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别哭了。”宁锦欣总算把话说完,她们母女都已经成为泪人了。
李大娘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道:“我们李家铁定是上辈子做了好事儿,这辈子才能遇到姑娘这么好的东家,自己要搬走,都还记挂着我们,还教我们营生的活计。”
宁锦欣忧虑地摇了摇头,说:“只是你们留在这村里头,要想着方子不漏出去,还得小心着些,我怕日后我不在,他们逼着你把这方法说出来。不过到了那时候,应该就是外头有人做出饴糖来,村里人生意不好才会想着这样的法子,到时你们也能够出这村子了。”
宁锦欣把和村长谈的那些话告诉了李大娘。
李大娘呸了一声,就把许村长给骂上了,一连串难听的话说完,都不带喘气的。
“姑娘不用担心,要是这村里的人拦着,我们一家子拼死也要护你出去。”
“对,我还有弟弟妹妹呢,我们都护着你,他们要是敢对孩子动手,我们跑去货郎那边嚷嚷去,让他们帮忙找里正来。”李巧儿接话道。
宁锦欣想说找里正也没用,里正肯定也不想她到镇上去,不过看她们有着护主的心思,她自然也不会打击她们。只笑着道:“不用担心,子熙哥哥会跟我一起走,他们总不敢把子熙哥哥强压在村里。”
都知道宋子熙暂住村里的贵人,李大娘总算安心些,道:“我瞧着现在来买糖的货郎没少,但游商少了,估计应是外头也琢磨出来了,到时我们瞧着时机就搬出去。”
李大娘心里早有想法的,她都这年纪了,待在哪儿都没关系,可她孙女孙子好几个呢,总不能一辈子不出村的。饴糖她们已经学会了,现在在加上腊肉,日后就是外头都有卖的,她们有这样的手艺,即使赚不了大钱,但也不会饿死。
“饴糖本就是卖个新鲜,日子长了,价格肯定就下来了,游商也不会为赚那么一点儿钱跑这么老远。”宁锦欣徐徐说道,“外头本来就有熬甜菜制糖的,也就我们这里偏僻,大伙儿也少到外头去,所以不知道而已,人家知道用麦子的话,只要琢磨一下就能弄出来了。”
“这日子我瞧着也不远了。”李大娘点头说着,让李巧儿赶紧摆饭。
晚上李大娘不放心宁锦欣一个在家,硬是要在宁锦欣房外头打地铺,宁锦欣只好让她进屋里头睡,反正一个晚上,挤挤也就过去了。
次日许村长召集村里当家人开了大半天的会,宁锦欣没在场,不知道村里人说了什么,但是许二叔回来就跟家里人说了,许二婶和许三婶立刻就到宁家来。
“那些狗腿子说是要把你关在村子里头,当真是脑袋瓜子坏了。”
“还有说要把你那客舍归村里的。”
“当真是人模狗样,这样的话也说得出来,欣姐儿你别怕,他们敢不让你出村,老娘就敢打断他们狗腿。”
“我就是没能去开会,要是我在,我当场就刮他耳巴子。”
看着许二婶和许三婶气愤的模样,宁锦欣总算感到有些安慰,她笑着说道:“他们说就随他们说,不合理的话,我是不会应的。”
“应个屁,一群白眼狼!”许二婶有骂了几句,道:“我当家的说了,族叔现在是越老越糊涂了,反正我们家现在的地都不是什么上等田,干脆就卖了出去,往镇子那边靠。”
许二叔开会的时候觉得大伙儿说的都过分了,明明宁家让村里的人家家户户吃上肉,大家不感激就算了,还要把人扣下来,这算什么理儿。可就连村长也觉得不能就这么让宁家搬出去,再有几个贪心的起哄,那些没什么主意的就都跟着站了,他替宁家抱不平,许村长还让他闭嘴。
许二叔回来气得饭都吃不下,拉着许三叔商量要搬出村里去,就是族长回来要赶他出族,他也无二话。
他们家现在日子过得挺不错的,小花还做出了好几种新糖来,村里生意最好就是他们家了,那些人这般不讲理,指不定哪天就眼红他们新糖的方子。反正现在大河村能买的就只有荒地了,他们存了不少钱,往上迁一迁,找个有上等田的村子住下也不是不行的。
许三叔没什么不答应的,反正爹娘都不在了,分家的时候两兄弟吃了亏,互相扶持才有今天的好日子,自然是去哪儿都不分开。
这事情一敲定,他立刻就去宋家借了牛车,出发去打听哪儿有地有屋可以买,又吩咐许二婶和许三婶过来宁家。
若是时间对得上,指不定两家人可以一同离开。
宁锦欣没想到他们这么果断,不由得担心他们离开村子会不会跟族人反目,毕竟他们情况不一样,宁家和李家都是移居过来的,但他们是几代人在这里土生土长。
然而许二婶去毫不在意地说:“人家那些世家大族,京城里有大官庇护,族人在外头谋生,有族里帮忙打点,所以有事儿要先问过族中叔伯。可他们许家这个宗族,除了族长一家在外头经商,全部人都在这村里了,别说京城当官的,镇上当杂役的都没有。我们又不靠族里庇护,花的又是自个儿的钱,搬个家还得看他们脸色不成。”
见许二婶这般说,宁锦欣知道他们家是已经商定了,便也不提,问:“那今日开会,他们最终商量出什么了?”
“那群不要脸的东西还能商量出什么来?说要么给二百两银子,要么就再弄一项新的活计来,带着村里再赚一次大单子,然后保证这营生能做十年,不够十年就再补一样新的活计来。”许三婶冷笑道。
这些人是想钱想疯了,宁锦欣如此想道。
当初借给宁家的,包括施舍给宁家的野菜、地瓜以及米糠,加起来估计都不会超过五两。放印子钱的也不过是九出十三归,他们倒好,要她还一辈子,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莫要理会他们,反正当初你还钱给他们的时候,他们都有盖指印的,凭什么还要多给他们钱?”许二婶说道:“到时你跟着我们一起出村,我看谁敢拦着。”
宁锦欣应了下来,三人又聊了几句,说是等许三叔回来再商讨。
道谢过后,宁锦欣送他们出门口,正巧看见宋子熙和离伤过来。
宁锦欣连忙将人迎进院子里,因为家中只有她一个,所以院门也没有关,就摆了桌椅在院子里头坐下:“我外祖家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离伤点了点头,说在那边查过了,的确是她外祖家没错:“听邻居说,卫老爷平日一边抄书换钱,一边给村里和家里的孩子启蒙,有时候也到县衙里讨些文书的差事做。卫夫人绣工好,做出来的绣品城里都肯收的,但是家里两个儿媳都要去下地,所以她包揽了家中细务,又要带孩子,做的也不多。”
像这样的人家,除了刚开始那一两年辛苦一些,后面的日子是会越过越好的,不仅温饱不是问题,餐餐有肉也很正常。
存个五六年的钱,买几亩好地租出去,往后的日子不说大富大贵,至少是不用愁了。
但是他们家为了找女儿一家子,这些年存到了钱就往外跑,孩子们的衣服补了又补,好些年没件新衣服穿。也正因为寻人花光了钱,孩子生病了还得借钱看病,也幸好他们家不用交赋税,不然真熬不下来。
旁人瞧着都叹气,这么多年都没找到,人可能都不在了,偏偏两老人不死心,子女又是孝顺的。
有人嘲笑,那是外嫁的女儿,找不到就罢了,子子孙孙的日子都还得过呢;但也有人佩服,毕竟这么些年,没有坚定的信念和毅力是做不到的。
宁锦欣还没听完,已是泪眼连连:“我爹娘实在不该,若是她还在世,得知外祖父一家此举,想必要羞愧得说不出话来。”
宋子熙迟疑了一会儿,道:“父母都是疼爱孩子的,你外祖父和外祖母自然是记挂你娘亲。我猜想你爹娘也因为记挂着你们,想要你们日子过得好些,知道你外祖父和外祖母有兄长们照顾,所以才没花这个钱继续寻人。”
宁锦欣哭着说:“若是他们也去找,说不定两家人就能早些相见了。”
“难说,你们家连地都没有,而且你们那时候就那么点大,你爹娘出去寻亲,你们几个孩子在家怎么办?”
“那爹可以一个人去寻。”
“虽无战乱,可世道亦不尽安全,你没见村里人去镇上都不敢一个人去的?”
宁锦欣觉得他说得有些道理,可她还是感到很难过,要是她早些做饴糖,外祖父他们应该就能少受点罪了,都怪她。
见她还在哭,宋子熙有些无措,但他已想不出其他能安慰的话了,只长长一叹:“世间很多事,其实很难分得出对错来,如今彼此能相见,亦是好的结果了。日后,你好好孝顺他们便是。”
“我要赚很多很多钱,我要替爹娘尽孝,我要让外祖父和外祖母都过上好日子。”宁锦欣哭着说道。
宋子熙微微一笑,在离伤惊讶的目光中,将宁锦欣拥在怀中。
这个小姑娘,心地是最好不过了,与他过往所见的,完全不一样。
当初蓦然就将重生一事告知,将自己性命交托,这并不是他冲动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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