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丁尘早上去县城时,黄胜其后也约上另两位队长,出发到县衙去要村勇伤损补贴,顺便讨个说法。
典灵县县衙议事厅。
县令杜远寒听完黄胜诉说,转身向一旁神色有些凝重的人问道:
“管昊,你作为执法房长吏,对于此事是何见解啊?”
管昊神色更凝重了几分,斩钉截铁说:
“村勇伤损补贴是应该的,按照常例即可。至于黄胜控诉执法副大队长封念琛一事,封队长带你指挥过程中却有一些不妥,我个人认为应罚其三月俸禄以示警告。”
“嗯。那黄胜你们三人对此有什么想法?”
“我坚决不认可。常例伤损补贴杯水车薪,县里至少要垫付大半或者全部费用,这些村勇才能力吃药恢复。”
黄胜话音一顿,语气变得激烈起来:
“封念琛行事过程心存消耗之意,致使村勇伤亡颇众,其心可诛。这是草菅人命,区区罚俸怎能服众!”
其后皂角村小胖老于与牵牛村老崔两人对视一眼,一齐上前一步拱手道:“县尊,如此不公。”
杜县令不置可否,示意一旁封念琛回辩。
冷脸冷峻脸色不改,但话语带上了些许不耐:
“昨晚行动,我不认为有任何问题。情况不明,自然要慎之又慎,用这些凡人消耗引诱妖邪与盗匪再好不过。虽最后只是引来一个初级大妖邪,有些不太圆满,但多少还是省了一些手脚,驱邪探墓行动非常成功。”
“哼,自私自利!当时情况虽知不多,但通过前番探索可推测其最多为初级大妖邪,若是昨晚稳扎稳打,结果不会改变。”
“反倒是你,存心驱使属下消耗妖邪,又持法宝吸纳情绪精气,不仅不出手反而弱化我方强化自身,才是小人之举。毒心害人如此,如不严惩,蜀山门规难容!”
“你……欺人太甚!”冷脸怒气难耐,“姓黄的,没有我出手,你们早死了!昨晚你事后多番挑畔,我也不想跟你计较。没想到你今天还敢追到县衙犬吠,信口雌黄辱我人格,当我长剑不利乎?”
黄胜亳无畏惧,反倒被气笑了,直指封冷脸大声骂道:
“妈的,老子早看不惯你了。来呀!今天我若是怕你,皱一下眉头,那我就撞柱而死。呸,虚伪,你做了还不让我们说?怎么,心虚……恼羞成怒了?”
“放……”冷脸脸色涨红,气势一下子放出来向黄胜三人压去。
不过上方杜远寒皱眉轻哼了声,轻轻挥手将两方制止,开口道:
“议事厅里,不可冲突。你们就事论事,不然都到牢里冷静几天。”
而后,消除了控制,示意让他们继续。
黄胜抖了抖肩,眼睛直直盯着冷脸,而后定了定神,大声说道:
“我蜀山历来以斩妖除魔为己任,护卫苍生更是立派之基。而封队长挟令误导,驱使属下若蝼蚁,并毫无反省之意,可谓罪大恶极!我建议严惩此人,取其财产赔偿伤员,方可正我蜀山典灵县门气!”
封冷脸冷冷盯着黄胜,眼神中露出一丝杀意,但渐渐按耐住了。
而后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样子开口道:“呵,危言耸听。我不信带队成功还要处罚,一些受伤的凡人与我这个内门弟子身份地位差距想必不需要多说。”
“况且,听你后面说的话,不就是要钱吗?要多少,我现在就给你!”
“滚,谁要你那个几个臭钱?就冲你这错不悔改的态度,你们还认为不该罚吗?”黄胜啐了一口。
身后两人很是赞同:“对,对。”
冷脸嘴角勾出一丝轻蔑的角度一闪而逝,不耐再与这他看不起的人纠缠下去,便一挥衣袖转过身去,闭目养神,不再言语。
黄胜却想再言语几句,问问这人的良心。
但因背后两人拼命拉扯,便只好作罢。
上方杜远寒看双方沉静下来,又督了一下在座各位的脸色,沉吟片刻道:
“嗯,此事过程我已大概了解。那如此,我便简单说说我的想法。”
“门规人情不得不察,万事不能都以功过而论。”
“我意停封念琛执法副大队长三月并罚其俸治好伤员以示惩戒,望其能思其过误,精进心性。诸位有什么想法,也可畅所欲言。”
“县尊英明!”
“哼……”看周围人表示同意,封冷脸冷笑一声,道:
“停职不必了,我自愿请辞。”
坐在一旁的政务房长吏文言有些吃惊,连忙劝阻:“封队长何必意气用事,还望能多多思虑。”
“不必了,这种太平地方不适合我,矫情!”
说罢也不辞行,运起功法直接离去。
“这……”留下的众人面面相觑。
杜县令脸色没看出适合变化,直接开口解散:“好了,此事就此完结,都散了吧。”
黄胜在原地驻立了一会儿,心情有些颓废。后面两位村勇队长顶着一些人微许异样的目光,同样有些复杂,但感觉好似松了一口气。
然后回过神来,便拉着黄胜离了衙。
众人都已散去,独留下阳光微微荡漾的涟漪。
……
确实这时丁尘进入院门,他发现黄胜开着门在屋里饮酒,看样子喝了好一段时间了。
黄胜也看到了他,虽然脸色有些红,倒是还算清醒,招呼他过去:
“小丁来了。过来坐,陪我喝一杯。”
丁尘走上前去坐在他旁边,陪他喝了一两杯,听他一直感叹伤情,便劝慰道:
“队长别喝了,酒喝多了伤身体。”
“呵呵……伤身体?那又如何,我要这身躯有何用?明明是对的,还要被人羞辱,搞得好像低声求他。真是一辈子到头来活成了一条家犬啊!”
丁尘叹气,猜测县城一行不是很顺利,明白这种伤心事还是不要多提,于是转移话题:
“队长,我想请一个月假,和王明去一趟郡城。”
“去郡城?好!是我这个队长太废,保护不了你们。你去郡城好啊,到外面不用再受这份鸟气!”
“你误会了,队长。我是真有事来请假的。还有,您是我心中最钦佩的人,是真正的好队长。你是为了受伤的那些兄弟才低头的,说到底还是我们欠你的,是我们让你受苦了。”
“真的……你们不觉得我是一个小人?”
“我倒觉得这么想的人才是真小人。我们大家都听到了,你不是不想反抗,是你心系着弟兄才甘受这份屈辱。这并不可耻,反而更让我们尊敬。”
“哈哈……”黄胜又哭又笑,眼泪缓缓流淌,趴在桌上不再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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