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没有消息。
手术室的外面，全是等消息的人，黑压压一片。
程清瑶坐在门口，一脸茫然，两眼僵直，嘴唇哆嗦着抖动却听不清她在说什么。沈军说地上凉让她起来，她愣愣地摇头，嘴唇还在哆嗦着。
有脚步声传来，跑得凌乱又匆忙：“程清瑶，程清瑶你在哪里？”
程清瑶没有反应，沈军替她应了话：“南少，这边。”是南幽瑾听到噩耗，带着莫诺柠从南家匆匆赶过来，后面还跟着夏林杰和汪御衡。
他们已经听说了情况，但想着应该不会很严重。可是一见着程清瑶半死不活的样子，他们就否认了自己的想法。
蹲到程清瑶的面前，莫诺柠眼眶通红，强忍泪水：“别怕，我哥命硬，没那么容易死。再等一会儿，手术就能做完，我哥就会出来找你。”
程清瑶听懂了，愣愣地抬起头往上看，清晰的字显示着……手术中。
现在几点了？
嘴唇动了动，以为会有声音出来，却是出来一股气息。莫诺柠没懂她的意思，到是沈军懂了，立即告诉她：“现在是上午十点。”
十点？
四点出的车祸，近五点到的医院，已经抢救了五个小时。记得以前莫离说过他遇到复杂的手术，也要做二十多个小时。他是二次受伤，手术不可能简单，再等等，别慌别慌。
他要敢不出来，她就……就……眼泪又无声的滚出来，说不尽的悲伤与疼痛。莫诺柠一路没哭，就憋着这口气想过来好好劝她，不想给她增加悲伤。可她这一哭，莫诺柠就崩溃了，抱着程清瑶哭得内疚又愧疚。
“对不起，对不起，我应该早点过来。”这些天她都在忙结婚的事，为了方便就住在南家。昨天展览开展她过去帮了半天忙，见他们都不在她和南幽瑾也就走了。
这些天，她一直没有过问莫家的事情，也没有给程清瑶打电话问候他们怎么样。甚至都没有联系盾盾，打心底就觉得他们不会有事。
很放心的丢开，直至刚才接到电话，他们才恍然大悟程清瑶和莫离原来也是人，并不是无所不能的神仙。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莫诺柠好后悔，觉得自己做人很失败，女儿没有做好，母亲没有做好，做朋友都是这样的不讲义气。
程清瑶没有动，任她抱，任她哭。她只哭自己的，只做自己。又想起一件事，抬起泪流满面的脸看向沈军：“谁是主刀医生？”
她已经失声，一点声音都听不见。跟她交流，一凭经验，二靠猜。可这会儿沈军也猜不着，唇形完全看不出来。
把手机递给她，让她在上面写，她哆嗦着手指写下几个字。沈军立即告诉她：“是老院长！”
“老院长？”
“对，是他，你也认识的。出事之后，他们第一时间就联系了老院长。老院长虽然已经退休，还是被医院返聘回来，一个月也有几台手术。莫先生两次头部手术都是他处理的，很了解他的情况。他这会儿正在里面，你就放心吧！”
程清瑶点点头，收回目光。刚收到一半，又猛的抬头想起一件事：“念念，把念念带过来。”
沈军看着手机上的字，不懂她的意思：“叫念念过来做什么？她一个孩子，怕会吓到她。”
“血，叫她过来抽血。莫离的血是特殊血型，只有念念跟他一样。叫她过来，输血，输血，输血啊！”
写到最后，她泪水滚滚，手指剧烈哆嗦。南幽瑾看不下去，一把抓住她的手很认真地告诉她：“念念还是个孩子，不符合输血的要求。莫离这些年有自己贮存血液，还有念念的脐带血……”
程清瑶不听不听不听，扬手推开他，无声地朝他吼：“莫离流了很多血，他那点血怎么够？念念是他的女儿，是他唯一的女儿，她不救他，谁还能救他？”
“程清瑶，你冷静点好吗？”
“你还想要我怎样冷静？我这样还不够冷静吗？里面躺着的人是我老公，是念念的爸爸，她不该为他做点什么吗？”
“程清瑶……”
“别再刺激她，念念也该知道这件事情。”夏林杰拦住南幽瑾，转身让汪御衡去莫家报消息。
怕莫剑翎心脏受不了，他们一直没敢给莫家报消息，汪御衡也不敢直接报，准备回去慢慢跟他们说。
医院让夏林杰镇场，莫家交给汪御衡处理。端木韵看见汪御衡过来，还特别的吃惊：“你好久没来了，今天怎么有空过来？静静是不是差不多要生了？”
“已经生了，是个儿子，正在坐月子就没让她跟着出来。”汪御衡脸上笑得像亲儿子，手心却在不断的冒汗。他接过管家递来的茶，又环顾四周，没见着莫剑翎，也没见着清涟和三个孩子。
端木韵说：“莫剑翎带他们在花园玩，玩得还不错。自从三个孩子来了后，清涟跟着变了不少。起初还嫌他们烦，后来就愿意跟他们玩。要是哪个不在家，他还会说，盾盾呢？盾盾又不在？”
汪御衡赔着笑脸：“那就好那就好，慢慢的，清涟这病也就好了。”
端木韵摇摇头，笑容有点晦涩：“好是别指着好啦，能减轻点症状我就谢天谢地。哦，对了，你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莫离和瑶瑶都不在家，都在展馆忙着展览的事情。”
说着，又是重重一拍额头：“哦，对了对了，你刚刚生了儿子哈！你看我这脑袋老得一晃就忘了事，这个要给红包的，你等我一下。”
汪御衡要拦她，还是没有拦住，看着端木韵往楼上跑。过了几分钟，手里多了一个红包，跑过来送给他：“大吉大利，多子多福。等他们忙完，我们再一起过去看看小家伙。对了，静静还好吧！月子可得注意……”然后越扯越远，全是女人做月子的话题。
汪御衡插不上话，只能乖乖地听着，也在琢磨怎么把消息说出来。好不容易端木韵说累了，端茶喝水的时候他立即问了一句：“我叔的身体最近怎么样？”
“他的身体最近还不错呢！自从瑶瑶回来后，他就天天是笑得合不拢嘴。那句话讲得真心对，心情好治百病。我以前还总是犯头晕什么，最近一点事都没有，去做体检高血压的药医生都给停了。”
汪御衡忙忙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端木韵呵呵的笑，很爽朗又很开心的样子。
汪御衡又看了她一眼，觉得不能再拖就硬着头皮一字一字的说：“阿姨啊，那个，我有点事情想跟你说。”
“哦，说啊，什么事？”端木韵没当一回事，又喝了一口水。
汪御衡紧了紧手，手上一片湿：“那个，我听说程清瑶妈***命案有了下落，凶手已经抓到了。”
端木韵一怔，面对这个结果有点意外：“抓到了？什么时候抓到的？没听他们说啊！”
“我也是刚听说。”
“他们现在没在展馆，在警局？”
“也，也，也不是在警局。警局那边好像昨天就去了……”
汪御衡一个字一个字说，说得太慢太慢，端木韵等不着打断道：“没有警局，没在展馆，那他们现在哪里？”
“在，医院！”医院两个字说得特别轻，生怕吓着端木韵似的，还紧密地关注端木韵的反应。
端木韵又是傻傻的没明白：“为什么在医院？他们把凶手打伤了？”
汪御衡挠挠脑袋得慢慢解释，不然太快端木韵也得崩，他咽下几口口水，艰难地说：“凶手，在局里关着，有律师处理。证据等各种资料，莫离都已经交上。就是，这个，凶手，行凶的目的，和莫离有点关系。莫离觉得对不起程清瑶，回来的时候就不在线上，把车开上了高速，然后发生了一场小小的车祸。程清瑶在医院守着，怕血液不够，让念念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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