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宫内,殷睿宸讥笑着问身侧的内侍:“福禄,你说她会不会喜欢吃这些?”
名唤福禄的内侍略一躬身,笑嘻嘻的说:“奴才都打听好了,殿下就放心吧!”
正说着,殿外的内侍传话:“云二姑娘来了。”
殷睿宸见着女孩缓缓步入殿内,待她行完礼后说道“怎么来的如此慢,菜都快凉了。”
云妩在暗处咬了咬牙,心想我也没说让你等我啊,却还是扬起略假的笑说道:“小女腿短,遂走的慢了些,望殿下见谅。”
“算了算了,本宫大人有大量,就不与你一般计较了。”说着在膳桌旁坐下,“坐吧。”
“谢殿下。”依着礼节,福了福身才坐下。
待坐下后,云妩见着满桌子的川菜,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心中暗暗催促着皇长孙能快说一句“开吃”。
殷睿宸瞧着云妩的神情,以为自己的计谋得逞,心中痛快极了,面上却淡淡的问道:“怎么?二姑娘不喜欢吗?”说着夹了一筷子加辣的辣子鸡丁,入口差点没送走自己,却还是强忍着说道:“快尝尝啊,这可是地地道道的川味,平时很难一尝呢!”
就在他以为面前的人会因不喜辣而百般推脱,正想嘲讽几句时,只见她拿起筷子吃的很是欢快,嘴中还说着:“殿下怎知我喜辣?本想着宫里不食辣,我要清汤寡水的过很久,不成想殿下竟与我口味相似,真是好极了!”
听着这番话,殷睿宸便知,什么她喜清淡之类的话皆是假的。正想着就一眼光扫至福禄身上。
福禄扬起一尴尬的笑,心中叹自己今日怕是要完,暗暗打算起身后事。
这一顿饭,云妩吃得欢快,却苦了随侍的一众人。
在这东宫呆了几日,最初的羞涩与陌生褪去,云妩渐渐与自己苑里的人打成了一片,可还是最怕那不苟言笑的何冬姑姑。
苘荷苑里有个小荷花池,到了夏日景色盛开,给炎热的天带来了一丝清凉。这日,云妩正领着紫珊和德海在池子边折荷花,青颜在门口放哨却被何冬抓了个正着。
何冬一进院子,见着在池子边一腿淤泥的云妩,惊得差点叫出声,忙唤众人伺候姑娘换洗,又以“照顾主子不力”为由惩戒青颜三人。
云妩一听这事,匆匆洗漱完换上一身干净衣裳便往院内跑,拦下了打板子的宫人。
“姑姑,今日之事,都是云妩的错,若要罚便罚我吧!”云妩挡在三人面前。
“姑娘是主子,何错之有?”
“姑姑也说了,我是主子,她们听主子的话又有何错?”云妩站起身走到何冬面前,“若是今日青颜等人因为我而受罚,寒心的可不是只有她们三人。”
青颜三人本来还因为受了板子痛的龇牙咧嘴,可一听这话,皆翻身跪地不停磕着头说:“姑姑,都是奴婢/奴才的错,与姑娘无关。”
何冬见着这善主忠仆的场景,一时不知是好还是坏。
用过膳后,云妩拿着些药膏往后边的下房去,推开青颜和紫珊住的房门,见二人各自趴在床上说着话,因是照顾云妩的大宫女,是以二人的住所不算差。
”姑娘怎么来这了?”紫珊见进来的是云妩,赶忙想起身下床。
云妩制止了两人下床的动作,“别起来了,我就是来看看你们。”
“姑娘不该来此的。”说着青颜还是爬下榻,引着云妩坐在凳子上,“此地简陋,姑娘莫嫌弃。”
“说的哪里话,都是因为我,你们才会被罚的。”
紫珊见她情绪不高,显然是有些自责的,“姑娘说什么呢,奴婢们能伺候您很是感激,再者说,奴婢们受罚时,若不是因为姑娘挡在身前,怕是接下来半个月都得躺着了,是姑娘救了奴婢们才是。”
“姑娘可别说这些了,能遇着您,已然是奴婢们修来的福分了。”
云妩听着这些,脸渐渐红了,小声说着:“哪有你们说的那般好。”
“在奴婢心里,姑娘是顶好的。”
主仆三人说了会话,云妩见着时间不早了,放下药膏又嘱咐了一番便离开了。又转去另一边的下房,托人将药膏给德海送去后才回了屋。一番折腾,睡下时已近人定。
亥时末,苘荷苑的门缓缓开启,有一宫人踏出往承乾宫方向而去。
“何冬姑姑来这东宫有几时了?”
“回殿下,奴婢在东宫已有二十年余年。”
殷睿宸捧着茶盏小啜了一口,“姑姑也是东宫老人了,竟连小小宫女都管教不了吗?”
听着这话,何冬一时竟不知这皇长孙究竟是何意。
殷睿宸放下茶盏,望着跪伏在地的何冬开口道:“她是苘荷苑的主子,却不是这东宫的主子,你可明白?”
“奴婢愚钝,请殿下赐教。”
“往后,你须得将她的事一一禀报与本宫。”
“殿下是要奴婢监视二姑娘?”何冬震惊问道。
“回去吧。”甩下这句话后站起身往外走,路过何冬身侧时停下,“你来这的事,可别让他人知晓了。”
何冬此时隐隐有些猜测,却不敢深思。
自那日后,每晚苘荷苑熄灯熟睡后,便有一人影悄悄往承乾宫而去。
这天,云妩用过膳,早早便熄灯休息了。待到众人都歇下了,床上的人悄悄的起身,脚步轻缓的来到外室,见紫珊正睡得香甜,便轻轻的开了房门往外走了。
一路小心的出了苘荷苑往左去,路上躲过了一批又一批巡逻的侍卫,终于到了花园。云妩来到一石榴树下靠坐着,头深深的埋在膝盖,双肩微微抖动着,若不仔细瞧,还以为睡着了。
太子今日公务繁忙,结束后先去了承乾宫看了一眼太孙,再自承乾宫往寝殿,途径花园时听见有人在小声抽泣,带着三德往声音出处去,见一小女孩靠在树下。
“殿下,好像是云二姑娘在那。”
太子抬手制止了三德出声,往前走至树下,“是沅沅吗?”
云妩听见有人说话便抬起了头,虽也没听清楚,还是顶着鼻涕眼泪横流的脸问道:“有何事吗?不必管我,你们巡逻就好。”说完便将脑袋埋了下去。
三德在一旁听见这话,有些哭笑不得,出口提醒道:“二姑娘,这是太子殿下。”
“莫要唬我,我见过太子的。”声音闷闷的。
太子蹲下摸着云妩的头说:“可是受什么委屈了?告诉孤,孤给你做主。”
听着此人自称孤,云妩便知怕真的是太子殿下了,刚刚哭的眼睛迷糊都没看清是谁,连忙站起想要行礼,不想猛地抬头磕上了太子殿下的下巴。
“殿下!”三德大叫了一声。
太子捂着下巴说:“无事。”又见云妩一副做错事的心虚模样,说道:“你若是告知孤为何在此,孤便不疼了。”
云妩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我只是,有些想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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