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穗青接了一个新案子,江口中学袭击案。
两年前,江口中学下午放学时间,一名江口中学在校高二学生拿着事先准备好的西瓜刀,砍向放学的学生,造成四名女学生三死一重伤(后经抢救无效死亡)。
据悉,受害者都是被告人的同班同学,曾因为怀疑被被告人偷看换衣服而与被告人发生争执,后被告人因为动手打人被学校勒令回家反省一个月。而就在被告人一个月反省期快结束时,被告人犯下了案件。
此案的调查和审理持续了两年,由于案件性质之恶劣,使之引起了社会各界较大的关注度。期间,一审宣判被告人死缓。此结果一出,社会各界一片哗然。当地检察院鉴于此案对社会影响极其恶劣,认为一审量刑过轻,应改死缓为死刑立即执行,于是向法院对此判决结果提出抗诉。而受害者家属也均表示不满判决结果,并提出上诉。
由于被告人犯案时已经年满十八周岁,所以一些案件细节也被公开来。其中,最引人瞩目的莫过于被告人被鉴定出具有犯罪型人格。
一时间,社会各界对于犯罪型人格的讨论度水涨船高,对于犯罪型人格的案件应该持怎么样的态度,社会各界也发出来不同的声音。
案件发生以来,被告人的律师一直承受着巨大的舆论压力。一审判决期间,一些不理解律师本身工作的人士将矛头指向被告人代理律师,辱骂、诅咒、威胁行为层出不穷,还有所谓“人肉”,使被告人律师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同时所谓的“无情论”“冷血论”更令到被告人律师对自己的工作职业产生了巨大的怀疑。终于,在一审判决以后,被告人律师不愿意再继续代理被告人的案件。此时,被告人的家属就找上了秦穗青。
“我们振扬从小到大都很乖的,如果不是发生误会,他不会做这样的事情……都怪我不好,如果我能早点发现他放不下这件事,开导开导他,事情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我不好,我不是个好妈妈……”女人痛哭流涕、撕心裂肺,秦穗青站在一旁,神情冷漠。
或许吴振扬在家人面前的确是个乖孩子,可他犯下了这样恶劣的案件是事实。原谅秦穗青很难和吴妈妈共情,秦穗青最多最多能做的,只有是站在对吴振扬最有利的角度,为吴振扬作最有利的辩护,以保证他最大的权益。至于能不能免除死刑,大家心里其实都有个谱,秦穗青也不去妄下定论,就按案子的发展走,尽自己最大的力去做。
“秦律师,我看过你以前的案子,那个女人,你不是帮她从死刑打到无期徒刑吗?就求你救振扬一命……”
“你不要这样说,案子的性质不同。我只能说,你最好要有心理准备。”
女人捂着嘴巴,泣不成声,没有再纠缠。或许过去两年了,她的执着和希望早就被磨平。
“我明白的,秦律师,我明白的。你尽力就好,尽力就好。”
秦穗青这才有些怜悯地向她点了点头,说:“你理解就好。”
秦穗青到监狱里见了吴振扬一面,他直勾勾地盯着秦穗青看,一言不发。
“我姓秦。”秦穗青自我介绍道。
“之前那个呢?”
“他没再代理了。”
吴振扬冷笑了一下,说:“如果我能出去,我一定好好报答他。”
报答这两个字,秦穗青听出了其中的意味,他冷静说道:“这些话,你最好不要对除了我以外的人说。”吴振扬就没再说什么,秦穗青接着道:“我们聊聊吧,让我了解一下你的情况,从你的世界。”
吴振扬笑着,摇了摇头。
“你这样我没法工作。”
“那是你的事情。”
秦穗青没再说什么,他知道纠缠这招对吴振扬没有用,要他说,只能靠他自己愿意。秦穗青叹了口气表示无奈,准备要走,吴振扬喊住了他:“死没有什么不好的。”
秦穗青重新坐下,正色道:“可你的妈妈不想你死。”
“她不懂我。”
“世界上没有那个妈妈是不想自己的孩子好的。”
吴振扬又不说话了,这一次秦穗青是真的走了。
之后,秦穗青有了个大概的工作方向。他开始着手调查吴振扬的成长经历。他发现,此前社会中对吴振扬的评价其实并不全面。无论是个人还是媒体,似乎都在为了迎合大众的观念,去强调吴振扬罪恶面,千千万万的声音中,很难找到一个不是批判属性的。
然而,吴振扬也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受害者。有迹可循地,吴振扬从小学二年级就开始受到校园欺凌,因为他是单亲家庭。这样的欺凌一直持续到他的高中,从未停止过。似乎是所有人,都在默契地抓住吴振扬这样的“缺点人”来欺负。
学术上认为的犯罪型人格的产生既有天生的也有后天的,如果非要给吴振扬的下一个定论,秦穗青更倾向于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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