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正当几位侍卫不知如何应对时,殿门终于打开,刘何迈步走了出来。
“刘殿侍,麻烦你通传,我要见父王。”
刘何叹气道:“王上刚特赦殿下出来,殿下不去军营巡视,怎来此喧哗。”
“我有要紧事。”平添急道。
“奴才来就是告诉殿下,王上此时不得空……”
见如何也说不通,平添不欲再多言,道了声,“对不住。”便闯门而入。
殿内异常安静,门外响动令众人皆回首朝她看来。
平添走过去,屈膝行礼,“儿臣参见父王。”
身后,刘何急匆匆赶进来,面带难色地看向兰静王。
兰静王肃目坐在王椅上,目色不明的看着平添,“刘何竟也拦不住你。”
她低头跪地,默不作声。
许久,才听头顶传来声音,“你来,是为沈月。”
“是。儿臣想知道,师兄离开前一晚发生了什么事?”
兰静王淡然道:“一如往常,无事发生。”
平添蹙眉,质问的话脱口而出,“君言千金重。父王废旧言解我禁令,难道不是因师兄临走前的话?”
“而能说服父王的理由,儿臣猜想,除国事再无二者。”
“既知国事,岂是你该问的?”
兰静王沉声道,声音浑厚,肃穆之气充斥殿内。
“父王……”
左将军见气氛僵持不下,眼见着再不阻拦,她又要受罚,上前道:“殿下。此次放您出来,实为三月对兵之约。你可还记得?”
“哎,是这个理。”右将军也上前劝慰,伸手欲扶她起身,手掌却落了个空。
转而继续道:“听说近日白诃带着那七十几个兵娃子练兵颇有成效,殿下你不去先看看?这三月可没多少时日了……”
平添蹙眉不语,双眸紧盯着王座上的父王,许久,猛地转身离开书房。
心中的那份不安,在时间的流逝下,不断滋养……
三月之约因河川一行耽搁一月有余,回来后她又被关了禁闭,眼见与左、右将军对阵之日将近,平添离宫前往军营,便再未回宫。
再次见到父王时,是在对阵之日的校场上。
校场上,尘土飞扬。兰静王携众大臣端坐于席上,翘首等候。
战鼓声起,只见一白一红两队从校场两侧行出,整齐有序的脚步声,震天响。
在校场两侧,设着两架木头造的高台,交由军帅以观全局。平添一身白袍银甲立于右侧高台之上,与左侧的右将军两两分立。
此时,两人皆全神贯注望着场上。
“比试开始,第一场!”
一声令下,只见红白两军持兵交接,校场上一片厮杀。
席上众人皆是看好戏的模样,指着场上战做一团的两队将士道。
“这右将军手下的红甲军皆是虎豹,历战多年在大陆以迅猛、强悍为名。校场上那些人,听说是他前几日亲自挑选出来的,可皆是军中翘楚。”
另一人应和道:“那殿下手中这些银甲军,今日可有的苦吃了。”
突闻,一声哨响,从侧空飞来三只白隼,停滞在校场上空。
“快看,那就是殿下的白隼!”
哨音再起,三只白隼瞬间变换阵型,以三足鼎立之势于空盘旋。
校场上,银甲军众人忽敛了兵器后退,一身高八尺、身形健壮的男子走上阵前,从腰间摸出一四尺长鞭,鞭身为铁制,上布有倒刺。
接着,便见那人挥臂将长鞭抡圆了甩出去,似有力拔山河之势,将红甲军一众人掀翻在地。
众人还未来得及消化眼前景象,便见那挥鞭之人再次扬鞭,令人惊异的是,他周遭的银甲军每每皆可揣摩到下一次鞭及之处。
他们手持武器,不仅巧妙避过长鞭,更随鞭歼灭被波及的红甲军,就像一个旋转的带锋刃的陀螺。
所到之处,人仰马翻。
众人被此番奇见惊了一身汗,连连惊叹之余,却参不透此阵之诀窍。
右将军见红甲军被频频压制,恨恨抬手拍向栏杆,转头看向平添。“殿下,你这使得是什么招!”
平添看了他一眼,笑回:“破风阵法。”
方才一击打的红甲军措手不及,但素有虎豹之名的红甲军征战多年,虽一时被惊到,却并未被吓住。
随即变换阵型,步步紧逼形成一个包围圈,将银甲军包围住。却因防备破风阵,只围在四周,不敢轻易上前。
平添口含流音哨,哨音再起。
长鞭顿时收力,银甲军众人闻之敛了兵刃,竟从腰间摸出□□。
红甲军见此正欲布上甲盾,便见眼前如刺猬般绵密的箭矢朝他们而来。
一层射完又一层补上,连绵不绝。
军令未下,盾牌未起,围绕在外的红甲军,生生成了活靶子。
此战,银甲军完胜。
右将军抬掌狠狠拍在栏杆上,那高台也跟着晃了几晃。
他远远看向平添,脸色虽不好看,望着她的双眼却是光芒颇盛,渐渐的,嘴角逐渐扬起,便是酣畅淋漓的高笑声。
“殿下,此战,本将输的心服口服!”
“不过下一场可就没这么简单了,阴老鬼可一直在旁候着呢。”右将军笑得神秘,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期待。
说完,便走下高台。
从小,她从母后口中便听到一句话,有左将军在,王上不必忧心。父王也经常道,有左将军在,本王放心。
小时候她还不解话中何意,这些时日与左将军相处下来,她深有所感——什么是狐狸。
左将军不仅在政事上谋略颇深,用兵上更是变幻莫测。在兰国有名的几场战役,皆是左将军率兵,至今,仍被众人传颂的神乎其神。
今日,她正好见识见识——黑狐,是如何的存在。
左将军缓步登上高台,遥看向平添,嘴角眉眼皆挂着淡淡的笑意,“殿下,方才一战实乃奇兵。此战,我们不如文斗?”
“左将军想考验我的兵法?”
“非也。”
左将军摇头,“奇招,便只能使一次,见之需死。否则,便失去奇之一字的意义。”
“本将方才已见识到破风阵法之奇,想来却并未毫无破绽,为公平起见,还是文斗为好。”
平添暗道,阴老鬼。
明着是不想占了先前目睹破风阵的便宜,实际上却也规避了黑甲军遭遇新阵法的可能,挣了面子,又收了里子。
不过他说的没错。第一场比试她虽赢,却赢在出其不意。
右将军训兵以凶猛强悍为名,作战迅猛,如同右将军直悍的性子。
而左将军谋略深沉,黑甲军贵在变化无常,上场比试他已看到第四军的作战特点,已不占优势,不如答应。
便应道:“那就文斗。”
一开场,着黑甲的将士便一分为二呈包围之势朝银甲军而去,眼看着银甲军陷入包围。
平添拿起流音哨含入唇间,瞬时,只听一声尖利的哨声响起。
头顶白隼闻声,立时化为一个雁群南飞时的三角队形。
银甲军见此,顿时止步,举兵朝同一方向,众人形成一道尖刺,直插入包围圈内,瞬时将其破解。
左将军满意的挑眉,回头对身侧传令兵说了什么,便见那将士领了五色令旗,于高台上指挥黑甲军变换队形。
黑甲军瞬时变换队形一分为五,正是青、赤、白、黑、黄五令旗,所代表的东南西北中五向。
北营军手持长矛迎头对上银甲军,两翼的东西两军以静制动做防备状,中军做北军候补,南营军与前军隔开距离,以备偷袭。
众人皆被这瞬时变化引得喉间含着一口气,吐也不是,咽下更不是。神情紧张地细盯着校场,静候接下来的对局。
平添站在高台上看场上变换,默默将那半指长的哨笛含入唇间,只听一声尖利的哨声迎风袭空,瞬时,便见第四军众人形成一个新的阵法,与黑甲军遥遥相对。
此种默契与变换,令众人咋舌。
交战正式开始,钟鼓声起,哨笛声扬,五色令旗来回变换,传令兵从高台到校场,又从校场回至高台……
校场上空三只白隼停滞,闻哨笛声不断变换着队形。
一切,奇异却又平常……
许多年后,在场的许多人都还记得那日景象。
太阳西落之时,校场上尘土纷飞,黑银两军交战半日,不绝不休。
两军对战之惊险,变幻之莫测,自兰宁两国休战后近三十年,再没人看到过。
不过,平添还是输了。
但银甲军众人却无一不振奋昂扬。
自此,兰国除步兵、射兵、骑兵外,还多了一支初步成型只有七十多人的第四军,直属兰国长公主旗下,着银甲,号银蛇。
这支只有七十多人的军队,在之后的日子里不断壮大,一直守着兰国,直至尾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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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平添从军营回来已是日落西山之时,方入宫门,便见静渊殿的守卫前来传话。
“殿下,王上请你过去。”
平添点头,便跟着守卫离开。
殿内,兰静王正在案前批阅公文,眉头深皱,似有什么难以决断之事。
她进了静渊殿,便看到此一幕。
“父王。”她行礼,唤。
兰静王似被惊醒,看到她,对她招手,“平添啊,你过来。”
刘何见此,静静退了出去,殿内只余下两人。
平添见连时常陪在父王身边的刘何也避开,心下一紧,“父王唤我来,是有极重要的事要说?”
兰静王望着她,许久,“父王决定,从明日起,让你同大臣们一起上朝,参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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