玳只觉得那滴泪落在了他的心尖。他忽然明白为什么沈漱流喜欢他哭了,别的不说,就好看这一点也绝了。
“怎么这么看着我……”沈漱流笑了笑,没等玳回答,就觉得天灵盖一凉。
“嘀嗒——”
“滴嗒、嘀嗒——”
“嘀——嘀嗒、嘀嗒嘀嗒……”
豆大的水珠缀在长长的叶尖,闪着微微的彩光,蕴到珍珠大的一颗,坠得叶子弯曲到极限,就忽然从叶尖跳落,一颗一颗,像断了线的珠子。
打在下层的叶上又跳起,碰到枝上碎成花,或者直直地撞到石头上,惊起尘土的叹,大珠小珠,嘈嘈切切,像奏一支彩色的琵琶,染了沈漱流他们一身的凉。
沈漱流摘了一支大蕉叶,给自己和玳挡雨,玳看了看远处的树,没雨,只有自己这块下了,“怎么突然下了雨?”
“夜间水汽重,早上就会起雾霭,太阳出来,雾气变成了水,。”沈漱流摘了一张滴水的树的树叶,“你看,它下面是弯曲的,像一个小钩子,水在这里落不下去,就会慢慢地积攒成大水珠,叶子支撑不住了,就会掉下来。”
沈漱流这么一解释,玳和其他兽人才懂了,“难怪,之前都没有见。”
“密林里也有这种现象,但是那里雾气淡,这种树也长得矮了点,就不像现在这样明显。”沈漱流说着,已经出了这片“雨林”,来到了河近岸。
这河还算宽阔,水流有些湍急,冲撞到岸上石头上,卷起一堆堆雪,黑色的大鱼从水里跳出来,足有臂长,几排并列的尖齿死死咬着另一条红色的鱼。
中大型的野兽在河岸边喝水,里头还夹了一些较小的花色野兽。
沈漱流带的都是年轻力壮身手矫健的兽人,又合作多时,很快,在河边的野兽都被一网打尽,河水河岸都被染了一片红。
而浓烈的血腥味代表着丰收,也引来了危机。却不是别的什么野兽,而是一只巨大的肉食性植物。
它足有一层楼高,没长茎杆,细而长的叶子长满了无数透明的腺毛,看上去就像一条条毛茸茸的狐尾,无害极了。当着沈漱流他们的面,就伸出腺毛叶去,卷着沈漱流他们打的猎物就飞快地拖回,明显嚣张跋扈惯了。
那细细的叶尖还直直地插入猎物体内,快速地舔舐血液,把一整个叶体都染了粉红。
这一系列动作太快,连玳都蒙住了,“这不是……巨型狐尾草么?”
“不,是巨型腺毛草。”沈漱流冷眼看着,直接弹出利爪,狠狠一爪子下去切断腺毛草缠着猎物的长叶,腺毛草像吃痛了一样快速收回受伤的那只,又立马伸出十数条触手一般的长叶,就要从各个方向把沈漱流缠住吸血。
沈漱流立刻从包围圈中跳出来,盯着那些张牙舞爪的“触手”冷哼一声,几个连冲上到腺毛草根部,腺毛草也不是吃素的,立刻回旋过来,直直刺向沈漱流。
腺毛草的绒毛上有它分泌出的黏液,带着细微的麻醉毒素,沈漱流不敢大意,立刻跳了出去,而玳和其他兽人却趁此之时,弹出利爪去砍它的“触手”。
腺毛草分身乏术,挡得住一个两个,拦不住三个四个,很快就在玳他们的围攻之下,断了全部“触手”,整株腺毛草都萎靡了下去,切口断面还洇出粉红色的粘稠汁液。
战斗彻底结束,玳才松了口气,“这草真神奇,居然还能吸血攻击兽人。”
“而且还挺聪明,开了一朵紫花来装巨型狐尾草,”沈漱流用一枝树枝挑起一根腺毛草的“触手”,看到切口众星拱月似的大小圆圈,神色了然,“玳,你看这里,这些圆圈就是腺毛草用来分泌黏液的东西。”
“这些小圆圈?”玳目露惊奇,“它怎么……怎么分泌出来的?”
“是一个很复杂的过程,我也不是很清楚。”沈漱流把这些“触手”丢到河里,让河水冲刷绒毛上的黏液,“但我知道,腺毛草凉拌应该还挺好吃的,回去做给你吃。”
“嗯。”玳点点头,目光移向地上血腥味依然浓烈的野兽,若有所思道,“这些猎物,应该可以引诱更多的野兽过来……”
沈漱流闻言,看着那些已经死透的兽类,一笑,“说的也是,有一份热,就要发一份光嘛。”
不得不说这个点子虽然很坏透了,但是真的好用,这里是河岸,来喝水的野兽本来就多,再加上这一堆明晃晃的“大餐”,是个肉食野兽都忍不住过来看看。
沈漱流他们钓鱼执法,果然吸引了很多野兽过来,甚至有一只都吃饱了,肚子涨涨的,还要过来瞅瞅,然后就被沈漱流一爪子砸懵了。
后面因为猎物太多了,还要回去叫人来驮,就留了其他兽人在这里守着,沈漱流和玳回去叫搬运工。
“鸿门宴啊。”沈漱流心里叹了一下,转头就高高兴兴地和玳回营地了,这段路不算太短,也算是忙里偷闲的一个小约会了。
沈漱流心里美滋滋的,就算身上的血迹还没洗,也不影响他的好心情。
玳不知道他傻乐个什么,也忍不住跟着笑,“你高兴什么?”
“就是跟玳一起回家,觉得高兴。”沈漱流在别人面前是凶狠冷漠的巨狼,在玳面前就变成了黏人的大狗,毛茸茸的大尾巴还亲昵地去卷玳的熊尾。
一狼一熊步调一致,你往左我也往左,你往右我也往右,在后面看,还真有点莫名的喜感。
玳只觉得沈漱流又发蠢了,浑身上下冒着傻气儿,还能不小心被树枝绊了一下,又故意摔在玳身上,玳笑骂,“好好走路,看着我干什么。”
“看你好看嘛。”沈漱流眼睛盯着他忍不住笑,余光瞟见一枝漂亮的绣带花,还摘了下来给他,又看见一些长长细细的草,蹭着玳道,“给你编个小熊好不好?”
“好。”玳点点头,没说他以前已经编过了十几个小熊和孤零零的一只小狼。
“有白色的草,就编个小白 熊。”
“嗯,编不编狼?”
“编,但是先编熊……”
两个人说着话,很快就回到了营地。叫了人去搬猎物,沈漱流就忙着给玳烤他想要的火焰兽兽肉,烤得香香的焦焦的。
日落西山,兽人们都驮着猎物回了来,阿云阿达他们也采了满满几大框的野果,又架起大锅煮汤烤肉。
很快炊烟袅袅,那十几条腺毛兽的长叶子也会了来,这粗粗重重的,足够两百号兽人吃一顿凉拌了。
“软软的滑滑的,还有点黏,好吃。”沈漱流切了细丝,放了麻果酸果辣椒和盐去腌,入味极了,玳吃得满嘴留香,要不是沈漱流说吃多了容易胃凉,玳才管住了嘴,依依不舍地去吃烤肉喝汤。
今夜月色很好,耀耀地挂在墨蓝色的晚空,染得流云也亮。
大陆森林入了夜更是好看,在树下叶间闪着各色幽幽的光,也许是植物用来吸引昆虫的,也许是某种野兽在求偶。
沈漱流见玳有点好奇,就去采了一朵会发光的夜光植物,暖黄色的,放在床头静静地亮,照得玳泛红的眼尾更是好看。
沈漱流低下头亲他,又跟他耳语低喃,玳说了什么,又引得一声轻笑。
夜很快就深了,月亮藏在了云里,有善歌的夜兽在轻轻地唱,像一支轻快又温柔的摇篮曲,哼得人想睡。
于是一夜好眠。
–
第二天,依然是狩猎的好日子。
吃了早饭就出发,日落就能打一大堆的猎物回来,都剥了皮去了内脏,清理好了储存在瀑布底下的大石洞里。
沈漱流当时定在这里栖居,也有这一点的原因,这处瀑布很清凉,在早晨黄昏的时候甚至有些冷意,这大热天的,正适合来储存食物。
加班加点了两三天后,清晨一觉醒来,就发现天空低垂,像是要掉坍塌下来。
天空没有丝毫明媚,而是堆满了厚重的乌云,层层叠叠的,像是被人用黑色灰色的油彩层层渲染覆盖。
一如既往的预兆,比天气预报还要准。
森林里的野兽从昨天就已经开始备战,现在更是开启了大屠 杀模式,大型小型的掠食者都纷纷出动,去寻着每一只能吃到嘴里的猎物。
这个狩猎的好时候,沈漱流当然不会放过,一大早就带着人出了门。
“是长尾兽,在跟长齿兽在打。”沈漱流站在高高的树枝上,看着树下两只凶兽嘶鸣着互搏,眼里兴味盎然,“看上去,长齿兽更厉害一点。”
“确实,长尾兽已经想逃了。”玳点点头,忽然听到一声响,抬眼看去发现是另一只独眼的长尾兽,“它是来帮这只长尾兽的?”
“不,”沈漱流笑了一下,“它是想渔翁得利,却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果然,那只独眼过来狠狠咬伤长齿兽后,又趁着另一只长尾兽松懈的空挡,狠狠地咬上了它的脖子,那只长尾兽本就受伤严重,被这么一咬,嘶叫一声就咽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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