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库阵法搭建好了,钩渊甚是开心,当天夜里就在斗福宫宴请斗湖水底的大小水族。
作为阵法的主持者,林子宁自然是被请上大殿,与一众水族人物应酬交谈。一番交谈之后,林子宁倒是认识了不少水族的大妖,什么鱼精蟹怪、水妖老龟什么的,不一而足。
酒过三巡,钩渊开口说道:“今日书库阵法立成,实乃我斗湖千年未有之盛事,日后不管是新书入库,还是来人借阅,都可借助阵法,不仅方便,更是可靠。有此等便利,全靠王乐成尽心办事。王乐成,你且上前来。”
林子宁依言站到大堂之中,不等钩渊说话就推辞道:“禀君候,乐成虽做了些事情,却当不得君候在众位大人面前夸奖。便是摆下这阵法也因为书库中有难得的阵法之书,而能够立下这阵法,也全是靠君候和鲶将军的功力。乐成虽然没什么德行,却也知道不能贪墨他人的功劳。”
林子宁的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把功劳都推给钩渊和鲶十七,只说自己做了事情,姿态确实放得很低。因为他知道,自己有没有功劳全是由钩渊一张嘴定了,没必要自己去争,况且当着这么多水族的面,自己一个没有跟脚来历的人族,如何能沾沾自喜呢?
听了林子宁的话,钩渊一笑,说道:“王乐成你莫要以为我等水族同你们人族一样,在我这里功就是功,过就是过,你以为我与鲶将军还会同你抢功劳吗?”
钩渊把话说到这里,林子宁就不好再推辞,便拱手道:“乐成便是有微末小功,也是全赖君候和鲶将军的抬举。若不是鲶将军救了我,若不是君候让我在斗湖安身,乐成如何能有机会为君候效劳呢?”
林子宁的话说得钩渊心花怒放,只见他哈哈一笑,大声道:“你这话说得极有道理,一饮一啄,皆为前定。不过,有过当罚,有功即赏。你到书库当值以来尽心办事,我等都是看在眼里,整理书库、搭建阵法,更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若不赏赐,如何能让在座诸位和斗湖水族知道我赏罚分明?你且说,想要什么赏赐,只要合理,尽管说来。”
钩渊说话滴水不漏,赏不赏赐你王乐成倒是小事,若是坏了他在斗湖水族中的威名才是大事。还有,搭建阵法虽然是大功一件,却也不能狮子大张口,提的要求还是要合理。
林子宁如何不明白钩渊话里的意思,忙道:“谢君候赏赐,不过我能力有限法力低微,能让我在都湖中安身已经是莫大的恩裳,哪里还敢奢求其他的赏赐呢?若是君候一定要赏赐,还是请您重赏鲶将军吧。”
鲶十七听了这话,更觉得林子宁是知恩图报之人,更有把他笼络在手的想法。等林子宁把话说完,他也起身站到堂中,对着钩渊拱手道:“十七不才,一直蒙君候信任,今日立阵之事本就是我分内之事,如何敢邀功请赏?”
钩渊见二人都在推辞,便笑道:“想不到我们水族中也有谦让之辈,你们两个人不要推来推去,何人当赏,又应当赏赐什么,我心里有数。”
这时,在座的水族中早有几个莽撞的觉得他们推来推去有些假惺惺,便开口道:“是啊,君候说该赏就是该赏,莫要在那里推三阻四,扰了大家的兴致。”
钩渊听了这话也不觉得那人多嘴,想来是已经习惯这样的场景。便接着说道:“鲶将军的赏赐,我稍后自会与他细说,王乐成你且说说你想要什么赏赐。”
林子宁道:“我到斗湖之后,君候既给我安排住处,又赏了我差事,每月还有饷银可拿,我所做之事都不过是在报答君候和鲶将军的恩德而已,如何敢再要赏赐?君候若是真要赏赐我,就请把它一并赏给鲶将军吧。”
想不到林子宁这般推辞,钩渊和一众人都是有些惊讶,之前插话的那人又说道:“嘿,你这小子,莫不是看不上君候的宝贝?如何敢这般推三阻四?”
林子宁立在大堂之上,面朝钩渊,自然看不到是何人说话,便是听声音也辨别不了是谁这般无礼。倒是鲶十七已经回到座位上,听到这声音,就朝声源看去,乃是玉面夫人的弟弟蚌云风。见是蚌云风多嘴,鲶十七抬起右手摸着光溜溜的下巴,眼睛一眯,看了蚌云风一眼,仍是沉默不语。
钩渊知道林子宁肯定不是因为看不上自己的宝贝才这般推辞,听了蚌云风的话,心里也不恼,便顺着他的意思问林子宁道:“王乐成,你真的瞧不上本候宝库里的东西?”
林子宁回道:“君候宝库之内财宝无数,有些宝贝就是让我见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我怎么敢瞧不上呢?只是乐成自认为功劳有限,怎么敢向君候索要宝物?若是真要赏赐,还请君候多多赏赐鲶将军吧。”
若是蚌云风坐在大堂宝座上,见林子宁这般推辞,可能就顺了林子宁的说法,将这事放下了。但是钩渊是何等人物,林子宁两次三番地强调要将自己的赏赐转给鲶十七,便知道林子宁是话里有话。
钩渊抬眼看向鲶十七,见鲶十七也是若有所思的样子,心里就知道林子宁说的是什么意思了。不过,那珠子既然已经给了鲶十七,自己却不好当着这么多水族的面,叫鲶十七把那珠子还给林子宁。
稍作思索,钩渊便有了主意,开口对林子宁说道:“鲶将军的赏赐我自有安排,不过既然你这样说,我就替你做主,赏你三颗夜明珠,等你领了珠子自己送给鲶将军就好了。”
钩渊这样一说,林子宁就知道他已经明白自己的意思了,朝钩渊拱手道:“些君候赏赐,乐成不才,日后必当竭诚奉公,以报君候恩德。”说完,他又朝鲶十七拱手,而后才回到座位上。
钩渊行动很是利索,等晚宴结束,便让人将三颗鸡蛋大小夜明珠给了林子宁。而林子宁亦是行动迅速,出了斗福宫就奔鲶十七府上,等他进了大门走到大堂,就看到鲶十七端坐在上首,右手三指捏着水晶珠正在那不停地大量。
看到林子宁走进来,鲶十七便将水晶珠握在手心,招呼他坐下,然后开口缓缓说道:“乐成年少有才,办事稳重,在斗湖水族之中犹如鹤立鸡群,便是在亿万人族里面,也应该是其中翘楚。假以时日,必然是功成名就,富贵荣华不可想象。”
说到这,鲶十七又将水晶珠举起来,接着说道:“这个珠子虽然晶莹剔透,但比之君候赏赐的夜明珠仍是一般,这珠子可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隐秘,才让你这般想要拿回去?”
大家都是聪明人,林子宁若是说不想要回水晶珠便是赤裸裸的在羞辱鲶十七了,鲶十七的话虽然一语中的,但是林子宁如何能承认,便解释道:“禀将军,并非是这珠子有什么隐秘,而是他是我父亲特地送我的,现如今也算是我唯一可以寄托对父母哀思的物品,故而心中不舍。”
林子宁这样说,鲶十七便觉得这话可以相信,因为自从当夜得了这水晶珠,鲶十七也是把玩许久,却始终未见其有什么奇异之处,在他眼里这珠子还不如之前钩渊赏赐给他的夜明珠。
于是,鲶十七说道:“如此说来,倒是我横刀夺爱了,乐成这些日子怕是心中多有哀伤吧?”
鲶十七这话说的隐晦,林子宁却是听得明白,当下站起身来,声音悲戚拱手道:“将军切莫这样说,当初若不是您救我一命,乐成早已是孤魂野鬼了,莫说他日为父母报仇,便是我自己的尸骸怕也是无人知晓。自古以来,功当赏恩当报,唯有如此才可激励后人多行善事。故而乐成虽然心中想念父母,却不敢有什么杂念,今日得君候赏赐,乐成不敢忘记将军的恩德,愿意将三颗夜明珠赠予将军,还请将军莫要推辞。”
听到林子宁愿意把三颗夜明珠都送给自己,鲶十七心里先喜后惊,钩渊收藏的夜明珠是什么货色,他十分清楚,但是林子宁竟然愿意拿三颗夜明珠来换自己手里的珠子。真不知道,是这个王乐成真的是孝顺,还是别有所图。
林子宁也知道自己一三换一可能会引起鲶十七的怀疑,但是唯有如此才有可能让鲶十七觉得自己是至孝之人,既然是父亲的遗物,一个孝顺的儿子还会有许多的计算吗?
今日林子宁所谓就是以势取人。他固然可以先将自己的赏赐领了,事后再找鲶十七交换,但是这里面多了许多变数,找机会是个变数,找的借口鲶十七信不信是个变数,鲶十七以为林子宁别有所图又是个变数。
与其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还不如堂堂正正,明明白白地告诉钩渊和鲶十七自己想要什么。
鲶十七思考片刻,开口道:“于你而言,这个珠子是父母遗物,不管哪什么宝贝来换都是应当的。但是与我而言,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虽然喜爱夜明珠,却也不能趁人之危,你拿一颗珠子来与我换就好,切莫多拿。”
鲶十七稍作推辞,林子宁自然不会信了他这话,仍是要以三颗夜明珠换回水晶珠,二人你来我往好几回,鲶十七才装作拗不过林子宁,收了三颗夜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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