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松亭准备了足足半年可能用到的物品,让周舒涟彻底放下心防,然后把目光投向了功法阁。
不是为了修炼,只是寻找一些用得上的东西,天地灵气丰沛,然总有有志之士天资不足,心有不甘;或是背负血海深仇,为报大仇,苦心孤诣。最后这些修者研究出了一些几乎不需要灵气的功法。
他们也是极少数对金煜族的经历感同身受的人,历史记载他们有的人对金煜族多次相帮,是世上为数不多的善意。
这些功法虽然不要灵气,但是需要寿元、血气、体力、躯干等献祭来代替灵气,过于穷兵黩武,非山穷水尽之时不可用,故列为禁术。
白松亭思忖许久,毕竟长熙安是当今世上唯一一个相当于天合期修士的人,自己不修习禁术怕是找都找不到,别提救人,只好去功法阁偷点师。
他不是正经收的弟子,严格意义上来说,还不如扫地童子,进不去,就只好迂回地去梅师叔那里控告了。
“师叔师叔,我把藏经阁里可以读的书都读完了。”少年一张白白净净的脸满是苦恼,可怜巴巴的语气,一张小脸绷着,极具欺骗性。
“哈哈,你小子又要干什么?”梅宗主一脸好奇,只是还端着宗主的架子,不好直接揪住少年的耳朵。
“我听说玄冥宗的少主灵根资质不佳,但是精通天下功法招式,常常能够制敌获胜,弟子虽与其云泥之别,不过也想长长见识。”少年说着说着不好意思了,耳朵红彤彤的。
梅宗主自己也有个可爱的小儿子,在家里天天被儿子哄得团团转,白松亭的眼神即信任又崇拜,心软了,又觉得不能坏了规矩,最后让白松亭每天进去两个时辰。
禁术室没有设置结界,因为上云宗的弟子层层筛选后,个个都是天资卓越之辈,上云宗作为天下第一大宗,作风大气,功法向弟子全然开放,哪里有人稀罕禁术?梅宗主只是配了一把锁,不让人进去而已。
白松亭一边浏览功法,一边逮机会拿钥匙。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机会不是天天有,等了足足三个月,白松亭几乎把小半个功法阁背下来,东风终于来了。
一个月后,梅宗主的小儿子梅堰瑜十周岁测灵根,是难得的三品,梅宗主高兴坏了,请客大办酒宴。
他专门选了件大红色的衣服,却不知有人早早就在这等着,白松亭趁着换衣服的空当把梅宗主放在袖里真钥匙掉了包。
梅宗主人逢喜事精神爽,乐颠颠地去赴宴了,没有注意他最欣赏的文状元搞的小动作。
白松亭早已事先和周舒涟说过自己打算一个人下山的事,周舒涟也不管事,就准了。
酒宴大办三日,一切早有预谋,白松亭几天前去上云峰看望哥们儿梅堰瑜时,故意问了众多师兄们一个勾引人好奇的问题:梅宗主酒量大还是周师傅酒量大?
众人知道宗主修为高,酒量大,可是周长老天天喝酒,很难说会不会更厉害一点,大家犯了难,今日看梅宗主乐呵呵地好说话,故而胆子大的弟子开始起哄,让梅宗主和周舒涟比酒量。
梅宗主的小儿子梅堰瑜,生性好动,不学无术,活脱脱一个混不吝,梅宗主的心肝儿。
他是个聪明的小孩,隐隐猜到了白松亭前几天话里的真正意图,不过这孩子看热闹不嫌事大,为人仗义地帮忙,亲自给搞了点浮生大梦粉,掺在酒里亲自看着老爹喝下。
然后一脸期待地问:“父亲,你不是说你喝酒最厉害的吗,万杯不醉?”,有梅堰瑜带头,事情就差不多成功了,梅宗主无奈被自己的混账儿子坑了一把,不好意思拒绝,只好寄希望于周舒涟,结果周老来者不拒。
最后两人都喝得迷迷糊糊,忘了有个小鬼今日根本没来。
而白松亭此时已在禁室,一卷一卷、一目十行地记书,他之前训练了很久,只为今日能过目不忘。
禁术室安静至极,只有哗啦啦的翻书声。
禁术室门一下子开了,白松亭惊了一瞬,手上的书直接被丢开。
“松哥哥,你这是准备去哪?”一个小男孩笑嘻嘻杵着门边,正是起哄完偷偷赶来的混小子梅堰瑜。后面跟着一个高大青年,他大哥梅堰远。
白松亭微笑着回头,正思量着怎么解释,咋然看见梅堰远,又觉得没事了。
“你是我们兄弟俩的朋友,有什么事情,可以和我们说,何必偷偷摸摸来这里?”梅堰远年纪比白松亭大了不少,两人算是忘年交,他淡淡询问,并没有发怒,只是想确认白松亭这么做的理由。
“大哥,我已经和师傅说了,明日便要独自下山历练。你知道小弟我不可修炼,害怕遭遇不测,所以想学点一技之长傍身,怕宗主不许,只好偷偷来看看,看一日就走。”
白松亭一脸坦然,又补充了一句,“我偷偷来就是怕麻烦你们啊。”
“那松哥哥你为何翻书这么快?”梅堰瑜人小鬼大,毫不留情地拆台。
“要不要我陪你去历练?”梅堰远是个君子,语气中透露着白松亭似是情有可原。
兄弟俩同时出声,展现了截然不同的性格。
“啊,我就是觉得这些禁术太过可怕,所以想找一个安稳点的,所以翻得快。”白松亭故作镇定,还轻轻摸了一下梅堰瑜的头。
梅堰远不答,径自打开了几卷禁术,发现有以命换命的,有献血诅咒的,还有各种燃烧寿命的,毛骨悚然了一下,然后揉了揉白松亭的头。
“继续看吧,小心一点,不要学那些太可怕的,学点燃烧体力照明之类的就好。”梅堰远说完直接退到了门口,“小瑜,你帮松亭看着点,别被抓到了,我得回去看看父亲到底被你下了多少浮生大梦。”说完一脸无奈地离开了。
梅堰瑜朝着哥哥的背影吐了吐舌头,装,继续装。
然后和白松亭大眼瞪小眼。
待大哥走远以后,梅堰瑜跑过去把门关上,找了个垫子直接躺下,翘着二郎腿,过了好半天才愤愤不平地出声:“哼,你没有说实话。”
白松亭一脸尴尬,说:“那你会帮松哥哥保密吗”
梅堰瑜撑着胖胖的小胳膊静静坐起来,朝他不屑地撇了撇嘴“呵,我要是不想保密,会给我老爹下浮生大梦?”
然后不高兴地控诉道:“自打你去年消失了几个月以后就好像变了个人,你以前什么都不在意的。”
白松亭随遇而安,梅堰瑜游戏人间,两个人都有些随性,性情投缘,在所有人中关系最好。
但是不知何时,白松亭有点变化,好像有了什么必须要完成的事,梅堰瑜聪明,但没有用,他看不懂白松亭眼睛里的火意味着什么。
白松亭叹气,果然瞒不住这小孩。
“阿瑜,我会成功的。”
白松亭蹲下来一点,抱住眼睛红了的男孩,认真地说。
“你身边还有很多人,而有的人,我不去就什么都没有了。也许我不是为了一个人,是为了一段湮没的历史,一段埋了太多人的鲜血的过往。”
这是白松亭过去一年乃至未来几年的为数不多的真心话。
梅堰瑜努力平复了心情,半天才噘嘴答上一句:“大笨蛋,以后无路可走就回来求我吧,哼!”
最后一个人跑去门口蹲着,说什么也不理人。
白松亭哑然,继续记书,一直到第二天深夜。
门口的梅堰瑜已经睡着了,白松亭脱下外套给他披上,抱到功法阁修炼室里的床上,冲男孩的有些肥的小脸笑了一下,转身离去。
上云山主峰酒宴未歇,少年踏着月色离开,被夜色浸染的小路中央站着一个修长挺拔的人,正是梅堰远。
白松亭毫不意外地向他抱拳。
梅堰远盯着他,递过去一枚玉简,淡淡地说:“有危险捏碎它。”
白松亭笑着接过,“谢谢大哥。”
就在白松亭与他擦身而过时,梅堰远冷不丁出声:“这件事情我不敢做,也不能帮你什么,好好保重。”
白松亭怔愣一瞬,然后哑声道:“知我者,梅堰远也。”
梅堰远听完这句话后,淡淡地笑了一下,消失不见。只剩下山间的青松明月。
少年时期的兄弟情谊总是弥足珍贵,千山独行,不必相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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