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以后还会丢下我吗？”少女看了他一眼，等待他的回答。
“不会不会。”陈述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似乎怕她不信，抬起右手，弯下两根手指，道：“我发誓。”
宋怡的脸色这才柔和了下来，可陈述还没松一口气，她就再次问道：“那周姑娘呢，我跟着你，她吃醋了想赶我走怎么办？”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传入耳中软软的。
陈述面不改色，“你放心，只要我在，谁都无法赶你走。”
少女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檀口轻启，声音如夏日晚风，让人很舒服。
“真的？”
“真的。”
陈述重重点头，少女脸色彻底变为柔和，轻声道：“记住你说的话，不然…不然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听到这样的威胁，陈述哑然失笑，点头道：“我知道了。”
“你的伤好些了没？”陈述问道。
少女白了他一眼，“早就好了，灵姐姐请他的父亲出马，替我治好的。灵姐姐真是个好人，我在龙虎山的这些日子，都是她陪着我。”
说到年轻道姑，少女眼中表现出了很强的亲近。
陈述微微愣了愣，倒是没想到两人会这么合得来。
说曹操曹操到，两人刚聊到年轻道姑，她就走进了院中，两道异口同声的声音响起：
“灵姐姐！”
“张姑娘。”
张沁灵对二人微微颔首，她生的极美，高贵圣洁，仿佛身处空谷中的幽兰，遗世独立。
“我父亲想见你。”张沁灵看着陈述，直接说明来意。
“你父亲？”陈述一脸茫然。
张沁灵道：“对。我父亲是龙虎山这一代的掌门，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想跟你见一面。”
“也好，劳烦张姑娘带路。”陈述点点头，正好当面道谢对方救治宋怡的恩情。
“我也想去。”宋怡看了张沁灵一眼，眼神征求她的意见。
“那就一起去吧。”
张沁灵略一迟疑，点了点头。
宋怡一脸雀跃，陈述看了她一眼，笑着摇头。
云州，陈府。从雍州回来的陈莫，忙完了一系列事情后，提着一坛酒，来到老者居住的别院，对着他抱了抱拳，“多谢先生教导犬子武功。”
老者瞥了他一眼，面对这个跺跺脚，如今的文县都会颤三颤的七品武夫，他毫无半点敬畏可言，甚至有些无理，“要谢就拿点实际的来，别跟那小子一样，只知道耍嘴皮子功夫。”
陈莫扬了扬手中的酒坛，笑道：“知道先生好酒，这是我特意带回来的神仙醉。”
老者从他手里接过酒坛，拆开封口，一股浓郁的酒香飘进鼻子，还没喝就感觉有些醉了。
“还算你有心，坐吧，一起喝一杯。”老者示意陈莫坐下，回到房间拿来两个碗，一人倒了一碗。
不多时，两人各自几碗酒下肚，陈莫微微有些醉了，犹豫了一下，对着老者问道：“我有一事不解，先生这样的人，为何会选择留在我这小小的陈府？”
老者冷笑道：“你是觉得我别有用心，贪图你什么？”
陈莫身子颤了颤，一股莫名的寒意涌上心头，他仍是咬着牙不松口道：“先生若看上了我陈府什么东西，尽管开口就是，陈某绝对不会吝啬，唯独犬子，希望先生能…放过他…”
老者直接气笑了，“你觉得我会害那小子？”
“有先生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陈莫跟着一笑，随后砰的一声，一头倒在桌子上，竟是直接昏睡了过去。
“酒量真差。”老者嘀咕道，目光看向雍州方向，竟然有人敢追杀养刀术的传人，真是活腻歪了，信不信他这个即将入土的老家伙，直接去给那些人的老祖宗来上一刀？好让他们看看，何为养刀术？
“那小子也确实能蹦跶，竟然这么快就五品了。”老者脸上浮现笑意，低下头，重重喝了口酒。
酒不错，但比他自己酿的还是差了点。
老人眼中已经带着醉意，迷迷糊糊中，他似乎看到了年少时，第一次跟爷爷学刀时的样子，嘴里下意识的喊出那句话：“我辈武夫，何惧一战，何惜一战，当持手中刀，为后辈开路！”
—————
三人很快来到张沁灵父亲的清修之地，这是一栋幽静的小院，位于另一座山峰。
张沁灵父亲坐在院子中央等待多时，他身后立着一个道童，对着陈述二人做了个稽首。
陈述抱拳还礼，宋怡学着他的动作，做的有模有样。
不料道童直接闪开，说道：“施主万万不可，小道当不起你这一拜。”
陈述脸色惊诧，身为龙虎山当代掌门的中年道人微笑道：“灵卜，你退下吧！”
道童离去，院子内只剩下四人，中年道人打量着陈述，不发一言。
陈述顶着他的目光，抱拳道：“多谢前辈为宋怡疗伤。”
中年道人同样避开他这一拜，微笑道：“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气。”
“一家人？”陈述微微愕然。
“你是王平天那老家伙的弟子吧。”中年道人一脸温和，看了张沁灵一眼。
“王平天？”
陈述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讳，眼神闪过疑惑。
中年道人提醒道：“养刀术是百年前刀王的成名绝技，刀王之后便是他的孙子王平天，除此二人江湖无人会此绝技，你的养刀术应当就是那老东西传授的。”
听他这么说，陈述顿时明悟，问道：“前辈认识……家师？”
中年道人点点头，惋惜道：“那老家伙当年也称得上一代妖孽，可惜啊，最后却发生了那样的事。”
陈述疑惑道：“前辈这话晚辈有些听不懂，当年家师发生了何事？”
“看来那老家伙没告诉你。”中年道人看了他一眼，笑道：“既然他不想告诉你，说明时候未到，我也不好多说什么，等你回去可以自己问问他。”
“好。”陈述点点头，打算回去就找老头问问。
中年道人看了自家女儿一眼，这才转头看向陈述，犹豫道：“有件事不知该不该告诉你。”
“前辈但说无妨。”
“我观你走的应该是武夫之路，有件事你需切记，千万不可突破三品。”
“为何？”
中年道人叹息道：“有人想让天下无武，当今天下，道门，儒家，佛门都有三品之上，唯独武夫，却是一位也没有。”
陈述第一次听到这等隐秘，心里震撼不已。
张沁灵疑惑道：“可我听说那位人间谪仙已经是三品之上。”
“这只不过是人们盛传的罢。”中年道人摇摇头，“谪仙具体有没有突破三品，根本无人知道，毕竟他几乎从不出手，何况，谪仙本就是儒家出身，那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说不定。”
张沁灵一时无言。
此时，院内四人心情各异，陈述眉头紧锁，张沁灵脸色复杂，宋怡懵懵懂懂。
中年道人看向远处，笑道：“武夫是断头路，道门却不是，你现在改行修道还来得及。”
张沁灵错愕道：“以他的年纪，现在转入道门，恐怕连五品都到不了吧？”
中年道人摇头道：“常人像他这个年纪修道，自然很难有所作为，唯独他不同，改投道门将来成就只会比武道高。”
“转投道门需要什么条件？”陈述好奇道。
“废去一身修为，重头再来。”
“还是算了。”陈述想都没想直接拒绝，实在是这个条件太苛刻，直接被劝退。
张沁灵认真道：“我爹既然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如今武夫无法突破三品，你难道甘心一辈子当一个四品吗？”
陈述冲着她露出一个笑容，“张姑娘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不过遇到一点困难就放弃，这不是陈某的性格。你们刚才不是说了吗，这江湖不是还有三品武夫吗，那就证明此事不是绝对的。”
张沁灵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他人无法干预。
想到陈述终生恐怕都不能突破三品，她又有些惋惜，朝自己父亲问道：“爹，您说那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中年道人轻声道：“这个原因有很多人想知道。”
“爹你知道吗？”
“不知道。”
父女二人大眼瞪小眼，年轻道姑诧异道：“爹您怎么可能不知道呢，您可是二品唉！”
闻言，陈述惊了。
没想到面前这个毫无半点架子的道人，竟然是二品，实在是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中年道人无奈道：“二品又不是神，当年的天师不同样有无能为力之事。”
张沁灵撇撇嘴。
却也没有继续为难自己父亲。
没多久，陈述选择告辞，今日来此，他收货颇丰，眼下也没有继续留下的理由。
张沁灵原本要跟随他一同离开，却被他父亲叫住。
路上，宋怡小声说道：“要不你还是听他们的，转投道门吧，我不想看你有朝一日死了。”
陈述刚想伸手摸摸她的脑袋，看到她一脸不善，又讪讪的缩了回来，轻声道：“三品距离我还为时过早，我连能否突破四品都不知道，担心那些作甚，反倒是转修道门之法，需要我废去一身修为，以此去赌，代价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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