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队们都注意到顾初，不自觉对视一眼。他们忙着赶路，都不太清楚具体情况。有人低声说：“这些粉丝，都是从哪买来的消息？啧啧。”
只有助理小南觉得那人有几分眼熟。
经纪人嘀咕：“打个招呼就行了。小川，我们说正事……”他还没说完，就见到郭西川朝着顾初走了过去。
郭西川一动，旁边举伞的助理赶紧跟上。一群人都只好跟着动了起来。
这勾的是手指？勾魂吧！
经纪人一脸疑惑：“他们认识吗？”
小南看了半天，突然扯了下经纪人的衣服，小声说：“她是……那个作家！”
经纪人：“不可能，哪有这么巧的事？”
郭西川全然没注意他们的议论，只快步朝着顾初走去。
顾初拉着郭西川介绍，指着江渐容说：“给你介绍，这是我姐，跟我像吧？”
郭西川冲她礼貌地点头：“你好，视频见过。”他又转向顾初，那声音不自觉放软了些：“你怎么回去？”
顾初正要说话，忽然手里被人塞了几张签名照。
她抬起头，见到一个男人挡在郭西川身前，大概是郭西川的经纪人：“这次多亏了你们帮忙，我们小川才能全身而退，确实感谢你们。他马上要赶飞机出席活动，可能没时间多聊了，再次谢谢你们喜欢小川。要合影吗？”
这话里话外的潜台词，是拿顾初当一个迷恋他的粉丝，而不是一个共过患难的朋友。
顾初不太高兴，将签名照塞回去了，冷声说：“不用合影了，我们都不追星。”说完就拉着江渐容要走，被郭西川一把拉住了。
郭西川对经纪人说：“李哥，什么活动，我没听说。”那经纪人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来，终于无奈地承认了：“大概是我记错了。”
顾初看在眼里，大家都心知肚明那是托辞，偏偏郭西川一句话给戳破了，这种人真是太有意思了。她嘴角微勾。
郭西川又望向她：“顾初，我们一起回家吧？”
顾初：“我回s市，不顺路吧。”
郭西川：“顺路。”
经纪人凉飕飕地来了句：“绕个路，不就顺路了？只不过，你们一个头等舱，一个经济舱……”
郭西川：“对，把你们的身份证号码提供给我助理，我们来买票就好。”
一听这话，江渐容有点慌张地摆手：“你们这就太客气了，怎么能让你们出钱呢？再说，让记者拍到我们一起了，对大家都不太好。对吧，顾初？”
经纪人笑了一声：“对，钱是小事。坐一起被拍到，就不太合适。还是江小姐识大体。”这么一拉踩，顾初就不太乐意了。偏偏江渐容还扯着她的袖子，让她少说两句。
顾初正要说话，郭西川忽然说：“我觉得挺合适的。你说呢，顾初？你敢跟我坐在一起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顾初脸上。
顾初笑了：“我怕什么？”
顾初第一次坐上了头等舱。
贵宾厅候车室，快速通道，宽阔座位这些特殊优待不必细说。她落座后，就拿到了一份设计精致的西式餐单。她开始庆幸自己没在候机室胡吃海喝。不然现在该吃不下了。
她正在看餐单，忽然，小南无意中注意到她手上的腕表，吃惊不已，人也浑浑噩噩了：“他连这只手表也给你了……”
“差点忘了。”顾初看了下那手表：“我等会就还给他。”
小南往前走了几步，还是没忍住回头，低声提醒：“这只表够你在s市买十套房子。你小心点，别拿它当普通电子表……”
顾初瞬间瞳孔地震，低头看了看没镶钻的手表。
就这，十套房子？
两人正说话，忽然郭西川掀帘子进来，似乎刚从空乘姐姐们的包围中逃出来。他看着小南和顾初低声说话，眼神一冷：“聊什么呢，这么高兴？”
小南也不知道得罪他什么，无缘无故被瞪了一眼，忙说：“没什么，我先回去了……”
顾初低头看那手表，还久久没从那巨大的冲击中走出来。
郭西川见她出神，又低声说：“听说最近他们跟米其林三星泰安门有合作，空乘都是west3级的侍酒师。你应该会喜欢。”
很快，全套金色餐具逐一摆在眼前，顾初才回过神，真正体验到什么叫从地狱飞升到天堂。在缅北，她只能吃过期面包，而现在，她吃的是米其林三星……
世事难料。
前菜是三文鱼卷和烟熏鸭肉卷，配紫甘蓝香橙沙拉，配餐包和蔬菜沙拉。主菜是羊肚菌汤和慢煮牛肋排。她就这么一路吃，一路撤盘，更别说，那各种各样的餐酒也上了好几款。
她喝得两颊通红，暂时把手表的事忘了。
见郭西川只挑沙拉和肉类吃，餐包之类的精碳水完全不碰。不愧是男明星，节制又自律。顾初嘀咕：“幸亏我不用减肥。”说着，她又咬了口碳水餐包。
郭西川见她吃得两腮鼓鼓的，脸上露出幸福的笑。他抿唇一笑，又低头继续裁开牛排。
吃饱喝足，顾初隔着一条狭窄的过道，把手表迅速塞到他手里。
“终于可以还你了。”顺势把之前欠他的十万也转回去给他了。
“你戴着挺好看的。”郭西川又将手表塞了过来。顾初生怕这样推搡，把那手表弄坏了：“我真的不要。”
“你能留着韩鸣的项链，为什么不能留着我的手表？”
顾初下意识摸了摸自己颈脖上的项链。“那不一样。”
郭西川反问：“哪里不一样，你更在意韩鸣？”
“胡说什么？”
这项链又不值十套房子。
顾初沉默片刻，又不好出卖了小南，只好说：“这手表太贵重。而且，它是你爸爸送的礼物，你怎么能随随便便送人？”
“我没有随便。如果你觉得不自在，你也可以送我一个礼物。作为我们从缅北死里逃生的纪念品。”
顾初低头看了看自己，浑身上下没一处值钱的，从口袋里翻出来那只旧笔。她又把旧笔塞回去了。“我没什么东西可送你的。”
“那你给我签个名吧。我之前排队买过你的书，可惜被撕了，那还是一个to签。”说到那签名，郭西川眼里闪过一丝遗憾和低落。
顾初安慰说：“别难过，我再给你写个一模一样的。”
瞬间，郭西川眼前一亮，压抑不住愉快的嘴角：“真的？”顾初也被看得不太好意思了，摸摸鼻子：“不用这么高兴吧？”她找了一会，也没找到可以签名的东西，倒是郭西川伸出手腕来：“签我衣服上。”
顾初看着他质地挺拔的白袖子，琢磨着，这衣服应该不值一个客厅吧？“这可是你叫我签的。”
郭西川：“嗯。”
顾初刚写了一个to字，郭西川就开口：“你漏了写宝贝。”他说起来也有点尴尬，耳朵微红：“你当时就是这么写的，后面还写了，往前冲吧！”
“我以前这么肉麻……越想越离谱，我怎么可能说这么肉麻的话？”
“你真的这么喊。”他有点不太愉快地说，“你也这么喊其他读者。”
顾初将信将疑地看他一眼，还是给他写了。
见他一脸幸福，像一个等待多年终于收到了礼物的孩子，顾初忍不住感叹：这人也太容易满足了。
郭西川：“那你呢，你也要往前冲吗？”
顾初望着那最后的签名“驻颜”，一时恍惚。被众人簇拥，万众欢呼的时刻，似乎已经离她很远。
她探究地抬头盯了郭西川一会，看得他有点不自在，才开口：“原来你是我的事业粉。看我躺平，恨铁不成钢了。”
郭西川无奈地看她一眼：“不然呢，难道你希望我当你的男友粉？”见顾初一顿，他也有点不太好意思，转开头：“我希望你能实现你的梦想。”
梦想吗……
当初说着“我要做最佳编剧”的她，有多么意气风发，她忘了。
现在的她，好像已经过了做梦的年纪。
-
缅北。
一盘冷水泼到韩鸣脸上。他的双手被吊起来，一身伤。曾经的意气风发，随着那一滴滴的冷汗跌在地上，消失不见。
韩鸣抬头，望向抱着手臂站在面前的韩双颜，嘴唇发白：“我是不是该恭喜你，又一次上位了。”
短短一天时间，不少“客户”接到了警方的通知，有一部分开始怀疑起他们来，剩下的虽然没怀疑他们，但也被强制中断了汇款。这样一来，养了大半年的猪，一夜之间清空殆尽。整个业务链条全线崩溃。
大老板又听说了顾初开着他送的跑车，逃离缅北，当场气得进了医院。他浑浑噩噩，嘴里还不断念叨他如何低估了顾初之类的话。
现在代大老板管事的是他的亲妹妹，却不相信这些，认定她刚刚上位，绝不可能有进系统的权限。她便到处搜查是谁将杀猪盘名单泄漏出去的，还没查到韩鸣身上，韩双颜就找上门来，一顿辩解，卖了韩鸣，在大老板妹妹的扶持下，再次上位。
韩双颜：“你应该知道，就算你不肯说顾初国内的住址，我也一样能查得到。”
韩鸣：“你变了很多。小时候，你喜欢偷偷给我塞糖，夸我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少跟我东拉西扯，拖延时间。”韩双颜面无表情地说：“你到底说不说？”
韩鸣抬起眼皮看着她，虽然虚弱，仍竭力露出一丝笑来。
在韩双颜看来，就是挑衅。
韩双颜：“你别以为她回国了，就能无忧无虑过日子。我不会放过她的。”
“斗了这么久了，你不累，我也累了。”韩鸣艰难地喘了一口气，才能继续把话说完：“真正不放过我们的人，到底是谁？妹妹，回头吧。”
见韩双颜在惨白的灯光下，越发显得没有血色，仿佛一把刀子扎到了她的痛处。她终于不说话了，只甩上门走了。
韩鸣听见重重的关门声，转过头去。他用尽最后一口气，往囚室内唯一的小窗望去，窗外空空如也。他便闭上眼睛，耳边好像听见了一阵若有似无的鸟叫，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个满足的笑容。仿佛这是他来到缅甸后，最轻松的一天。
-
顾初从机场出来，迎面就是一阵闪光灯扑来，快门声不断，当即抬手挡了一下，回头对江渐容说：“他们怎么知道有明星来？消息真快！好多人啊……”
她本来还想凑一下追星现场的热闹，谁知她刚走出来，几乎是瞬间，一群人蜂拥而上。她回头找江渐容，却发现满眼都是人山人海，重重叠叠，直接把他们冲散了。她根本找不到人。果然是不该凑这个热闹。
像油落在烧红的锅里，众人一下子激动起来：“她来了！出来了！”
顾初刚刚还在想，郭西川可真受欢迎，这种万人簇拥的场面似乎已经离她很远，现在她就体会到了春运一样的拥挤。
她被挤得喘不过气：“还没出来，激动早了……”她果断卖了队友，从人潮里挤出去，又被狠狠地挤回来：“郭西川在后面！他还没出来，麻烦让一让。”
“顾初！”
“顾初！”
阵阵尖叫震着她的耳膜。
一下子，她怀里被塞满了花和礼物。
顾初惊住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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