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灵嫣】我当时就是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多少王公子弟争抢着要做长公主的夫婿,哪轮得到你。
【聂灵嫣】对了,怎么突然扯到了长公主?
崔小宛揉了揉眉心,直接发了个截图过去,也没心思跟她扯了。
刘尚书眼神不太好,凝神看了半天,终于认出长公主,忙站起身来隔着天井遥遥行了个礼。
崔小宛也跟着行了礼,让票头与对面的姑娘道声谢,没再敢往对面看。
刘尚书坐下来,端起茶盏喝了口,干笑两声,“不知崔将军为何要找这个乡邻?若是旧识,何不等他自己来找你?”
别不是为了寻仇吧?那要是出了事,他可担不起。
“想必尚书大人也曾听说崔某四年前是个乞丐,饥寒交加之时,乡邻见我可怜,曾施舍过一碗米粥和银钱。”
崔小宛盯着面板,照着上边的字念出来,“后来听说他为了躲避仇家,举家搬到晸京城了,崔某便想找到此人,报答当年施粥之恩。”
这套说辞是佘凤替她想的。
原本她就打算随口说个人,借得到最好,借不到拉倒,心里也没那么多弯弯绕。
昨晚佘凤听说后,硬是拉着她打了一顿补丁,期间聂灵嫣还提供了点演技教学,总算把故事给编圆了。
刘尚书沉思片刻,往长公主的方向瞥了眼,心里掂量了一下,又是笑了笑,“原来崔将军是想寻恩人,既如此何不将名姓告知刘某,我回去便让属下帮你将人找出来。”
这倒是在她们意料之外。
按佘凤先前分析的,大巍重文轻武,虽然崔小宛与那刘尚书一样是二品官,可刚入朝,又是个武将,地位其实比不得同一品级的文官,不见得人家会卖她这个面子。
收点好处,肯借她查阅就不错了,哪里可能上赶着帮她的忙?
崔小宛自然不会将温如月的名字暴露出来,“恩人低调惯了,怕是不喜我这么大张旗鼓,况且这本就是崔某私事,怎好让刘尚书的属下忙活?”
刘尚书原也就是跟她客气一番,见她回绝,便顺着她的意思,找票头拿了纸笔,写下手谕,盖上尚书印章。
“崔将军拿着手谕到户部,自会有人接待。”
“那崔某就谢过尚书大人了。”
崔小宛朝刘尚书作揖,扭头一看,对面的雅座已经空了。
不知道长公主是什么时候走的,崔小宛担心在外边碰到她,索性坐下与刘尚书一同观戏。
【崔晚】搞定了。
【佘凤】这倒是比我预料的要快。
【佘凤】他没跟你讨要好处?
【崔晚】他听完甚至还想让下属帮我找人。
佘凤一愣,看到上头崔小宛发的截图,瞬间想通其中关节。
【佘凤】咱们这是借了长公主的脸了。
【崔晚】管是借谁的脸,事办妥了就行。
说是这么说,崔小宛心里还是有些犯嘀咕,回想起两次见面的场景,越发怀疑长公主有所图谋。
总感觉随时就是一道圣旨下来,让她去当那劳什子驸马。
刘尚书此时心思已不在楼下的戏了,“崔将军看起来与长公主颇有些交情?”
“怎么可能。”
这事,崔小宛本就觉得不耐,突然听到刘尚书发问,更是心烦。
回头见着刘尚书一脸愕然,才放缓语气,“只是有过一面之缘,就是几日前在宫宴上见过。”
几日前?
刘尚书脸色黑了黑,原本以为崔将军背后有人撑腰,没想到这崔晚与长公主只是在宫宴上见过一面。
长公主是个有手段的,这些年一个巴掌一个枣地笼络了不少人,得罪她,自己在朝堂上的处境也会艰难一些,因此他才不敢轻易怠慢崔将军。
只是现在看来,不过是一碟桃花酥,没准就是长公主一时兴起赏给他们的,他居然还会错意了。
他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就当是自己看走眼了吧。
“事都说完了,手谕刘某也给了,崔将军若是想听戏,不如请票头另开个雅间?”
刘尚书往椅背上靠了靠,“刘某不太习惯与人在一个雅间听戏,还请崔将军莫要见怪。”
“行,那崔某就先告辞了。”
崔小宛估摸着这么久过去,长公主应当早就离开了,立马起身,出了雅间。
过了一会儿又折回去,盯着桌上,“这桃花酥送给刘尚书了,就当是谢礼。”
她尝了一个,别说,还挺好吃。
看在刘尚书帮了忙的份上,便宜他了。
刘尚书看着崔小宛下楼,嗤了一声,拣起块桃花酥塞进嘴里。
还真会借花献佛。
这买卖亏大了。
崔小宛下到一楼,站在大堂正中看了一会儿台上的戏,转身正要离开,一道人影扑过来,将她抱了个严严实实。
“崔郎,我来晚了。”
什么情况??
娇滴滴的声音不大不小,还带了缱绻尾音,正好落在台上两个唱段中间,整个大堂的人都听到了。
众人回过头,看了她俩一眼,又默默移开目光,继续专注台上的戏文。
只有刘尚书,拧着眉看着大堂正中两人,一个劲摇头。
他是看着女子进来的,一时觉得眼熟,只是他眼神不好,又眯着眼多看了一会儿,结果就见这两人抱上了。
真是世风日下!
崔小宛赶忙把人掰开,一看正脸,原来是聂灵嫣这戏精。
她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对方,“小娘子是不是认错人了?”
【崔晚】你又发什么疯?
【佘凤】?
【崔晚】我说的是聂灵嫣。
【聂灵嫣】你不说长公主对你有意思?我这不是来救你了吗?好心当成驴肝肺。
【聂灵嫣】要是你跟我有一腿,那长公主估计也该对你也没兴趣了。
【佘凤】不得不说,这招虽然难为人,但确实有效。
聂灵嫣说着挽上崔小宛胳膊,整个身子靠过去,含情脉脉看她。
“崔郎就别跟我开玩笑了,可是怪我迟到?我出来时躲着侍卫和丫鬟,耽误了些许时间,别生气了。”
这是实话,她今日是偷偷出门的,特地找个借口让翠柳将黑玉支开,自己溜了出来。
旁边几桌的客人听到这话,头一偏,侧耳听着。
这两人是在私会?
二楼,刘尚书眯着眼睛看了半天,突然记起这女子便是恭王府的郡主,那日在宫宴可闹了不小的动静。
这两人怎么好上了?
难道那日崔将军替郡主试毒,还试出感情来了?
看来自己这手谕也没给错,差点就把恭王府给得罪了。
虽说恭王府如今已有衰败之相,恭王常年缠绵病榻,长子意外身亡,只剩一个吊儿郎当的次子聂容昭。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弄死他一个尚书还是绰绰有余。
刘尚书扒在围栏上,着急想听这两人在说什么。
票头进来添了点茶水,见着他那模样,张了张口,最终也不敢打扰,只默默退了出去,随后也趴在围栏上,看着楼下两人的一举一动。
这位崔将军真是风流浪荡,那边吊着一个小娘子,这还有一个相好的,这种男子,戏文里他看多了。
崔小宛被聂灵嫣盯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将聂灵嫣的手掰开,斜睨了她一眼。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面不改色说出这些的。
【崔晚】闹这么大,到时恭王府还得逼我娶你。
【聂灵嫣】怕什么,到时我主动悔婚,什么麻烦都落不到你头上。
【聂灵嫣】不过楼上那个不会就是尚书大人吧?
崔小宛一抬头,正巧看见刘尚书扒在栏杆外的大半个身子,被发现后尴尬一笑,缩回去了。
她眉头一皱,赶紧拽着聂灵嫣的手往门口去。
然而聂灵嫣有些磨蹭,看上去就跟被生拉硬拽拖出去似的,脸上的小表情看着还挺委屈。
等她俩一走,大堂突然热闹起来,戏也不看了,围到了一起。
一人重重敲了敲桌子,“这位公子也忒粗鲁了,也不知道方才那位姑娘如何看得上他。”
绿衣公子想了想,“方才那位是崔将军吧?”
旁边立马有人接茬,“错不了,我在珍宝阁的拍卖会上见过他画像。”
“另一人是?”
“恭王府的聂灵嫣郡主。”
绿衣公子得意地摇了摇折扇,“去年我在恭王寿宴上有幸见过一面,还说过话。”
“嘶,这等绝色,偏偏栽在一个武夫手上。”
“此言差矣,我看那崔将军也是面如冠玉,又是大将军,两人其实也算天造地设。”
绿衣折扇一收,“啧,你们别看这两人现在花前月下情意绵绵,等着吧,他们是绝对成不了的。”
“怎么说?”
绿衣压低了声音,头往前凑了凑,一脸神秘,“这你们就不懂了,事关皇家秘辛,说出来,我也……”
他以手作刀在脖子上一划,“难逃一死。”
“切,你就瞎编吧,还皇家秘辛呢。”
“皇家秘辛由得你在这场合说?”
众人嘘了他一顿,正要散开,回头对上一张凶神恶煞的脸。
这人牛高马大,一身腱子肉,横眉竖目的,从眼角到下颌有道疤,占了半张脸。
“是恭王府小郡王的侍卫青羽。”离得远的一人小声提醒了一下,整个大堂安静下来。
“啪”!
青羽往中间的桌上拍了两锭金子,眼角跳了跳,“在座各位的样貌,我家小郡王都已记下了,今日之事敢说出去半句……”
他学着绿衣拿手在脖子上一割,“你们知道后果。”
众人四下张望,终于在二楼雅间看到一道颀长身影懒懒倚在软座上,确是恭王府小郡王的一贯做派。
“懂了懂了,我们一个字都不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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