光捕捉到。
舒安费力地抬起头,瞄了他一眼,太阳穴疼得他甚至没办法再重复一遍这个动作。
不过他这轻微的动静倒是成功弄醒了辛伯远。
“醒了?还难受吗?”辛伯远迅速起身靠前,望着脸色发白的舒安,自己却因为手脚发麻不自觉地轻声嘶了一下。
舒安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启唇回道:“我这是在医院吗?”
“嗯,放心,是私立的,院长是我父亲的一位朋友。”辛伯远不知道为什么,顺口就告诉他这些,明明也没什么必要。
舒安一愣,扯出一抹淡笑,嗓子依旧没有恢复好,还是很哑,听着就很费力的样子,“我昨晚晕过去了。”
他这话不像是在发问,倒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辛伯远以为他在担心什么,便把医生的话复述了一遍:“医生说你是因为注射了不明药物,所以才会晕倒。”
说到这儿,辛伯远顿了顿,带着一丝明显的疑惑,“你注射了什么?”
舒安仰头看着他,尽力维持表面的冷静和正常,可被子里的双手早在他说出前面一句话的时候就不自觉攥紧了。
两人的视线无声地发生碰撞,宛如一场各有坚持的拉锯战。
舒安张了张嘴,但辛伯远又开口否决掉了自己前面那句话,“如果你不想说的话,可以不说。”
舒安一愣,听到他继续说:“那你能不能答应我,以后少注射这种药剂,医生刚才提取你的血液查了下里面的成分,虽然没有明确结果,但像这种查不出来的才更应该注意。”
“我不允许你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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