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
纤细白皙的脚丫踩在光滑的地面上,左脚上突兀又醒目的黑色电子脚铐发出清脆的提示音。
啪嗒,啪嗒,啪嗒——
脚镣被撞击的金属碰撞声越加清晰,就像是一种警告声,时刻提醒着自己正遭受着极致屈辱的对待。
穿过压抑的金属走廊,银发青年低着头瑟瑟发抖,亦步亦趋跟在两个狱警身后,连踏在地面上的脚趾头都显得有几分怯懦,生怕触碰到了什么不该触碰的东西。
短短几分钟的路程仿佛走了一个世纪。
“到了。”
苏亦清抬眸,刚还在牢房外嚣张的两个人各自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做足了心理准备,杨狱警才到金属密码门前进行虹膜识别扫描。
这什么情况?
苏亦清看在眼里,心中疑惑。
金属密码门“嘀”的一声缓缓打开,两名狱警不自觉挺直了腰板,即便一向散漫的杨狱警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恭恭敬敬地对着打开的金属门行礼,眼睛全是诡异的崇敬与畏惧。
金属门内黑漆漆一片,只有角落处微弱的灯光照射着四方,恶心的血腥味带着腐朽的臭味扑鼻而来,让人忍不住胃里剧烈翻腾起来。
两名狱警脸色一白,表面丝毫不敢露出异样,面不改色的押着青年进入室内,金属门又“嘀”的一声关上。
杨狱警打开了墙灯,灯光照射的范围并不大,但足够苏亦清看清楚内部的一切了。
这里大概是实验室
室内不大,各种精密的仪器整整齐齐摆放在四周,仪器上头还细心的一一贴上了标注,苏亦清粗看一眼就看到了离心机、真空机和冷冻库等等……
一道如蛇蝎般极具侵略性的视线突然落在他身上,激起脊背阵阵发麻,鸡皮疙瘩瞬间起舞。
大脑与直觉同时发出危险警告,恐惧与兴奋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刺激着感官,疯狂叫嚣着存在感。
嗒、嗒——
悠闲的脚步声宛如开启了慢放一般逐渐靠近。
不大不小的阴影遮挡了青年头顶的光线,勉强看出人形轮廓的阴影恰好完全挡住银发青年身上的光,灰暗的影子馋食了所有光芒,完美的将银发青年覆盖在内。
扑通、扑通——
说不清是恐惧还是兴奋,青年原本平静的心跳声骤然加速放大。
苏亦清的身体久违的升起了——
一种能让他的人生重新燃起色彩的那种亢奋和因危险而肾上腺素飙升的快感。
“转身。”
——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银发青年一颤,低着头缓缓转过身,眼珠子完全也不敢乱动,擦拭得油光锃亮的黑皮鞋并拢停在他视线里,深蓝色狱警制服裤一丝不苟的搭在光亮的鞋面上。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闯入视野,饶有趣味地撩起垂在青年脸侧的银色长发,大拇指还意味不明地摩挲了一下。
青年至始至终都像毫无知觉的木偶一动不动,卷翘的长睫极为乖顺的半垂,遮掩了满目情绪。
那只手把玩了长发一会似乎有些厌倦,转而捏住了青年的下巴,强迫青年抬起头,冰冷的手指让青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眼中满是恐慌。
男人意外是个很斯文的长相,深邃的脸部轮廓宛如造物者打造出最精美的线条,隐没在阴暗光影的瞳子冷漠异常,恰到好处的金边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嘴角倏地挑起意味不明的弧度,看上去颇有几分斯文败类之感。
堪称完美的下颚微抬,男人低笑一声。
“瞧瞧,多么漂亮的洋娃娃。”
话是这么说,苏亦清在男人眼中看到了惊艳,看到了欣赏,却唯独没有热切。
男人身上有一种隐藏在斯文俊秀外表之下异于常人的暴戾恣睢,这股阴鸷此时像沉睡在堕落深渊里,被表相的伪装所掩盖。
银色眸子看透一切,随即尽数将想法埋藏于黑暗。
男人居高临下的审视还没有结束,监狱长手起刀落,青年身上黑白相间的衣服瞬间脱落,无一丝赘肉的身躯如同破开岩石的白玉般裸露出来,白皙到近乎透明的皮肤莹润又脆弱,胸前粉嫩的浅梅在凌乱的银丝中若隐若现。
男人藏在眼镜后的瞳子微微眯起,眼中瞬间漆黑如墨。
下巴上的手指用上了几分力道,银发青年眸子里闪过惊悸,不知不觉间染上水雾。
男人颇有兴致地打量银发青年许久,高高在上地审视着银发青年因害怕而克制不住身躯的轻颤,这种任何细微的一举一动都因自己产生反应的感觉,极大的满足了男人的征服欲望。
但如果只是这样就能轻而易举被征服的小白兔……
——未免也太过无趣了些。
男人骤然像失去了所有兴趣般收回了手,懒散又嫌弃地摆了摆手,转身重重躺进纯黑的皮制沙发,两只修长的腿顺势搭在茶几上,又调整了一下姿势,才终于愿意将注意力转移到室内的另外两个人身上。
“你们……是来找死吗?”
看似是轻松调侃的话语中,莫名透露出的危险令人不寒而栗。
“报、报告监狱长,”杨狱警鼓起勇气,“我们为昨天排位赛的事情感到很抱歉,此事我们责任重大,所有我今天特意为您带来了补偿。”
“补偿?”
被称作监狱长的男人冷淡地瞟了杨狱警一眼,指了指瘫软在地上的银发青年,“就他?”
杨狱警被这一眼看的全身发麻,“是、是的,希望您喜欢……”
监狱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无论是因为什么事情惹怒了监狱长,只要事情不触碰到监狱明令禁止的铁则,在受到惩罚之前及时向监狱长奉上符合其口味的“补偿”,就有机会免除死刑。
监狱长抬手撑起下巴,食指一下一下点在桌面上,似乎正在评估这次“补偿”的价值,杨狱警紧张地提起了心,冷汗浸透了他的衣服。
一阵心惊肉跳的沉默后,监狱长停下动作。
“下不为例。”
杨狱警心中的石头顿时放了下来,“感谢监狱长厚爱。”
只有地上低着头的青年微微一怔,长发遮掩了他的神色,眼中眸光极冷。
丘狱警也松了口气,一道冰冷的视线突然盯在他身上,他冷不丁浑身一激灵。
“那么,你呢?”
“我、我……”
丘狱警紧张地心脏仿佛被人死死揪住,全身止不住地颤抖,双腿一软,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仅仅只是一个眼神。
却宛如高高在上的神祗对低贱的蝼蚁所产生的威压尽数附加到了丘狱警身上,直到将他彻底压垮。
“我、我本来也打算准备……我以为只要——”
丘狱警眼神不断瞄向一旁置身事外的杨狱警,他支支吾吾地试图解释,然而“神”却已经缺乏耐心。
监狱长漫不经心地抬了一下指头,猩红的唇畔开合,没有人听懂他到底说了什么。
[“断罪”]
苏亦清一怔。
细丝般的鲜血从监狱长指尖漫出,如同普通的丝线在空中迅速汇成看不懂的符号刻进丘狱警的额头,紧接着……
“啪”——
鲜血四溅。
连惨叫都没有,丘狱警刚刚甚至还张着嘴,一瞬间,整个人完全炸开,全部化成肉泥牢牢粘在了四周的墙面上,大片喷射状的血珠从墙上缓缓流下,像被烧纸后流动的彩釉,莫名产生出一种疯狂与暴躁交融的病态美感。
监狱长依旧懒洋洋地坐在纯黑地皮质沙发上,还是同样的姿势,只有他脸上同样待带呈喷射状的血迹预示了刚刚发生过的事情。
没有人看见究竟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丘狱警是如何在他们面前死的。
扑通、扑通——
心脏声无限放大。
苏亦清只觉得大脑里不断叫嚣的警报器愈演愈烈,嗡嗡作响。
断罪是什么意思?刚才的血丝又是怎么回事?监狱长杀人的技能吗?
“出去。”
苏亦清还没反应过来,旁边的杨狱警就抢先回答:“是。”
接着他鞠躬行礼一气呵成,安静又快速地退出了实验室。
苏亦清眼睁睁地看着金属密码门再次缓缓关上,这里就剩下他和监狱长。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
——与虎谋皮?
“过来。”
银发青年不敢耽误,立刻站起来走到监狱长面前。
监狱长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了半晌,倏地抬手抚在青年白皙的胸膛上,指尖在他身上笔划,引起奶白的皮肤轻微颤栗,都说不清到底是因为恐惧还是敏感引起的反应。
“行了,你走吧。”
银发青年怔愣了一下,站在原地垂下眼睫思索许久,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小心翼翼地离开,一边走一边回头看他。
监狱长像没注意到他的举动似的,眼皮子都没撩,自顾自地起身翻看书架上文件,全然不在意的样子。
苏亦清这才发现这里不只是实验室,还可能是监狱长的办公区域。
他收回视线,面上还是那副可怜兮兮的小白兔模样,内心却诡异的升起一丝想笑的冲动。
呵,与虎谋皮么?
——谁是虎还说不定呢。
“那、那个!”
监狱长终于施舍般抬起眼皮,只见青年蜷缩着身体,紧张地咬紧了下唇,在他的视线下艰难地开口打破寂静,战战兢兢道:
“……我、我可以借您的一样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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