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鸾清走后,于疏寒心里一直不踏实,她坐立难安,生怕好友出了什么事。
果不其然,很快就有消息传到于疏寒耳中,告知她顾鸾清在走廊上与人发生争执,还被推倒在地上。
“岂有此理!”于疏寒拍桌而起,攥紧拳头就冲出去了。
于疏寒赶到闹事的走廊上,顾鸾清还坐在地上,清秀小脸皱成一团,她浑身的骨骼都被撞得生疼。
还没红脸骂人,她就给人扶起来了,回头一看,于疏寒的脸冷得寒人。
“疏寒……”顾鸾清一开口,眼眶就红了,她在这里除了于疏寒以外,就没人能为她撑腰。
于疏寒看着心疼,摸摸她的头,把她拉到身后护着,抬眸与带头的孙医生四目相对。
于疏寒红唇一勾,眼中毫无笑意,“原来是你啊孙医生,我就说能公然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的人不会是普通人,现在终于可以理解了,原来真是禽兽。”
她一字一顿,都满含嘲讽,寒人的目光恨不能把孙医生挫骨扬灰。
孙医生与她矛盾已久,现在新帐旧账一起算,他铁青着脸,怒骂,“请于医生不要血口喷人,我这是为了病人着想,不然你以为我愿意担负这个骂名?我看是你自己心术不正,才看谁都坏。”
“心术不正?我看你是失心疯了才能这样大言不惭,你要是真为病人着想,能把一个传染病重症患者送到同样是重症患者的房里去?你身为医生不知道会交叉感染?现在你把一个重症病人送到普通病房里去,你还有脸说你是为病人着想,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于疏寒冷哼一声,她将散在脸颊边上的头发挽到耳后,面无表情的脸自带强大气场,霸气外露。
在对方做出回应前,于疏寒就率先迈出步伐,朝他走近高跟鞋哒哒踩在地上,她离孙医生越来越近,越来越有压迫感。
蓦地,她呼了口气,温热的气息喷在他脖颈上全是威胁的气氛。
孙医生吞咽,喉结上下滚动。
“本来你在医院对别的病人跟护士为所欲为,我虽然生气,但也无权去管你,但是现在你伤害的是我的朋友,那我于疏寒就不能不管!”于疏寒怒骂时,神色却愈发冷静,毫无破绽可寻。
孙医生哈哈大笑,轻蔑地问,“你想怎样?”
“停止你手上的一切动作,不然我们走着瞧!”于疏寒气不过,对着他伸出中指,冷漠的眼神像是利剑能伤人。
“我就不!”孙医生一副贱贱的样子,两手伸进白大褂口袋里,神色从容,“我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他这么狂傲不是没有理由,他是院长的儿子,在医院里可以说是横行霸道,就算做错了也没人敢惩罚他,因此他才敢公然做这种事,反正怪罪下来,他父亲也只是口头上说一下。
谁让他老爸不给零花钱,他只能自己赚外快。
于疏寒不是不知道孙医生跟院长的关系,她就是气不过顾鸾清平白无故给人欺负,她这个做朋友的当然忍不了。
然而她无权无势,也斗不过孙医生。
顾鸾清猜到会是这种局面,她怕于疏寒再跟对方反抗下去,会连累到好友,决心让步。
把于疏寒拉到身旁,顾鸾清握着她的手,诚恳地摇了摇头,蹙眉,“别说了,为了我不值得,你保住工作要紧。”
她做不到自私待人,何况于情于理都得退让。
于疏寒却偏要反其道而行之,她反手握住顾鸾清颤抖的手,冰凉的指尖让她内心火焰燃得更旺。
“鸾清,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你不要胡思乱想,是我一个人的决定。”
孙医生插话,“别在这里演什么伤感动人的戏码,我不吃这一套。”他态度张狂,顿时引来不少人的反感。
话落,于疏寒就笑了,她一举一动都落落大方,直言,“我于疏寒二十几载的人生坦坦荡荡,从未做过对不起别人的事,正因如此才与孙医生三观不合,加之今日之事让我也看清了一个事实,有些人真是面目可憎,我无法再与这种人共事下去,会污了我的眼睛。”
伴随着铿锵有力的话,于疏寒一边将白大褂脱下来,甩给孙医生,她勾唇一笑,明艳而动人。
“不管今日结果如何,我都要辞职,孙医生你大可大声嘲笑我,反正我不在乎。”
于疏寒一言一行都大方得体,引来不少侧目,然而她本人却不娇不傲,也不分心,回头拉着顾鸾清就走,“鸾清,我们走吧。”
“可是我爸怎么办?我怕他对我爸做什么……”顾鸾清放心不下还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父亲。
这个问题于疏寒也考虑到了,她劝慰道,“放心,现在事情闹这么大,以孙贱人那孬胆量,他也敢对伯父做什么。”
她这么说,顾鸾清才放下心来,随着她去。
二人一道回了于疏寒的家,此时窗外已是落日余晖,霞光掩映。
向朝爵刚到医院,就觉得气氛不对,医院里的人看上去有些惶惶不安,医生们步伐加快,赶着去参加会议。
他心下生疑,但也不想草木皆兵,还是上楼探望向鹿星要紧。
等进了病房,他才试探看护,得知今日发生之事。
顾源让现在已经被安排到普通病房里,撤去了医护的照看,医院为了掩人耳目,也不敢把别的病人安排进房。
向朝爵微微皱眉,“这医院看来也是鱼龙混杂。”
“可不是嘛。”看护叹了口气。
比起顾源让,向朝爵担心的其实是医院会否给向鹿星造成负担。
除此之外,就是压在心底的对顾鸾清一点点的心疼。
而医院的处理结果出来时,顾鸾清跟于疏寒已经在于疏寒家中静待已久。
于疏寒刚洗好澡,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大厅,顾鸾清在沙发上,招呼她过来并让她蹲下,帮她擦拭头发。
于疏寒低着头,对着手机眉头紧蹙,“我的辞职申请果然被通过了。”
如她所想,她丢了工作了。
紧接着抓着毛巾的手一顿,顾鸾清大吃一惊,不可置信地与她对视。
“你这么优秀,医院这么容易就放人?现在医院人才资源不是紧缺吗?”
原以为于疏寒一时的气话,医院会不予以审理,谁知不过一个小时的时间,院方就迅速做出了回应。
相较之下,于疏寒要淡定得多,她撇了撇嘴,扯过毛巾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接着擦拭,轻描淡写,“那个姓孙的是我们院长的儿子,护短可以理解,我会这么快就被下了通知,估计也是拜姓孙的所赐,不过无所谓,反正我早就不想干了。”
虽说如此,顾鸾清还是不免愧疚,面色惆怅,“是我害你丢了工作。”
如果没有她,于疏寒跟孙医生的矛盾再大,也不会那么快爆发。
她垮了肩膀,叹气,“我好像每次都要害身边的人受伤,我真的好没用。”
不管是顾源让还是于疏寒,都让她感到挫败。
于疏寒搭上她的手,态度坦然,“我都说了是我个人意愿,跟你没什么关系,就算要说愧疚,也该是我说吧,我最后也没能制止姓孙的对伯父做的事。”
“你也已经尽力了。”
顾鸾清垂眸,卷翘的睫毛上带着泪花,可谓是我见犹怜。
于疏寒却突然难以自抑地笑了,令顾鸾清一头雾水,“怎么了?”
“我突然觉得我们这样子真好,我听说过商业互吹,还没听说过商业互歉的,你说好不好笑。”
她这么一说,顾鸾清也跟着笑了,又有些无奈地扶额,“于大小姐你的心可真大,你可是因为我丢了工作诶。”
“那你也没因为我就力挽狂澜了啊,我们扯平了。”于疏寒安慰她,把头凑过去靠在她肩窝上,她的发间飘散出淡淡百合香。
顾鸾清看出窗外,华灯初上也无法完全掩盖夜的黑,就像她跟父亲的未来,一片漆黑。
“接下来没有了医护帮忙,我得亲自照顾我爸,可能就没有时间看这天空了。”
……
如顾鸾清所言,顾源让没有医护照看,除却一日三餐要她亲自喂他外,包括擦拭身体跟更换衣服以及替他活动肢体以内的琐碎小事,都要她亲力亲为。
顾鸾清毫无怨言,把闹铃提早一个小时,只为了去医院给顾源让送早餐。
为了支付医药费,顾鸾清还要接着上班,自从名声大噪后,上头交给她的工作也越来越多,为了能争取更高的年终奖金,全都接受。
然后就是下班,去医院,再上班,再去医院,如此往复,日复一日。
她像一台机器二十四小时运转,在医院跟公司来回奔波,从未想过放弃,也不想求助于其他人,被晏城怀欺骗后,她对谁都有了戒备心。
终于有一天,顾鸾清撑不住,在同事会议上晕倒了,被人送往医院,才得以休息一天。
但是机器坏掉后,经过维修也一样会恢复运转,顾鸾清又开始没日没夜地奔波,脸色熬得像张白纸,连着嘴唇也跟着泛白。
偏偏在最憔悴的时候,让顾鸾清遇上了晏城怀。
那是顾鸾清过度消耗自己的身体一个月后的事了。
晏城怀携情妇柳欣慈来医院做产检,恰逢此时顾鸾清中午休息来给父亲送饭。
他们在走道上正面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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