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胆敢在此闹事,竟毁我坐轿,欺我家仆!”
酒楼中缓缓走出一群人,中间被人搀扶着的,体态富裕的,正是司家主家。
白诃见再闹下去会不可收拾,扯下令牌,朝来人亮出,“长公主在此。”
众人听闻,急忙屈膝跪地,齐呼:“参见公主殿下!”
红香骑在马背上,悠悠然抬手,装作平日里平添的模样,“平身。”又转眼看向平添,“红香,还不快回来?”
平添甩了甩衣袖,将手中宝石随手扔给那家仆,迈步回到队伍前。
那司家主家酒也醒了大半,磕头回话:“殿下饶命,我这家仆冲撞了殿下侍女,回去后定重罚。”
“仆人顽劣无礼,却都是主子放纵的,这主子是否也该罚?”
红香平日陪在平添身边,见惯了不少场面,此时拿出在宫中训诫犯错侍女的做派,竟也唬的那司家人频频认错。
“殿下饶命。”那人闻此幡然求饶。
平添没有忘记此次前来要事,借此机会安抚民心,开口对众人道:“殿下此次前来,是奉王令调查河川惨案……”
路旁酒楼上,一白面青衫的男子正透窗看热闹,笑嘻嘻的手扶脑袋,幽幽打趣道:“公子,这兰王可真奇怪,竟派了名弱女子来查案。”
被称作公子的人,一身黑袍坐在那人对面,一只手臂懒懒搭在窗沿上,腕间的袖口绣着暗金色纹路,此时广袖正顺着窗沿流水般淌下,随风摇曳。
他的声音如黑夜里的霜,微凉,“无双,兰国长公主你可知晓?”
“这长公主,难道有什么特别之处?”
他,并未应声,一双幽夜的眼望着骑在马背上的雪衣女子,静凝了会儿,却又将视线落在旁侧正说话的红衣女子身上。
“……大家放心,殿下不远千里来到河川,势必查出真凶,还河川一个安宁!”
“我们信公主殿下!”
“我们相信公主!”
“……”
街上百姓欢呼沸腾,酒楼上,那位叫无双的青衣小哥又道:“河川百姓向来跋扈,却似乎很信任这位公主?简直就像是……”
“守护神。”男子开口道。
“对,就像他们的守护神一般!”无双蹙眉深思,起身走出隔间,“我去打听打听。”
百姓们仍旧水泄不通的围在街道两侧,为保证公主殿下安全,官兵全部手持长矛站在街道两侧,以防有人冲上来惊到贵人。
突然,一处人群攒动,有人竟擅自冲上街,朝公主的马扑去。
白诃一惊,就要伸手拔剑,却被身侧的平添抬手拦住……
“公子,探到了。”
无双快步走进隔间,拿起白瓷杯一边喝水一边走到窗前,“这兰国长公主确非比寻常。据说她出生时天际五色霞光大作,民间都在传这长公主是天神降世。此是其一。”
“还说,她师从传说中的平江一脉,武术高强,精通兵法军政,前段时间还制出什么军改法。你看,她身后那些身穿银甲的将士就是新成立的第四军,据说可以一抵百。”
男子垂眸听着,做沉思状。
无双仔细打量着那雪衣女子,除了挂在马背上的那把剑不错外,左看右看,并未觉得有那么厉害,“我试试,看是否有传说般那么厉害。”
说着,他伸手捡起桌上的一个松子,指尖施力正要朝着那雪衣女子击去,却听身旁的男子道:“那位,不是真的公主。”
“啊?”无双讶异,“公子为何如此认为?”
“看那将士腰间佩剑,便知其在军中地位不低。可他从始至终未多关照马上那位公主,倒是对红衣女子……寸步不离。”
无双再次看去,只见那红衣女子站在街上,正屈身安抚跪在街中的八旬老太。
白诃手扶长剑,立于她身侧,凝神注意着周边动静。
“老婆婆,您放心,殿下定会查明真凶,让河川尽快恢复秩序,您家的商铺也就能尽快开门了。”
平添一边伸手扶起老太太,回头看向身侧的白诃。白诃立即招手叫上两名将士,“小心搀扶,将老人送回去。”
“原来如此,那银甲将领竟听从红衣女子的示意。有趣!”语罢,无双将指尖的松子转了方向,指尖用力,那松子便从指间破空而出。
平添正欲回身上马,忽觉身后气流涌动。
回身看,果见有不明物飞速朝她袭来,她侧身轻易躲过,见一颗松子从眼前飞掠过,面上覆着的红纱因其裹挟的劲力,轻拂着就要显露她面容。
平添一惊,旋即抬手压下。
再回身看时,只见酒楼上的青衫男子正笑着朝她招手。
那人身旁,一身黑袍的年轻男子也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眸色深沉。
平添不喜那似要将她看透的眼神,随之不悦地蹙了眉。
白诃手中长剑已显露剑光,被她抬臂拦下。她看着他微微摇摇头,转身上马,离去。
“公子,兰国公主的功夫果然厉害,我那颗松子还未靠近,她便觉察到了。”无双摊了摊手坐回椅子,找了颗圆润肥硕的松子自顾自的剥开,送入口中。
“信送出去了。”平静无波的语气。
无双却知这是他在问话,“放心,早送出城了。”
莫天邪望着那远行的人马,道:“今夜,先不走了。”
浩浩荡荡的人马先后进了城主府。
一路上何德恭恭敬敬在侧引路,看着平添入了院子的住处,又千叮咛万嘱咐命下人务必伺候好,随即退下。
何德方走,红香便扯下面纱发起了牢骚,“这河川果真如传言一般,一个商贾的家仆就敢当街对副城主不敬,这在王都可是要下狱的。”
平添早有所耳闻河川民风不同,今日一见,才知已荒诞至此。
如此下去,日后定会出事。
“殿下,要不要我去探探方才那人的底细?”白诃此时还未离去。
平添想起方才酒楼上的两人,青衫男子武功高强,只一颗松子便如破弦之箭,可见指力深厚。
但让她印象深刻的却是坐在旁边的那位黑袍男子,一双眼淡淡望着她寂静如沉海,似可吞噬一切的深沉现在仍令她心惊。
不过,想起那颗松子,她摇头道:“不用了,那人只是试探我的身份,并无伤人之心。”
白诃皱眉,“不过那人眼力实在刁钻,不可不防。”
“河川鱼龙混杂,是要防备些。”
白诃点头,知长途跋涉她早已疲惫,拱手就要退下,临走前又道:“属下会派人守在院外,殿下可安心休息。”说完,才转身离开。
平添沐了浴,洗却身上尘土,换上了干净衣物,便听门外传来侍卫的禀告。
“殿下,有人让我将此物交给您,说您看到便会见他们。”
红香走出内室,见到侍卫手中信物,眉头不禁蹙了蹙。
不一会儿,便见她手中捧着什么东西回来。平添抬眼看,只见一颗圆润肥硕的松子躺在她手心。
那两人的身影在她脑中闪现,平添眉眼肃然,吩咐道:“带他们去前厅候着。”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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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先前刚得罪过那位公主,不知待会儿会不会没命。”
无双扁着一张嘴倚坐在椅子上,一双腿吊儿郎当的斜搭在桌上晃啊晃的。
莫天邪一身黑袍背对厅堂正门而立,双手款款背于身后,衣袖交叠着在身后垂出一道倜傥的弧度。
此时,他正仰头细细打量着头顶五颜六色、辨不清明的远古壁画,听到身后逐渐传来脚步声。
“公主殿下到!”
他缓缓回身,只见门外长廊下,青藤盘踞,一白衣女子迈步而来。
女子身形苗条,走路时脚下生风,带起脚下重重叠叠的百褶裙衣,牵出一个温柔的弧度。
外面阳光正烈,头顶日光垂下,与她身上白衣融在一起,衣似雪,人为莲,下一秒似乎就会化掉。
阳光逐渐从她身形上淡去,来人走近,迈过门槛时露出一只银纹白靴。
“果然是你们。”
“哇,果然你才是真的公主!”无双从桌面收回双腿,脚底落地起身走过去,弯着一双眼细细打量她。
“放肆!”
只听门外一道厉喝声起,接着白光一闪,一把长剑便抵向无双的喉咙。
原是白诃。
“哇啊!公子,你看他,一来就用剑对着我!”
无双跳着脚躲在莫天邪身后,却又探出头来看着平添道:“这位公主殿下,你能不能管管你的人?”
剑尖无声移动,指向莫天邪。
他身形未动,淡淡看着平添,“他从小就肆无忌惮。无双,道歉。”
无双听见他发话,不情愿的撅了嘴,顺从地走到平添面前,躬身,“公主殿下,方才冒犯,希望见谅。”
平添看着眼前此时低眉顺眼的青衣男子,一笑置之,侧头对身旁的白诃道:“白少将,此事可否不再追究?”
长剑巍然不动。
她无奈,抬手搭上白诃握剑的手腕,一双眼望向他。
“蹭”一声,长剑入鞘。
平添从入门便开始打量两人,被称作公子的男子一身黑绸所制的玄色衣袍,看似普通,细看下却明纹暗藏,非同一般。
且举手投足间优雅显贵,面对白诃长剑,毫不为所动,始终平静无波澜。
实非常人。
“两位看着不像兰国子民,今日来此,是为何?”
“公主殿下,我和我家公子一路游玩至此,遇河川一族被灭而困于城中。本欲离开,谁知城主又被杀了……”
无双正絮絮叨叨说个不停,莫天邪蹙眉打断道:“此次前来,是为见城主尸身,验尸。”
“目的?”平添的视线紧落在他脸上。
“验尸后,我会告知那百名村民与城主的死因。”
事发时,王都便派太医赶来河川校验,历时许久,也并未有明确结果。
可此人却言辞坚定,似早有定论。
平添不由蹙眉,心中生了疑虑,“白诃,城主尸身在何处?”
“存放于城主府暗室中,方才已换上我们的人看守。”
“公子,那便走吧。”平添转身,便欲抬步离开。
“莫天邪。”一道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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