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都官道上,一身穿银甲的将士打马飞快朝王宫而去。
那将士行至城门外急急拉马,将腰间玉牌拿给守尉,急道:“公主殿下令牌,快开城门!”
守尉见令,立即收了兵器示意城楼上的士兵开门。
踢踏声起,士兵骑马入宫,一路畅通。行至王宫玉阶之下,翻身下马,快步朝殿门跑去。
“公公,属下平添公主麾下文小武,特求见王上。”
书房内,兰静王点烛批案。
刘何在身侧不时添上灯油,见门外的小公公行至门内,向他深作了一揖。
刘何见此缓缓行出,问:“何事?”
“门外有将士求见王上,说是长公主麾下的人。”
刘何听此,心中不由一惊,此时来人,莫不是公主出了什么事。未待多想,便出门去见。
只见那小兵风尘仆仆,铠甲上附了层灰。见到刘何,急上前拱手行礼道:“刘公公,属下求见王上。”
“可是公主出了什么事?”刘何急问。
“公主殿下安全,只是吩咐属下将这封信亲手交予王上。”
刘何不由松了口气,挥了手中拂尘转身道:“随我进去吧。”
兰静王坐于殿前,手中捏着那三页信纸,眉头蹙了又蹙。文小武躬身跪于殿下,静候不言。
阅完,他暗自提笔书信。
刘何见此捧了信封搁于桌旁,等御笔落回笔台,将信纸折叠起,封入信封中。
他正欲发问,却见兰静王提笔又洋洋洒洒写下几封亲笔信。
末了,兰静王道:“印鉴。”刘何立即上前递上玉印。
红彤彤的印章落于纸面,兰静王起身,走向高台,将手中书信递给文小武,“这封信你交予公主。”
文小武低头伸手接过,又见一封手信递予面前。
“这封,回去河川时交予那将领看。”
文小武接过,低头行礼,“属下遵命。”
兰静王看着他点点头,对刘何吩咐道:“为这小将士准备一席饭菜,用过后再赶路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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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翻升,衡山脚下驻扎着的兵将已休整好,随时准备进发。
平添静立着,对白诃道:“可都准备好了?”
“已在坟地外围屯上火油,随时可点燃。”
平添点头,欲随众人离开。
不知为何,她止步朝身后看去,正对上远处莫天邪的目光。
他站在昨晚那棵树下,巨大的树冠在阳光的照耀下,像一朵赤红色的火树,热烈,招摇!
一阵风起,轻拂起她染血的长裙。她再无迟疑,转身走向坟地。
“殿下,此处是第一处,葬二十二人。”白诃手中利剑已出,以身做盾,挡在平添身前。
身后,有手持铁揪的将士走来,铁楸上下翻飞,不一会儿便挖出一个一丈宽的方洞。
他们正欲继续深挖下去,却见洞口忽然陷落,洞内足有几米深,里面漆黑如夜,探不明内里情况。
众人屏气静候,许久,未见洞中有任何动静。
平添挪步向洞口靠近,却被白诃伸手拦住。他脚尖勾起几枚石子,旋即踢入洞中,却石落大海,许久未有声响传出。
她蹙眉看向白诃,白诃随即向身后将士吩咐了什么,不一会儿便带来一名男子。
“此人正是负责安葬事宜的管事。”白诃在旁道。
“见过公主殿下。”
“你确认此处就是安葬村民的地方?”
男子战战兢兢的低头拱手,“是。”
“那为何石子入洞,却无撞击到木棺的声音?”
那人瞬间白了脸,胡乱应声道:“这……许是那擒苍蟒太过凶猛,将棺木……”
“放肆!”平添轻喝。
男子神情大变,突然屈膝跪地,“公主殿下饶命,因当时时间紧,来不及采买棺木,所以就……就地掩埋了。”
“死者为大,你连这样的钱都敢贪。”平添蹙了眉,冷声道:“将他带下去,回城后再行处理。”
众人此时皆面色凝重,这些蟒本就不好对付,现下没棺木将其隔离,定混聚一处,又有百十尸身为食,以其繁衍习性,脚下已不知是何种模样……
平添的视线重落在洞口处,令道:“点火。”
眼见着火油灌入洞口,一根火把打着旋扔进去,瞬时,火光乍现,黑烟汩汩从洞口冒出。
“撤!”
众人步步后退。
出去后,守在坟地四周的射兵立即放箭,箭矢燃着火落在堆砌在坟地四周的柴薪上,因浇了火油,须臾间便火光大起。
一炷香后,第二处坟地也燃起火光。
两处坟地烧的如火如荼,火光漫天时,热浪一波波翻滚袭来,众人身在火海,被烤的满身汗意,心绪也逐渐浮躁起来。
平添抬手遮了那热光,心下也如这火焰般躁乱不安,脸色愈发难看。
第二处坟地仍未发现擒苍蟒,若它们真的已逃窜四处,她不敢想象,接下来又会引起多少伤亡和动乱。
白诃静静站在她身后,见她情绪低落,提醒道:“殿下,还有两处未查看。”
平添深吸一口气,点点头,“对,无论如何,我们先探探其他两处。”
事不宜迟,她随即率众人前往第三处坟地。
虽前两次扑了个空,众人却无一松懈。
平添右手持剑,剑尖垂地,敛神步步靠近,行至坟地中央,便有人上前开土。
循着前两次经验,铁揪飞舞愈快,眼见着洞口迅速扩大。
突然,只觉脚下一个不稳,身体忽然下坠,身后响起众人的惊叫声,“殿下!”
随之,另一道声音响起,“手给我!”
她听到声音,一时怔住。
脚下黄土接连下沉,她来不及多想,摸上腰间丝带缠上身前两位将士,借着最后一丝力,朝身后扔去。
坠落前,她看到莫天邪的脸。
他眉头深皱着,眉下的眼仍旧幽夜深沉,探不明情绪,只不过,当他在视线中消失时,她看到面上一闪而过的担忧。
地面,莫天邪一把抓住她扔来的丝带,一把将两位小将拉上来,紧跟着,便跳了下去。
暗洞中,急速下坠间,平添紧握利剑,调整身姿,凝神准备迎接漆黑一片中掩藏的阴冷蛰伏。
下一瞬,她忽觉腰间一暖,接着,就入了谁怀中。
回头看,便对上那双幽夜的眼,他垂眸看着她,脸庞隐在暗处,眼里却映着微光。借着洞口洒下的一缕光,她这才看到他腕间缠着的丝带……
“你怎么……”
“别人的命,似乎总比你的重要。”她的话还未问出口,便被他沉声打断。
她还欲说话,却觉腰间手臂一紧,她的背更加亲近的贴上身后胸膛,温热,缓缓渗入她背。
身后,莫天邪敛眸细细观察四周,低头靠近,在她耳边低声道:“噤言。”
他的呼吸轻落在耳边,像羽毛在故意挑逗,平添呼吸微滞,蹙了眉,避开,让那温热散去。
漆黑中,隐隐听到有声响从脚下传来,伴着细细簌簌的声音,‘嘶嘶’声响起。
平添心间一冷,随即握紧手中长剑,横刃,护在两人身侧。
地面,塌陷的巨大深坑旁,第四军将士死死抓着手中丝带,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手中丝带裂开,丧了洞中两人性命。
之前带来的麻绳都绑了云梯,白诃已让人四处去寻些藤曼,可此处多是些矮木,恐怕难寻。
随着时间流逝,离开的将士还是未归,白诃知再不能耽搁,随即下令,“往上拉,动作都轻些!”
洞中,细簌声越来越明显,似在朝他们不断靠近。两人都清楚,若再这样僵持下去,他们便要挂在这洞口成了饵。
忽地,丝带开始朝外拉,平添微缓下心,却丝毫不敢松懈,手中长剑时刻准备出锋。
她似想说什么,却怕将擒苍蟒引来,仰头,下巴凑向男子耳边,低声道:“待会儿若来不及,不用管我,我先护你出去。”
说罢,随即正了身,戒备着环视四周。
却不知,身后的莫天邪因她的话心中如何翻涌。
他垂眸,正细凝着怀中女子,若没听错,她方才说要护他。隐隐的,心中泛起涟漪,他眸色深了又深,竟缓缓扬起嘴角,露出一抹笑。
那笑柔了眸色,化去面上冷凝,还未加深,却随即僵在脸上。
这场要观望的戏,不知何时,他竟亲自参演进来。而眼前场景陌生,像梦境一般,连身前温热也似蛊惑。
莫天邪随即阖目,再睁眼时,眸色已恢复幽夜般的深沉。
脚下声音愈近,他看向头顶,决心再最后送她一程,“我送你出去。”
他单臂用力,就要将她送出去,却没想她竟攀着他手臂,紧紧的,不欲松开。
“要打要杀一起,我不能扔下你一个人。”
莫天邪对上她眸中担忧,心间忽然烦躁,眉心覆上一层不耐,说话的声音也带了凉意,“公主殿下忘了,这些毒物可不敢伤我。”
说着,下方动静越大,他知已来不及,忽生了几分逗趣,低头,向她靠近。
平添看着他的脸越来越近,兀地愣住,心口间猛地一跳,急急松开他手臂,仰身避开。
下一瞬,只觉腰间一紧,她倾身被扔出洞口。
“莫天邪!”她低声道。
她看着,他的身形混于黑夜,自己却跌入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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