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凝聚,电闪雷鸣,转眼间暴雨倾盆。
一位黑衣老道在雨中快速飞行,金色的光罩护体,倾盆大雨不能湿其身,转眼间消失在视野中。
石洞中避雨的青年吃惊的目睹了这神奇一幕,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确认不是在做梦后,不顾倾盆大雨,朝着山谷深处追去······
两百米高的山崖前,一条三十米宽的瀑布倾泻而下。
青年站在瀑布底下仰望,有恐惧,有好奇,有犹豫。
青年名叫王斌,26岁,一位村里小有名气的有志青年,趁着假期帮助老父亲下地除草。而雨中飞行的人,王斌认识,正是在塔庄修行的那位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老道士。在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王斌顶着大雨追了进来。
面对这壮观的瀑布,有恐惧,有好奇。恐惧的是这条瀑布上面就是村里的‘禁地’;好奇的是雨中御空飞行的老道士。
‘禁地’叫‘冰湖’,冰湖所在的这条山谷叫‘老虎沟’。老虎沟坐西朝东,到谷底分为南北两岔:一朝正北、一朝西南;分割老虎沟的山峰叫‘椅子山’;因最高峰的左右各有一座矮一点的山头,从远处看去,三座山就像是一把椅子,所以叫椅子山。椅子山的椅座之上实际是一片芦苇塘,这片苇塘是村里的‘禁地’:‘冰湖’。一个长满芦苇的山顶湖泊,据说入秋的时候湖水就结冰,一直到第二年夏初湖面的冰才彻底融化,所以叫冰湖。冰层融化后,湖水从前面的石壁飞下,形成壮观的飞崖瀑布。
冰湖,村里人人皆知,但很少有人知道里面到底长啥样。村里人自小就被长辈严令警告:
“不许接近冰湖。”
据说,里面有个大洞,冬天往外吹热气,夏天往外吹冷气;洞里面住着一条水缸那么粗的长虫(蛇),所有进到冰湖的动物、人都会被它吃掉。许多村民家里都养着牛羊,时常听说谁谁家的牛羊跑进冰湖了,纵然亲眼见到牛羊进去,村民也不敢往里面追,只能自认倒霉。因为大家都知道,村里每隔几十年就会有勇敢的村民爬进冰湖,然后就再也没出来。王斌小时候进山抓蝎子,曾经从西山梁爬到椅子山山顶往下看过,只看到里面是一大片芦苇。晚上回家就被爹妈一顿狠揍。从此对‘冰湖’敬而远之。
大雨中,王斌追着御空飞行的老道一直来到冰湖脚下,抬头仰望着倾泻而下的瀑布,想着刚才飞进冰湖的老道士,最终好奇战胜恐惧,慢慢朝着西山梁爬去。冰湖西山梁,那里有唯一的登山路。
一个小时后,王斌出现在西山梁上。小心的匍匐在山顶草丛中,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瓢泼大雨中,四百米宽的芦苇塘上,一个黑衣老道控制着一根长棍与一条五十余米长的青色大蛇正在斗法。战斗似乎接近尾声,老道黑衣破碎,明显受了重伤。脚踏虚空、金光护体、手握长棍、犹如神明一般的黑衣老道,竟然被大蛇稳稳的压制,左躲右避间险象环生。再一次击退老道后,青色的长蛇似乎失去了耐心。蛇尾漂在芦苇塘上空,蛇身顺着崖壁快速增长、增大,在崖壁一颗大松树上盘了一圈,巨大的蛇头再次回伸;就在蛇头回伸的瞬间,黑衣老道正好杀回;早已等在下方的蛇尾猛然一甩,老道躲闪不及,瞬间被击中,朝山顶飞去;巨大的蛇头正好回伸,将老道吞进口中。说时迟,那时快,老道将手中的长棍一竖,正好顶住闭合的蛇嘴;趁此间隙,老道士成功飞出蛇口;就在飞出蛇口的瞬间,只听‘咔嚓’一声,长棍被蛇嘴蹦碎;脱离蛇口、失去武器的黑衣老道,化作一道金光快速朝冰湖外飞去;青色的大蛇又怎能放弃如此大好时机,只见蛇身快速增长,朝老道追去。蛇身增长的速度要远超老道士飞行速度,眼看就要再次被大蛇吞入口中,一束耀眼的白光从天而降,紧接着就是‘轰隆’一声震天雷。
雷罚!
伴随着轰隆的雷声,巨大的雷电化作两股:一股击在崖壁的松树上,将盘在上面的蛇身击断;另一股击在蛇颈上,将蛇头击落芦苇中。雷电余威顺着雨中的山体四散,将西山梁上匍匐的王斌瞬间击晕。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王斌慢慢醒来。大雨早已停下,四周一片安静,甚至连各种山虫蛙声都消失了,万籁俱寂。远处的老虎沟口,隐隐传来呼叫声,看着当空皓月以及漫天的星光,王斌知道那是父母来寻自己了。拿出兜里被雷击坏的手机,看着神秘的冰湖,遥看远处的手电光,王斌略微沉吟,转身下山。
第二天,匆匆吃过早饭后,王斌离开家门,直奔老虎沟·冰湖。
再次出现在椅子山西山梁上,王斌没有贸然行动,潜伏在草丛中,仔细打量着整个冰湖。冰湖中的芦苇已经大部分倾倒;芦苇与后面的山体连接处有一节十几米长的蛇身;椅子山半山腰的松树上还耷拉着一节蛇尾;松树旁边的石台上隐隐有一个人影在盘坐。
暗中观看许久,确认安全没有异常后,王斌缓缓向冰湖走去。
冰湖旁边的蛇身长约十米,直径有三十厘米粗,青背白身;青色的蛇背上,零星散落着一些细小的鳞片;距离蛇身十米远的芦苇中,还有一颗半米宽的大蛇头。看着蛇头上的青色鳞片,王斌狠狠吞咽了一口口水。
传说,蛇有无穷之寿。蛇修五百年为莽,莽修五百年为蚺,蚺修一千年为蛟,蛟修一千年为龙。
此蛇已经长出鳞片,很明显在向蛟进化。
看着粗大的蛟化蛇尸,看着远处半米宽的巨大蛇头,王斌小心谨慎的远远绕过。
沿着东侧陡峭的山壁,登上半山腰的石台。
石台长三米,宽四米,后边是一个一米宽的洞穴,西边长着一棵巨大的松树。此时的石台上,一个须发皆白的黑衣老道面南盘坐。王斌登上石台,朝老道深鞠一躬:
“在下王斌,见过道长。”
老道士好似没听见一般,依然看向远方。
王斌向前迈一步,再次行礼:
“在下王斌,见过道长。昨天下雨时,有幸见过道长的天威,今天特来向前辈表达敬仰。还望道长能指点一二。”
老道士依然没有反应。
‘难道睡着了?’
正在王斌疑惑间,老道士以极慢的速度缓缓转过头。看清老道面容的王斌,吓得一个激灵,本能的后退,差点掉落山下:
须发皆白的老道,转过来的却是一张苍白、没有一丝生气的死人脸;双眼、双耳、鼻孔、嘴角分别流着黑色血水。
看着七窍流血的老道,背靠山壁的王斌惊恐的问道:
“道道道道长,您没没没事儿吧?”
老道没有搭理王斌,慢慢转回头,继续看着眼前,许久之后,传来一声长叹:
“哎!~
到头不过一场空!”
老道士身体慢慢坍塌,转眼化作一滩黑水;黑水将石台烧出一条沟壑,慢慢流向下方的湖中。
昨日雨中人蛇大战,就在王斌昏迷之后,原本飞逃到冰湖外面的老道,眼见天雷将大蛇击成三段,心中大喜,大笑着朝山腰石台飞去。蛇头被击断掉落湖中,但尚有残智的蛇头,本能的在芦苇荡中穿行,朝岸边的蛇身飞去;蛇头刚到岸边,便发现了空中的老道;不甘心的蛇头,用尽最后一丝法力,将蛇信子射进疏于防备的老道士体内。
眼见一个‘大活人’在自己面前化作一滩黑水,受到惊吓的王斌以极快的速度朝山下奔去。山脚下稳住身形,看着远处巨大的蛇头、蛇身,在强大的好奇心驱使下,再次爬上石台。
老道化成的黑水只剩下一点黑色血渍,王斌壮着胆子来到石台中间,仔细查看石台。石台后边与山体连接处是一米宽的洞口,洞内似乎是一个石室。确认没有危险后,王斌进到石室仔细查看,一个十米长的四方形石室,像是纯天然形成,没有一丝人工开凿的痕迹。石屋的一边铺着一堆干草树枝,应该是大蛇休息的地方,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洞内除了有些舒爽,也没啥特别的啊?!”
以为会像武侠小说中写的那样:大山中的石室内藏有绝世秘籍。
仔细查找一番,王斌大失所望。
出了洞口,看了看洞口的大松树,不高,也就七八米高,但很粗壮;树枝轮廓很大,正好遮盖住石台;树干很粗,目测得二人合抱。大松树引起了王斌极大兴趣:
“像这种缺少泥土、养分的石崖上,能长成一棵这么粗壮的大松树,恐怕得几千年吧?!
竟然这么粗,难怪大蛇能缠绕在这上。”
围绕大松树仔细查看,发现松树西侧还有一棵‘伴生’的小树。细看之后,先是大惊、随后大喜,原来伴生的并不是松树,而是一根六道木。
六道木,村里又叫‘六棱木’,也叫‘降龙木’。传说当年宋辽大战,穆桂英大破‘天门阵’用的就是这种降龙木。
都说此木能驱邪、镇宅,村里几乎家家都存有一两根。有些人甚至在车上也放一根,辟邪、避祸。王斌自己车上就有一根。更因其木质坚硬,纹理等边六分,更多的人是把它车成珠子、手串等贴身盘带。但六道木生长环境苛刻,要爬很高的山才能找到,没想到今天竟然能在椅子山遇到一根。最让王斌欣喜的是:
这根‘降龙木’已经不是一根简单的六棱·降龙木了,普通的降龙木只有六道纹理、六个边棱,而这颗降龙木已经是八边、八棱了。传说,只有从‘六道木’进化成‘八道木’,才是真正的‘降龙木’,上打天龙、下诛恶鬼,历来只存在于传说中。而这颗降龙木,不仅仅是八棱,青灰色的表皮,却是暗红色的木心。要知道一般的六道木都是白色木心。
此八棱·降龙木上半部分被外力拦腰掰断,沾了一大片鲜红的蛇血。
王斌略微思考就明白事情始末:
大蛇变大的时候,蛇身盘住这两棵树;天雷击断蛇身,并击断了降龙木上面的枝丫,鲜红的蛇血染红了半个树干。
由六棱进化成八棱的降龙木、被天雷击过的降龙木、被天雷击过又沾染蛟化蛇妖精血的降龙木,无论谁见了都知道是无价之宝。
握住棍身,轻轻一掰,竟然直接掰了出来,原来降龙木的根部也被雷全部击断了。
坐在石台上,仔细研究这根降龙木:长约12米,四节半,刚好一把握住;青色的外皮呈圆形,圆形表皮有八道暗纹,对应着木心八棱;暗红色的木心八棱八面,每节八棱错位而生;青灰色的表皮,半边被蛇血染得鲜红;暗红的木心,部分染着蛇血,显得发黑发亮;上面是被雷击的断口,参差不齐,仿佛是被大力掰断的一样;根部是一个拳头大小的不规则木疙瘩。整体来看倒像是一个长柄小木槌,木槌分布着一些根须断口,断口有红有白有黑,颜色竟然各不相同。
“好东西,值得好好研究研究!”
降龙木轻轻一挑,耷拉在松树上的蛇尾沿着山壁掉落湖边。
看着前方黑色的血渍,回想刚才老道士的样子,王斌认真打量起四周环境。
这一看,终于感受到了此地的不凡。
椅子山,最高的椅背山,山上全部都是山崖石块,几乎看不见草木;前面东西两边各有一座矮山,山头同样都是石崖,光秃秃的看不见草木;主山与两座副山以土梁相连。如果从老虎沟南山往北看,椅子山三山就是一个标准的‘品’字形三山。三山围成一个长约三百米、宽约四百米的山坳,山坳是一片湖泊,就是村民口中的‘冰湖’。整个‘冰湖’之上,覆盖着一层芦苇荡。冰湖加三山,整体来看就像一把椅子,坐西北朝东南。站在石台上,顺着冰湖远望,正是老虎沟南山的‘城墙’。城墙,老虎沟南山,因山顶部分是一块高三十多米、长五六百米的垂直大山崖,像一座城墙,因此而得名。深灰色的山崖上,镶嵌着一堆白色火石,杂乱无章。
王斌站立石台上,俯瞰椅子山、冰湖、远处的城墙,就像是一个帝王端坐在一把龙椅上,欣赏着一副长长的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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